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了解了街上情况,梁宝珍带着小伟小雅到了食品厂门口,找门外大爷登记,这才往里走去找上回给名额的小张。“小伟力气够不够?待会儿要推着冰棍车走还是重哦。”

许盛伟举起手,展示着自己的肌肉,“嫂子,你看,我也就比大哥差一点儿。”

大哥去南边了,许盛伟觉得自己是家里唯一一个男人,必须担起责任,什么脏话累活肯定都得自己干,推冰棍车算什么,一点儿问题没有。

小雅戳戳二哥的肌肉,觉得他真的壮了不少。

“张干事,你好,我来批发冰棍的。”

小张认得梁宝珍,是第一个主动来厂里要批发名额的,关键还是个女同志,不得不让他印象深刻,“你看看想批发哪些冰棍,我们种类多,价钱也都不一样。”

“都有哪些啊?”

梁宝珍大概知道一些种类,可也不全。

“最便宜的是水果味冰棍,像这几种香蕉啊,橘子的,批发价一分五厘,外头零售价是三分钱,贵一点儿的红果的小豆的,伊拉克枣的批发两分,零售卖四分,奶油和牛奶冰棍还要再贵些,批发价两分五厘,卖五分钱,最贵的是这两种,巧克力和咖啡味冰棍批发都要五分钱,零售得一毛,双棒的批发七分,零售价一毛五。”

许盛伟和许盛雅在旁边听着张干事报雪糕名儿都馋了,仿佛嘴里已经闻到了味道,那凉悠悠的感觉。

“你看你想批发什么的?”

“你们哪几种卖得最好啊?”梁宝珍自己有观察过,其实大家不太舍得花钱买太贵的冰棍,比如双棒冰棍,一毛五一支,快能买二两猪肉呢,自然还是得便宜解暑的行情好,不过再打听打听人食品厂的情况没毛病。

小张也不藏着掖着,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水果味儿的和小豆红果的都卖得不错。”

“卖价三分、四分、五分的都各要三十根,一共二百一十根。”

听到嫂子一口气要买二百一十冰棍,许盛伟和许盛雅吓得眼睛都瞪大了,这会不会太多了?要是一个人每天吃两根,得吃多久啊?

“一共三百五十根冰棍,批发价一共四块二毛钱。”

“行,麻烦再给我们拿三根双棒吧,也算批发价吧。”梁宝珍不打算进这个最贵的去卖,但是自家人尝尝还是可以。

“行,那就是四块四毛一。”

张干事带着他们洗了手再搬运冰棍到冰棍车里,一下子就占了一大半位置。

“谢谢张干事啊。”

“你们慢点儿走。”

小张看着三人推着冰棍车离开,这外头红火大太阳的,还要去街边做生意,看着还是挺心酸呢,还是自己工作好啊,至少能在室内,经常还能到冰柜这里感受感受凉意。

梁宝珍可没觉得自己可怜,这是两百多根冰棍吗?这是钱啊!

第一天试水,她没进太多,先看看卖得怎么样,还有什么冰棍好卖。

三人一路走一路舔着双棒冰棍,北冰洋双棒冰棍就是两根棒子,入口是淡淡的奶味儿,吃着吃着还能给分开成两根,可好玩儿。

“嫂子,真好吃啊。”

“那可不嘛,你刚没听到啊,一毛五一根呢。”许盛雅有些心疼,一根冰棍真的好贵啊。

“等嫂子挣了钱再给你们买啊。”

三人走到梁宝珍之前看上的街口,这处正对着钢铁厂后门,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她选的位置正当街口,和卖瓜子炒货的两口子隔了十多米远,卖大碗茶的更在前方一些。

将冰棍车摆到前方,上面鲜红的冰棍两个红字分外显眼,仿佛炎炎夏日的消暑灵药。

来往的人群中,不少人注意到她们,毕竟在街上走着谁不渴不热啊?

梁宝珍看着行人步履匆匆,脸上被晒得发油,口干舌燥不停抿着唇,一看就是又热又渴的,许多人经过都会不自觉往冰棍车上看一眼,眼里头有疑惑也有心动。

尤其是许盛伟和许盛雅还在旁边吃着双棒冰棍的第二根,舔着冰棍不时吮吸一番,发出畅快的冰爽感叹,这能不折磨人吗?

终于有个挨不住的走过来,一个中年男同志上来就打听起来,“同志,你这是卖冰棍的?”

“是,您要不要挑一根?”

男同志伸出舌头舔舔唇,确实热啊,“怎么卖的?”

“有三分四分五分的,三分的是香蕉味和橘子味冰棍,四分的是小豆和红果冰棍,五分的是牛奶和奶油味的。”梁宝珍不光说,还把板子给打开,让人亲眼看到里头寒气腾腾的冰棍。

这么一看,男同志更馋了,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散钱,数出三张皱巴巴的放到冰棍车上,“给我拿根橘子的。”

“好嘞。”梁宝珍心生欢喜,生意终于开张了。

有一就有二,梁宝珍的冰棍生意渐渐好起来,她这价格就是其他地方卖冰棍的价格,区别无非就不是食品厂设的点儿,可东西都是真实的。

不少人付完钱就揭开冰棍纸,重重咬了一口,这才觉得在烈日下活过来了。

......

两百一十根冰棍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全卖光了,梁宝珍也不打算再去进货,推着冰棍车,先回家清点一下顺便想想之后怎么卖。

回到家,许盛伟和许盛雅承担起帮嫂子数钱的重任,他们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全是散票,一大把铺在四方桌上,把周云都看迷糊了。

“宝珍,这...这钱都是今天下午卖冰棍赚的?”周云听说了孙媳妇儿要去卖冰棍,她其实不太赞同,孙媳妇儿可是个大学生,没必要去做街边摆摊的事情,要是被抓了可怎么办,不过孙子和孙媳妇儿一再表示不会有事情,她还是不放心。

家里还有继续,小杰工资也不错,哪里需要放暑假的宝珍再去外头辛苦晒着太阳卖冰棍呢,也赚不了几个钱...

可是,这桌上一大叠票子是怎么回事儿?太可怕了!

梁宝珍淡定地喝着凉白开,摇摇头,“不是,没赚这么多。”

“哦。”周云心想,肯定不可能嘛。

“里头差不多一半是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