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低下头看向乔澜,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他们离得太近了,只要有一个人稍稍动作,唇角就能贴到一起,但谁都没有迈出这一步,似乎只是安静地抱着,更能感受这温情的一刻。
但乔澜的手不老实,摸索着,一路从沈淮序的胸口摸到他的下巴,在他凌乱的胡茬上挠了挠,低声问:“你在想什么?”
沈淮序曲起他那条完整的腿,不知道在藏什么,只说:“想让你睡觉。”
“我睡不着。”
“昨晚就没睡,现在还不想睡?”
“没事啊,”乔澜把额头抵在他身上蹭了蹭,“我之前一天连四个小时都睡不到,还不是好好的。”
沈淮序搂他的手一紧,又不说话了。
在万籁静寂中,乔澜听着他的心跳,倏忽觉得,他好像有点不高兴?
乔澜心道,难道是不想抱?那总可以拒绝的吧,但沈淮序似乎一直也没有拒绝他的习惯。
坦白说,沈淮序是个很好、很称职的恋人。从前是,即使现在残疾了,也不妨碍他的个人魅力。但这么一个人,竟然事事都顺着自己的意,件件有回应。从前的许多事浮现在乔澜脑海里,身体贴着沈淮序的温热的皮肤,这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安定,乔澜可以笃定地说,沈淮序爱我,沈淮序只爱我。
这个念头让他麻木已久的心逐渐变得鲜活起来。
“为什么睡不着觉?”沈淮序沉声问,“你以前没有这个毛病。”
乔澜眨眨眼:“因为自己睡不习惯。”
沈淮序硬邦邦地说:“……你自己睡了二十一年,也没见你睡不着觉。”一边口是心非地把他搂地更紧。
乔澜闷声笑了半晌,轻声问:“沈淮序,你会不会觉得,我太逼你了?”
“没有。”
沈淮序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像梦里那样亲了亲乔澜的额头,放软声音:“我庆幸你的勇敢……睡吧。”
乔澜在他的注视下闭上眼睛,原以为自己还要酝酿一会睡意,但或许是沈淮序在身侧的原因,他几乎是瞬间就跌入黑暗。
这次沈淮序没再来他梦里做客,一觉睡到大天亮,他睁开眼还没完全醒过来的时候,颇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迷迷瞪瞪地问沈淮序:“这不是我们家啊……”
沈淮序躺在旁边,连姿势都没怎么变过,他轻声笑了下,把乔澜黏在脸上的碎头发拨到耳后:“睡糊涂了。”
好久没睡这么舒服过,乔澜翻身把脸埋进被子里,一只手伸到沈淮序脸上,捏着他的嘴上下晃了几下,感觉大脑一时半会儿都醒不过来,就听沈淮序说:“那我走了。”
乔澜动作一顿,原本还惺忪的眼睛立刻睁大了,从被子里扑腾出来:“去哪?”
沈淮序说:“回去睡觉。”
“……那你昨晚在干嘛?”
沈淮序嘴唇蠕动片刻,目光有些躲闪,神色晦暗不明。他把被乔澜压在身下的手臂抽出来,大概已经被压得没感觉了,指尖都有些泛青,但他仍然面无表情的,坐起来撑着轮椅扶手就要走。
乔澜被他一系列动作搞得有点懵,眼巴巴看着他,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仍然不知道又在闹什么别扭。
江岸听到这里,放下咖啡杯,真诚地问:“在回答你之前,我们至少先排除一个答案,他有没有可能对着你打了一晚上手枪?”
乔澜:“……”
“好了,没有,”一觉醒来,江岸又恢复成平时那副模样,他冲着乔澜摊开手,“那只能说明他看了你一晚上呗……也是够变态的。”
第59章 乔澜打算向沈淮序求婚
乔澜虽然懒得搭理江岸不着调的玩笑, 但他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幻想出他描述的场景昏暗的卧室里,他上一秒说完自己失眠,下一秒就呼呼大睡。而沈淮序睡不着, 他没有失眠症,为什么睡不着?就只能看着自己,他的目光是什么样的?怜惜的?后悔的?还是……爱恋的?
“你听见了吗?”江岸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乔澜回过神:“什么?”
江岸谴责地看着他:“我问你, 老沈打算怎么处理那谁的?”
“谁?”
“……”
乔澜混沌的脑袋终于反应过来, 不禁想到安乐窝果然消磨人的神志,昨天白天的闹剧在他眼前重映。
乔澜讨好地把手边的酸奶往江岸的方向推了推,含糊着说:“他就说不管了……”
“不管谁了?”
“沈淮序说他肯定会把证据拿给我们, ”乔澜观察着他的脸色, 斟酌道,“先别着急, 他肯定是要……”
江岸打断他:“我知道, 你们相信他吗,他说他没杀人。”
乔澜嗯了声。
“如果, 我是说如此, 沈煜白让他顶罪, 或者干脆在他给证据之前解决掉他,怎么办?”江岸放下餐具, “好吧,乔乔,我没有诅咒的意思,你知道的,完全有可能, 不然为什么当年那件事沈煜白也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乔澜动作停顿一秒,他仔细看着江岸的脸, 试图在上面找到一丝怨恨的影子。但江岸坦坦荡荡,似乎只是在就事论事。
“当年的事,沈淮序拿着证据去找了,不然孟祈乐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出来?是李满自己选了钱……”
“是沈望道逼着他们选的钱,”江岸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对不对?”
乔澜忽然想到,沈望道为了平息那件事,付出的绝对不仅仅是钱,不然李满为什么没毕业就能进沈氏,为什么沈淮序年纪轻轻就能统管生产线,这背后是补偿心态的利益交换,而这个利益真的是沈望道心甘情愿给的吗?
如果是的话,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沈淮序残疾之后被夺权而无动于衷,把这个“太子爷”扔到荒无人烟的半山别墅,生死随意?
如果不是的话,那他们即使拿到了全部证据,上到法庭,真的将沈煜白绳之以法,然而只要沈家还想救他,总会有办法,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乔澜轻声说:“沈淮序提过一嘴,他说这件事不能只有我们,和沈家知道,但是我再问,他就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