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1 / 1)

他要问的话很多,到这一刻却一个字都问不出来了。

温蓝却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笑了笑,神情淡薄且讥讽。

“章珩,你生病的时候守了你一整夜的人是章璎,不是我,后来你流放的路上暗中保护你活到现在的人也是章璎,你们章家毁了他,他却还是护着你们章家。你可有看清楚自己的心?当初你分明黏着的人是章璎,后来抱着嫉妒的心来接近我,却没有对我设防,我每日在你耳边说章璎的不是,你便相信了,并且渐渐与他疏远,转而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你喜欢的不是我,是你心目中的假象。”

“你对我只有利用,毫无真心?”章珩咽了口血沫,眼中茫然一片。

温蓝笑了声,“章珩啊章珩,你只是喜欢章璎,想让章璎对你好,章璎不再对你好了,你便退而求其次希望他身边的人对你好,并将这当做喜欢。可惜到如今,你欠了他太多,还有这个胆子吗?”

章珩目眦欲裂,“你胡说!”

他为温蓝付出这么多年的感情,即便是被温蓝表现出来的假象所迷惑,那也是他瞎了眼睛,又怎么会与章璎有关!

“章家的人都口是心非。就像章荣海,分明自私自利到极致,却非要给自己戴一顶济世救民的帽子,就像章珞,心中疼爱章璎,却冷着脸看他受尽欺负,就像你,明明知道自己喜欢错了人,却不肯承认,明明知道自己错了,也不肯承认。但你们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如今章珩再抬头看向温蓝,再没有往昔半分情谊,反而如看着一条捏住自己七寸的毒蛇,被那五彩斑斓的皮囊惊吓的发抖,步步后退,险些软倒在地上。

“章璎去北辽了。"

章珩只能说出来这几个字。

温蓝叹息,像笑话一个天真的孩子,“他去不了了。陛下的人已经去拦截,我与陛下做了交易,他把章璎给我,我把阴阳剑法给他。”

章珩张了张嘴,嗓音干涩,“陛下也答应了北辽要把章璎嫁过去,但半路劫走了人,北辽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毕竟传出去他们丢了人,面子不好看,到时候对外宣布章璎在和亲的路上被马匪劫杀,他便永远是手心的傀儡了。”

“陛下能出尔反尔一次,又为何不能出尔反尔两次?温蓝,你真的以为用阴阳剑法能换来与他双宿双飞?或许不过是又一次故技重施!”

温蓝摇头,“我不是北辽的那群酒囊饭袋,

若真再来一次,我会先杀了章璎,再杀了自己,如此一来,下辈子投胎他做了女人,我们便还能光明正大做夫妻。”

章珩竟不知温蓝作如此想。

这是他距离温蓝最近的一次,也是最远的一次。

他浑身颤栗,瑟瑟发抖,终于彻底死了心,

只觉得这漆黑大殿如鬼墓,温蓝便是那操控着血蝴蝶的纸人,前来剜他的肝,食他的肉。

于是他竟像见了鬼一般踉踉跄跄地逃离,路边绊倒了,也没敢停下来。好像身后的温蓝能伸出爪牙一般。

温蓝冷笑一声,神情温柔地碰了碰怀中的面具。

我们就要见面了。”

他见到这份大礼,一定很开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

待补

第一百一十六章

耶律德让把骨左和骨右留下除了找到章璎之外还想让他们寻找机会杀了温蓝。

眼下情势他们无法把温蓝从宫中带出来,但杀一个人容易多了。

他们中了中原皇帝的埋伏,他再逗留下去恐有暴露身份的危险,只能先舍下章璎,而他回到辽宫之后面临的将是他的大将军滔天的怒气。

少帝一来任性妄为,二来替别人娶一个男妾,三来还没把人带回来,最后连阴阳剑法也没捞着,辽宫只怕要多日不太平。

眼下恐怕已经平安过了国境。

骨左骨右虽对少帝颇多抱怨,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做着手头的事,他们的计划是先找到章璎,由骨左把人带回去,骨右只身行刺。此时的二人一眨不眨地盯着陷阱,手脚酸麻。

他们看不到陷阱中的小西河王,却能看到陷阱外山匪的嘴脸。

戚淮不会这样中了祝蔚的计。

他瞎了眼,谁带着章璎走?

他一身尘土泥灰,仰头对祝蔚喊话,“你对我心存怨恨,你若救我上去,我定然不会反抗,章璎在你手中,我什么都不会做。”

祝蔚幽幽叹息了一声,他没有威胁再要戚淮的眼珠,而是丹田运气,一掌拍向山壁,山壁发出震天的崩塌声,泥土黄瀑般塌陷,陷阱中的戚淮运功躲闪,到底身受重伤方寸之间无法施展,等到骨左骨右回过神来的时候,那陷阱被填平了近乎一半,小西河王被活埋的只剩下半截脖子和一颗头颅,祝蔚弯腰看向动弹不得的小西河王笑了声,“我每日过来添一捧土,端看王爷能撑到什么时候。王爷要想活,每日我会带些喂狗的吃食,可惜没手可以吃饭,只能用嘴啃泥巴了。”

骨左骨右同情地看向陷阱中的戚淮。

戚淮腿受了伤,却被活埋在泥土里,得不到救治还需要承压,巨大的重量挤压心肺,即便是习武之人也不知道能否撑过四五天,就在这短暂的四五天,还要被人当狗一样喂养,人的尊严全无,若是他们当下就咬舌自尽了。

这鬼地方人迹罕至,连获救的可能都无,若再来一场山雨,就要活活埋死陷阱里,将来被挖出来,看过去也会以为是一尊不会动的泥塑。

祝蔚竟就这样走了,骨左骨右面面相觑,尾随其后。

他们跟着祝蔚往观音庙去,庙中佛像倾塌,枯灯熬尽,昏沉沉靠墙壁睡过去的,正是那为这一片大好河山耗尽最后价值的阉宦。

曾经银鞍白马的少侠丢了自己的马,也丢了自己的名字。

这里的人是谁?

他没有名字,所以他们都叫他无名。

名是你的来处,字是你的归处,无名无姓,也便没有来处和归处,是天地间漂泊的一抹孤魂罢了。

高大的山匪走过去叫醒了他,他病骨支离,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男人用自己身上的暖裘将纸片似的人包裹住说,“要是再不醒来,我以为你死了。”

他笑了声,“我死了,还得劳烦你找个地方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