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乔澜深吸一口气,想要来拉他的手,“你不要这么悲观。我不想骗人,也不觉得我们的关系是见不得人的,这只是我拒绝她最温和的一种方式。”
为什么永远在考虑别人?为什么永远在替别人着想?为什么不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沈淮序脑海里不断涌现一个声音,难道爱是不好的东西吗,不然你为什么不最爱自己?
这是我看到的,没看到的时候呢?是不是已经悄悄为我牺牲很多了?
不要再顾虑我的心情了,不要再为了我把自己置于尴尬的境地。他转念又想,我真的不高兴吗,从未得到过的明晃晃偏爱,现在独属于我一个人,但是我能留得住吗?
沈淮序任由他拉着自己,哑声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容罐吗?”
“没有少,一点都没有少,”乔澜近乎是祈求地看着他,“你不要因为别人和我生气,我不喜欢你生气的样子。”
好,我没有生气我现在好想抱抱你,但是人太多了,我什么都做不了。
“那你以后听我的吗?”沈淮序问。
“听你的什么?你说我们是朋友,我就默认了?我们是朋友吗?”
沈淮序垂下眼,不说话了。乔澜这种有无数底气的人,一定很难理解他的想法,果不其然,乔澜也被激出火气:“你怎么不干脆说我们只是高中同学?!”
“这样说也对。”
“……你永远都是这样,”乔澜霍然起身,“遇到点事情,最先被你推开的人就是我。别人还没说什么,你先告诉我,我是同性恋就不对,干脆别活了!你他妈昨晚……”
“乔澜!”明明没有坐在空调下面,但沈淮序莫名觉得自己全身都被冷风吹透了,到处都冷冰冰的,眼睛开始火辣辣的疼起来。
不,推开的不是你。是我自己。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只爱你,希望全世界都最爱你,包括你自己。
被他吼了一句,乔澜的表情变得很难看,他深深瞪了沈淮序一眼,转身往外走,步伐迈得很大,没有丝毫停留,速度快到沈淮序以为他跑了起来。
等到乔澜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沈淮序猛地反应过来,追了出去。就看到乔澜已经跑到路尽头的拐角处,他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甚至在转弯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确定沈淮序追上来了,才继续往前跑。
“乔乔,”沈淮序喘着粗气拉住他的手臂,这一会的功夫他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汗淋漓,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我没有推开你,你知道的,我……舍不得。”
乔澜想甩开他,但被紧紧拉着,相贴的皮肤间连丝缝隙都没有留下。
“我只是害怕……”
“又来了又来了,一开始就是这样。你就不能勇敢一次吗,就不能抛掉你那些顾虑,单纯的只是为了我?不要再躲了沈淮序!”
沈淮序看着他愤怒的脸,喃喃说:“我是捡到金子的路人,我不躲起来,金子怎么发光呢?”
第47章 你会和另一个男人恋爱吗?
乔澜一下子就不说话了。沈淮序可以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从清晰到逐渐模糊,再到几乎看不见。
他下意识地松开乔澜,揉了揉眼睛, 但莫名地开始流眼泪,像是有根小针在扎他的眼球,火辣辣的疼痛, 让沈淮序猛地捂住眼睛。
等他再尝试着睁开眼, 眼前一片血红,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起来。其实忽略疼痛,这感觉非常新奇。沈淮序朝着前方挥挥手, 片刻后被乔澜回握住, 他摸到了皮肤触感。
如果小婴儿在母亲肚子里可以睁开眼睛,是不是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浸泡在母亲的羊水里, 那么温暖, 又那么安心。
沈淮序又揉了下眼睛,这次他被乔澜捏住手腕, 语气仍然不好:“别揉……我不跟你吵了, 我看看你的眼睛。”
沈淮序站在原地, 任由他打开手电,对准自己的眼球。每眨一下眼睛, 疼痛就更清晰一分,到后来,沈淮序宁愿瞪着眼,逐渐感受眼球干涩,也不敢眨眼了。
“草, ”他听到乔澜低声骂道,“我给江岸打电话, 立刻去医院。”
“严重吗?”
乔澜没有理他,低头按着手机。
沈淮序也就不敢讲话了,他摸索着攀上乔澜的肩,顺理成章地牵住他的手臂。短暂的瞬间,他甚至有些庆幸眼睛出了问题,不然他该如何哄好乔澜?
他真的没有和人吵架后和好的经验。这是他第一次恋爱,总担心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但似乎越是小心翼翼,就越容易做错。他们之间的问题不仅仅是吵几句嘴,然后顺理成章道歉就能和好的,更大程度上来说,是观念差异。
并且他不知道该怎么让乔澜明白他的意思。最主要的是,乔澜说很不喜欢他生气的样子,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乔澜不喜欢他了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沈淮序陡然紧张起来,他握着乔澜手臂的手指缩紧,紧紧箍住他,像是拉住了救命稻草:“乔乔。”
乔澜没有说话,只是动了动手臂,权当回应他。
他们靠墙站在街上,周围人来人往,各种语言充斥在耳畔。沈淮序想,他为什么不说话?已经不想理我了吗?那该怎么办,求求他?道歉也是应该的,可是如果他道了歉,乔澜仍然不说话,又该怎么办?
沈淮序心一横,往乔澜的方向更近一步。他闭上眼睛,轻轻晃了晃乔澜的手,低声说:“我眼睛好疼。”
乔澜下意识地想扶住他,指尖都已经触碰到他的衣服,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蓦地收了回去,只用肩膀抵住他的半边身体,像个木头桩子立在原地,让他靠着。
乔澜苦笑一声:“扶了你又要躲……再忍忍,江岸快到了。”
躲……躲什么?
沈淮序沉默片刻,等他反应过来,立刻感觉自己无端挨了一巴掌,赤条条地站在太阳下。
乔澜伸出来又收回去的手,从胸腔里发出来的苦笑全都是为了迁就他无知的惶恐,和隐藏更深的怯懦。
明明没有吵明白架,就已经开始遵守他的死板规则。乔澜从未接触过他惶恐的事情,大概也很难理解,但为了他仍然在笨拙地试图按照特定规则行事。
沈淮序嘴唇动了动,哑声说:“对不起。”
“……算了,”乔澜嘟嘟囔囔地侧过脸,没再看他,“我以后,不会再自作主张了。”
沈淮序脑子里“嗡”的一声,好像挨了一巴掌后,又被人打了一拳,打得他心底漏了个洞,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我没有推开你,”他重复一遍,声音很低,“我知道,你不害怕,也不难以启齿,甚至觉得这很平常。其实偶尔看着你和我在一起那么开心,我也会想,同性恋又没有伤天害理,也没有丧尽天良,怎么就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