第149章(1 / 1)

找一个将军府邸失踪的男妾。

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将军府邸失踪的男妾需要少帝亲自去找。

许许多多辽人的探子罗网似地撒入大辽各地。

后来,耶律德让终于打听到章璎在什么地方。

那是战争的禁地。

那个叫做阿里图的地方。

李宴已经死去了。

在得到消息后,辽国少帝下了第二道密令,即对辽宫中收留的浮玉坊残部赶尽杀绝。

李宴的事他们捂着滴水不漏,并没有传到陆奉的耳朵,若让陆奉知道,别说替他们辽人卖命,只怕当下就要反了。

天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李宴已死,一切与当初的计划不同,斩草就要除根,此后天下再无浮玉坊之名,往后与汉相争,便真正要各凭本事了。

如今他们虽占尽赢面,却无法把重获剑法的汉廷彻底消灭,只能再度潜伏野心,等候时机。

战事已停,两国百姓难得休养生息一段时日,没有人再愿意回到茹毛饮血的过去,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正是这个道理,此战之后,辽国多了一名与萧烈齐名的大将祝蔚,这位祝将军声称自己出身草莽,喜好美人美酒,但送去的美酒都收了,送去的美人却原路退了回去,众溜须拍马的官员不解,听那祝将军道,“既已见过天下的绝色,再看此等庸脂俗粉便是倒尽胃口。”费心搜罗来的美人到他口中变成庸脂俗粉,献媚的官员忍不住道,“不知祝将军可见过何等绝色?”

那没心没肺杀人如麻的将军忽而叹息了一声,再没有说话。

此后再无人往将军府邸送过美人。

而在遥远的汉国,骨右挖了多年地道,终于从一截矮墙下的洞中出来,看着外头的蓝天白云嚎啕大哭。

汉国此时已从京城迁都,皇帝携带众臣蜗居湘水一畔,小西河王守在新的汉辽边界,他的伤好了,却不肯退半步,每日望着北方的土壤,好像期待着能从那里看到什么人,曾经繁华的都城人迹寥寥,战争虽未波及,恐慌却传遍每一个角落,虽然暂时熄战,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一触即发,到那时候,还有什么天将的神兵能来相助这行将末日的王朝?

骨右一路流亡,吃糠咽菜,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回到辽都大央,个中心酸无法用语言赘述,人瘦的剩下一张皮,进宫门的时候还被当作流浪汉挡下来,正遇到出门办差的骨左,仔细端详半晌才认出来,捂着肚子险些笑得摔下马。

骨右平安归来,对少帝来说是一件好事。

他有新的计划,带上两三个好手,出宫一趟不是问题。

于是在燕平三年的秋日,少帝一人带着骨左骨右,以及辽国最新提拔上来的大将祝蔚做了保镖,一路往阿里图去。

骨右与祝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沿路祝蔚险些被打断半条胳膊。

“如果不是你,我能挖这么多年地道?”

祝蔚反唇相讥,“我也没有让你一路跟着阿?”

骨右一口气没上来,回忆起自己的越狱生涯简直是一把辛酸泪。

几人还在争执,远远便看到萧烈骑着高头大马前来,“陛下任性出宫,可告知过荻相?”

耶律德让心虚,却听萧烈道,“有我随行保护,荻相应该放心了。”

众人便知道他的心思了。

耶律德让心想,他这舅舅虽然嗜杀,但对和章璎李宴有关的人势必回护,若留在大央荻青不好对陆奉等人动手,跟着他走了,荻青也好放开手脚。

心念电转,虽不情不愿,到底没有拿出皇帝的威严请自己的舅舅回去。

算算时间,浮玉坊的残部在半个时辰之后便要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被围起来绞灭了。

陆奉等人做梦都想不到,李宴的死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辽少帝行事恶毒,面上却挂着天真笑意,“那便一起罢,舅舅。”

萧烈纵马前行,少帝随行其后,他们还不知道,在遥远的汉国,那福州王世子从炼狱般的宫门出来,沿途往阿里图去,而宫中出了一队人马,紧紧跟上了他的脚步。

那禁地,也似要变成是非之地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北方在辽人手中丢失数十城池,包括曾经的西河重镇也已丧失,辽人冲入西河王府大肆抢掠,戚淮率众一路退守至有小西河之称的重镇,辽汉两国以此划分新的边界,战争暂时停息,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干柴之上只需添加一粒新的火种,便有燃烧之势。

中原朝廷蜗居南方腹地湘水一畔,靠着演兵列队的剑阵苟延残喘,偷得一夕安寝,高层官员日日因鸡毛蒜皮的琐事吵翻了天,前线的战士还在拼命,纵然汉天子李徵登位之初心有再多宏图大业,也无法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了。

他们这些人能做的,只是将燕平这个年号,拖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军队与官员的矛盾在这三年来已经达到了任何朝代都没有到达的巅峰。

死了很多人。

尸骨堆叠成山,嘹亮的号角还未吹响,活着的战士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如同一次新的轮回。

若干年前,戚淮随父驻守西河,人人称他一声小西河王,正是青年才俊,繁华的京城也处处耳闻小西河王的名声,如今国虽未破,家却已亡,绵延几代人的西河王府落入辽人手中之后在一场滔天大火中成为灰烬。

戚淮没有保住自己守护的国土和子民,也没有保住自己从小长大的家,父母皆亡故,深夜入他梦中,面对口口声声的质问,他说不出来一句话。

风声飒飒,这曾不起眼的边陲小镇如今成了新的西河。

国界或许会有变化,但守着边关的永远是同一批儿郎。

戚淮立在城门之上,远远看着可望不可即的故土,汉国的北方曾绵延千里,如今皆落入敌手,密密匝匝的辽人在自己的土地肆虐,百姓流亡,狼烟四起,而他除了守住这最后的角落,日日演习剑阵之外,再没有别的希望。

三年征战,国力式微,将士疲乏,若能借阴阳剑法偷得数年喘息之机,兴兵养马,将来也未必不能再反攻回去。

但辽人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吗?

就怕辽人强攻不成,生出别的心思,分化军队与朝廷,到时候有了阴阳剑法又有什么用处,别人不费一兵一卒,自己便乱成了一锅粥,这南方的小朝廷,又能保得了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