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闻言闭上眼睛, 狠狠吸了口气,掐着领头的手紧了紧, 喃喃道:“草……”
外面乔澜一愣,瞪着眼看向光头。周围原本装模作样上洗手间的人影全都停了下来,向他们俩站着的方向聚拢。
“外面就有五个!里面还不知道呢,你看老沈被堵得话都说不了!”江岸把书包一甩,挡在乔澜前面, 微微分开双脚,咬牙道, “我也从阿满那学了几招,妈的,来!”
“来个屁!”乔澜闪身从他身后绕上来,一脚踹开第一间隔断门,“那光头大胖子加起来有三个你了……沈淮序,没死吱一声!”
江岸震惊地看着他接连踹了三个门都没看到人,越来越暴躁,最后一脚甚至踹到旁边站着的人身上,那人嗷地一嗓子叫起来,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想拦住乔澜,但还没上手,就被江岸指着鼻子骂回去:“你用那个脏手碰他一下试试呢?”
沈淮序动作一顿,目光阴鹫地看向门外的方向。下一秒,他一把把手上的人甩到墙上,拉开自己的校服衣领,往下扯了扯,然后抬手把头发抓乱,为了效果逼真,他甚至弯腰捞了点拖把池里的脏水糊在衣摆上,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走出去前没忘给身后的人拉起来扶好,低声威胁:“乱说话,你知道后果。”
他在乔澜踹到这间隔断的前一秒打开门,眼眶红红地站在乔澜面前,像是做错事的小孩那样,低着头说:“……对不起。”
乔澜只看一眼就炸了,他推开沈淮序,挤到隔间里,恰好看到领头的手里还没收回去的钱。
那不就证明,沈淮序挨了打之后被这人拿钱威胁不要说出去?!
乔澜指着沈淮序问领头的:“你打他了?”
领头的刚想否定,但对上沈淮序警告的视线,又噎了回去,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靠在墙上,在乔澜眼里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我X你妈的……”他抽出水池里的拖把,举起来冲着领头的脑袋就砸了下去,但他始终面无表情的,看不出来刚刚下手打了人,“拿着钱侮辱谁呢?”
拖把上的脏水被带起来,泼了隔间一地。洗手间内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地说不出来话乔澜看起来温温和和的人,动起手来竟然毫不犹豫。
领头的被打懵了,好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沈淮序怒喊:“我打他?我他妈打他了吗?!”
乔澜冷声问:“没打人你给他塞钱干什么?”
“……”
沈淮序从后面碰了碰乔澜的肩膀,低声说:“算了,他们没怎么敢动手,我也惹不起他们。”
领头的:“………………?”
“还没怎么动手?”乔澜似乎对他想息事宁人态度不满意,扭头瞥了眼他衣服上的污迹,“你都摔倒了吧……这群人肯定是谁的小跟班,别被我揪出来……”
“乔澜,我们走吧,”沈淮序弯腰凑到乔澜面前,用下目线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开学第一天我迟到就完了。”
“啊,”乔澜被他看得脸一红,下意识地侧头,“那就走吧……你真的没事?”
江岸在旁边插话:“就是啊老沈,你都打不过他们,怎么轻易就让乔乔打倒了?你快看看身上有哪里受伤的吗?”
沈淮序一愣,没给乔澜反应的时间,当即抓住他的手就把他往外拉:“走走,打铃了!”
还没刚走到门口,就和听见动静过来查看的主任四目相对。沈淮序眨巴两下眼睛,讪讪地放开乔澜的手:“主任,没打架!”
他话音未落,身后跟着出来一长串,除了满头满脸污迹的小领头,光头那些人一个个看起来也不像好学生,用事实打了他的脸。
直到站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里,沈淮序还觉得脸疼,乔澜在他旁边,莫名其妙地问:“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和江岸也在这里罚站?”
主任板着脸打量着乔澜,过了几秒又看到沈淮序脸上,倏忽怒吼:“什么时候和国际部的搅合到一起去了!怪不得竞赛班只考了30名!心都分到外太空去了,你能考好才怪了!”
他喘了口气,转向另一小撮人:“你们哪个班的?!这么有能耐,还搞起霸凌来了!六个人打一个,怎么不上天啊!要不要给你们搭个台子上去表演一圈再下来?!”
最后他在乔澜和江岸面前站定,没再咆哮,用一种平静又不耐烦的态度说:“至于你们俩,叫你们老师过来,我倒想问问,就是外国人他能随便在厕所里打架吗?”
沈淮序抿着嘴:“他们俩没动手,就是路过……”
“路过那么恰好地跟你手拉着手出来!”主任加重了语气,口水喷了沈淮序一脸,“就算他们没动手,那也是你的同伙!上个学还拉帮结派起来了,谁给你的胆子?!”
主任越说越生气,转头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灌了几口茶,还想再骂,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杨老头满头大汗地赶过来,一同来的还有六人组的班主任。
本来沈淮序考进竞赛班,来领他的人应该是新班主任,但杨老头过来,主任似乎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照例劈头盖脸把沈淮序骂了一通,让他带着“同伙”乔澜和江岸滚去走廊上站着。没一会,办公室里竟然传出争吵声,沈淮序听了几耳朵,心下更加疑惑。
“那是他自己考进去的,凭什么这样罚?你要是有他作弊的证据,那就让他认,滚回来我照样带……什么狗屁校董,自己儿子没本事,考不进去就想着搞别人……!”
“老杨!你小点声!我没说不让他去,上头千方百计想抓他小辫子,他可好,第一天就给人家送了这么大个把柄!所有我说要加重罚……你还舍不得!”
沈淮序看了眼乔澜,他正垂眼看着地面,眼观鼻鼻观心,看起来非常乖巧。他面皮白净,大眼睛往下看的时候平白生出一股可怜兮兮的感觉,极具迷惑性,看得沈淮序心底一阵愧疚。
他用手肘碰了碰乔澜的手臂,声音压在嗓子里说:“新奇吗?”
“不新奇,”乔澜苦着脸抬头,“有点累。”
江岸从喉咙里笑了声:“笨!你靠在后面的墙上啊,那个什么,什么主任还能拿个尺子给你量吗,又不是军训。”
沈淮序接话:“他管不着你们俩,墙上脏,乔澜……你不行靠我身上吧。”
乔澜蓦地看向他,沈淮序在他的目光下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刚想解释一句,就听乔澜嘟嘟囔囔地说:“算了,你的状态看起来比我差多了。”
“什么?”
“我知道你没被打,”乔澜移开眼睛,“那个人根本不像打得过你的,而且他脖子上还有手印,你掐的吧?”
沈淮序没否定,很痛快地认了,笑道:“你看出来了?”
“嗯,”乔澜耳尖有点红,“你保护阿满……应该也想有人能保护你吧。哎也不是保护,就是,怎么说……”他犹豫片刻,“而且你不是想让我教训他一下吗?”
“我知道,”沈淮序看着他头上的发旋,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轻声说:“谢谢你。”
乔澜沉默几秒,有些不好意思:“别这么正式……要是没有我们俩掺和,说不定你还不会被抓到。”
沈淮序轻笑出声,他看向楼下的操场,语气轻松:“挺值的。”
江岸听了半晌,忽然问:“老沈,说起阿满,今天他怎么没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