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电击下,故清欢彻底疯了,他抽搐着咳出一口血,娇柔面容苍白且狰狞,那双柔弱无害的黑眸中充满了鱼死网破的疯狂。
又过了两日,他将“剑体补天道”一事在修仙界闹得沸沸扬扬,连魔修的地盘也有耳闻,修仙界风云欲起,到处都是讨论这件事的声音,众仙门也坐不住了,经过一番严密讨论,有几家仙门来到凌霄派,和宫星河等人一起前往衍天宗。
他们到达衍天宗时,唐棠刚和他的大徒弟从床下打到床上,两头狼似的撕咬,云雨初停。仙尊本就是不喜欢热闹和麻烦的直男性子,做累了,就懒得再吵,坐在榻上注视着正在给他穿足衣和银色长靴的大徒弟,沉默片刻,忽然问他。
“可是我将你们教坏了?”
他很早之前便有这个顾虑,纵使逆徒们如此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他也不忍下死手将其斩杀,一部分原因是这三个小畜生乃他亲手养大,另一部分便是因他按照师徒禁断的话本子养徒弟,养到最后养歪了,他自然责任重大。
扶风单膝跪在地上,一只骨骼分明的粗糙大手握着师尊的脚,另一手拿着足衣,低垂着冷寂的眉眼,正要给师尊穿上足衣,听到这话后顿了一下。
唐棠坐在榻上,身后的窗户开着,今日天气不冷也没有风,换进来的空气都是清新志极的雪香。他一身银色仙袍,墨色长发披散在后,窗外冷白天光落在他周身,将他衬得不染凡尘,谪仙一般。
软榻上摆了一个木桌,川长思坐在师尊对面,单手撑着下巴瞧他,另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手中握着一把竹笛,懒散的轻轻晃悠。
望断秋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转动着指环,闻言也是一顿。
他们都知道最有利的答案是“是”,但谁也没想那么回答。
粗糙的手摩挲了下师尊伶仃微凉的脚踝,扶风低头在他白皙干净的脚背上轻轻碰了一下,随后抬起身,将足衣和长靴给他穿好。
“天性如此,别多想。”
川长思胳膊搭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笑盈盈的:“我们的贪念,岂能怪师尊了?”
他将那竹笛塞进腰间,下去穿了长靴后,拉着唐棠走到银镜前,看着对方坐了下去,手中点点白光化作一把莹润剔透的白玉梳子,轻撩起他的墨发,轻轻往下梳。
软榻后那扇窗开着,冷雪香清新,偶尔有鸟雀发出清脆的鸣叫,它们落在树梢上,黑豆眼往窗户里看。一身青衣的文雅男子,站在白衣仙尊身后,为他梳着墨色长发,其余两个男子看着这熟悉且角色颠倒的场景,眸色不自觉柔和,那青衣男子明显也想起什么似的笑了一声,梳过长发,含笑道:
“徒儿还记得当初师尊为我们束发,结果弄得一团乱的模样。”
提起往事,仙尊也不禁回想起徒弟们小时候可爱乖巧的模样,眉目柔和一瞬,但川长思的最后一句话,让仙尊隐隐有些不服气。
他冷冰冰的心想,如何便乱成一团?夸大其词。
川长思刚将师尊的发束起来,守山大阵忽然被人攻击,嗡的一亮,扶风偏头,看向窗外。
大乘期和合体期的威压袭来,惊动了衍天宗的众人,一群黑衣剑修面容冷酷,大步往山门走。
若有若无地气息从窗户流进屋内,这象征着对方在挑衅。
望断秋姿态放松地坐在书桌后,层层叠叠的暗红色紧袍让他瞧着慵懒邪气,他垂着狭长微挑的凤眸,遮挡住眸中深深戾气,薄唇勾起一个弧度,轻声呢喃:
“找死。”
衍天宗门口乌泱泱的围了一大帮人,各门派服饰的都有,前面还站着几个大乘期和合体期的老祖宗,大多中年模样,气场骇人。
在场的众人都在悄悄观察站在前面的几人,心中震撼,不曾想原来修仙界除却唐玄知师徒四人,竟还有这么多避世大能。
但他们不知,若是整个大陆加起来,比现在还要多上一些,只不过近百年无声无息死了几个。
两万年前修仙界灵气充足,大乘期和合体期的强者虽少却不是没有,如今这几千年,到只有唐玄知和他得徒弟们突破此境界。
这些人,便是万年前那一批。他们当中有人已经隐约触碰到屏障,可就是无法飞升,一直在灵气充足的地方闭关,剩下都是资质不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觉得唐玄知死了,他们就有希望了的。
“今众人来拜访凌霄派的玄知圣君,怎躲着不见!”
一名大乘期修士眉目满是张狂,吼了一声,传出去老远。
忽然,一道轻风吹过,卷起风雪,音波扩散戛然而止,清越文雅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
“哪来的狗,乱叫什么。”
护山大阵打开,三道身影从里面走出来,其中一个穿着无比讲究且书卷气十足的锦缎青衣,耳侧挂着垂下的木牌,什么也不做的立在那,都像个文雅的翩翩公子。
翩翩公子上下瞥了一眼修士,唰地展开手中折扇,挡了挡自己的半边脸,嫌弃的叹了一口气:
“好丑……”
那修士已达巅峰,从来没被人侮辱过,当即胀红了脸大怒:
“小辈,你找死!”
他当即就要和川长思打起来,却被一人握着肩膀,制止住了动作,那中年人眸色浑浊沧桑,却有一种诡异的精明,抬头看向川长思几人,皮笑肉不笑的说:
“今日我们来拜访玄知圣君,与你们三个被逐出师门的有个干系。”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宫星河开口道:“没错,师兄乃我凌霄派的人,他的一切自然有凌霄派负责。”
望断秋眉心红痕似血,暗红色眼眸充满戾气地一一看过凌霄派来的人,除熊洲,江晚愁,他师兄的几个师弟竟都想要治他于死地。他下颌线紧绷一瞬,随后嗤笑:
“由你们负责?呵,挖了他的骨头给你们疼爱的小师弟续命么?”
众人一愣,没想到望断秋竟然就这么把他们心照不宣的事说出来了,忍不住看向凌霄派。
凌霄派众人面红耳赤,就连一身病体柔弱惹人怜的故清欢也胀红了脸,受不了周围视线,掩着唇咳嗽好几声,那握拳的手都在抖。
川长思看到后稀奇,合上的折扇拍了拍手心,笑盈盈的惊讶:
“白眼狼竟也会觉得羞愧,对不起养大自己的师兄吗?”
故清欢被宫星河半揽在怀中,低低咳嗽了几声,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刺的他心脏一阵乱跳,手脚都冷了,柔弱辩解:“师兄养大我们的恩情我们一直谨记在心,但事关天下苍生,师兄怎么会置之不理呢?”
他看了一眼几个大乘期的修士,苦笑:“不说旁人,这几位修士已经要到大限了,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所有拼命爬到这个境界的人,最后因为天道漏洞,含恨陨落在下界?我相信,就算师兄知道了。他也会为心中大义牺牲自己。”
凌霄派的众人也打起精神,纷纷附和小师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