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没娶呢,胳膊就往外拐了?她先前听云震说他被教训得下不得床,她还有些同情,现在看来是白同情了。 等人出去了后,温玉棠看了眼地上跪着王七娘。 “你认为这么多人,就没人发现你进了北院?” 王七娘身体一僵,不敢抬头。 “你什么心思我都知道,你不敢按照大姨母的话来勾引我夫君,也不愿被送给老翁当妾,所以现在无非就是想把云帆当成救命稻草。” 王七娘没有狡辩,随即朝着温玉棠磕下了头,声音哽咽:“温小姐,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嫁给那刘老头子,那他这几年来打死了好几个小妾,我害怕。” 王七娘的肩膀在颤抖,显然是极怕的。 许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攀不上关系了,只得把表姐改口成了温小姐。 随即她又断断续续的说:“只要我往后嫁给了云帆,我一定好好过日子,绝对不耍小心眼!”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是我大姨母送过来,谁知道你是不是打着注意挑拨云帆和我夫君的关系,从而让云帆为你所用?” 王七娘立马摇头:“我恨主母,是决然不会这么做的。” 温玉棠不动声色的道:“凭这三言两语,我也不能信你。” 王七娘继而急道:“我姨娘的死和主母有关系,而主母又想把我送入火坑,我怎么可能不恨……” 温玉棠是信她的话的。现下不过就是为了好好的敲打敲打她,莫要让她有一种很容易就嫁给了云帆的感觉,从而不好好珍惜。 “你算计云帆,企图借他来自保,可你有没有想过王大姨母或许会顾忌牧云寨或温家,可云帆呢?” 看到她一愣,玉棠又继续道:“我夫君向来纪律言明,你与他私通的事情进了他耳朵里,你就没有想过因这一出,云帆会被赶出温家,赶出牧云寨?” 听闻温玉棠的话,王七娘身子瞬间一垮。有些愣神的抬起了脸,脸上带着泪望向她。
好半晌才问:“他真、真的会被赶走吗……?” 温玉棠面色肃穆,沉默不语。 王七娘许是也怕连累到云帆,所以踌躇了好半晌,还是咬牙哭着解释:“是我突然闯进去了,他没碰我,是我想逼他娶我才自己拉开了衣服的,与他无关,温小姐求你别赶走他。” 这王七娘倒也是个心地良善之人,这一点不似假的。
“那你呢,不嫁云帆了?”温玉棠故意问她。 王七娘抿唇,好半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道:“对了,我知道主母的秘密!” 温玉棠笑了笑:“你们王家的秘密,我并无兴趣。” 王七娘摇头:“不全是王家的事,是温家二爷三爷和主母的事!” 玉棠笑意顿时一敛。 “温小姐,我把这事说出来了,你能不能救救我?” “那得看是什么样的事情了。” 王七娘知道自己没有和她谈的筹码,踌躇片刻也只能把秘密说了出来:“我先前在主母的院子被当成下人来使唤。而有一次我打扫的时候凑巧偷听到主母和嬷嬷在谈事情,说是温家二爷三爷派人送了银子过来,让她以四分利外借出去,我还隐隐约约听到她们有什么账簿。” 听到她的话,玉棠微愣。
二叔和三叔竟然和王大姨母也有勾结?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略有所思的看向王七娘。 或许王大姨母送她过来,也有一半是二叔和三叔二人在旁指点的。 不过这既然有账簿……若是真的话,不如让阿蕾在偷身契的时候看看能否也顺道给偷出来了。如此一来也就有证据送二叔三叔进大牢了。 思索回笼,玉棠与王七娘说道:“若你无坏心,我倒是可以劝说夫君留下你给云帆当妻子,但是你也别想着挑拨离间,因为云帆一旦与你成亲,就得跟着他回晋州,你可愿意?” 王七娘猛的点头:“我自然愿意的!”
她巴不得离这扬州城远远的! “你既然都同意了,就看云帆同不同意了,若是他也同意了……” 玉棠顿了顿,才继续道:“你也不能提前透露出来,如果让王大姨母知道了这事,她定然会来把你带走,到时候想都别想再靠近温家一步。” 王七娘止住了泪,问:“那、那我该怎么做?” 玉棠淡淡道:“今日的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其他事情听我安排。” 嘱咐完这事后,玉棠出了屋子,看向外边所有人,严肃的嘱咐:“今日的事情,绝对不能向外透露半个字,就是等你们寨主回来了,其他弟兄也不能透露。” 被留下来的这几个汉子都属嘴巴比较严的,立马点头,同一口径:“就是把刀子架在我等脖子上,我等也不说!” 玉棠看了眼初夏和小翠,春桃。她们三人都异口同声的道:“奴婢们定会守口如瓶。” 最后目光落在云帆的身上,云帆却是站立不安的问:“寨主夫人,那王家姑娘呢?” 玉棠:…… 大家伙:…… 好家伙,大家都在为给他讨媳妇而费尽心思。他可倒好,一心就挂念把他当救命稻草的姑娘!
48. 回来 婚书 云震外出了四日, 是在第四日差不多入了夜后才回到城中的。 因没有人提前把消息传回,温玉棠也不知道他是今日回来。 沐浴回来,头发还未擦干。一进屋子就见云震一身清爽的半倚在榻上, 手上拿着的是她方才在看的游记。 云震相貌出众,且肩膀宽阔,身姿挺拔,如此依靠在软榻上, 妥妥的一副美男图。 与那等孱弱美男图全然不一样, 是那等沉稳有男人魅力的美。 玉棠呼吸滞了滞, 有一瞬间的失了神。但下一息对上了他的眼神后, 便回过了神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玉棠面色微红, 但难掩喜意。 云震放下了游记, 随后朝着张开双臂。 玉棠羞了羞, 但还是把门关上, 然后小步子的走了过去, 纳入了他的怀中。 以前习惯了一个人睡,所以不习惯与他睡。可这几日他不在,玉棠晚上倒是睡得有些不好了。 云震几日不见, 想念得紧,人一入怀便用力地收紧了双臂。 把人摁在怀中狠狠地亲了许久,直到她受不住了才把人放开。 “明日我们就去府衙, 把婚书弄了。”邪火未消,浑身滚烫得难耐, 就是嗓音也压抑的低低哑哑。 二人也没有了什么隔阂,也就只差最后一步了。玉棠虽然也不矫情了,但到底也是羞的,像个鹌鹑一样低着头, 好半晌后才声细如蚊的应了一声“嗯。” 缓和了许久,玉棠才让厨房的人做了些宵夜送到北院和海棠院。 云震说回来的,加上他也就十人,不用准备太多。 “其他人怎么没有回来?”安排了人去做宵夜后,玉棠坐到了榻上,靠到了他的身上。 云震拿着棉巾细心地给她擦拭着长发,回道:“他们还有安排,过回来两日,我也还要出去一趟。” 玉棠一愣,半转身看向他:“是有什么事吗?” 原本说的只是给王七娘进北院的机会而出去训练的。现在王七娘和云帆的事情也算是进行到一半了,他还要出去,那定是为了别的事。 云震也没有瞒她,直言道:“先前云蕾身旁的婢女沐莲已经潜入了猛虎寨,前日我去见了她,她给了我一份地图,她还道过两日猛虎寨有部分人要外出抢劫。” 玉棠一怔:“你要趁火打劫?” 云震摇头:“不,虽然有部分人外出,但最为精悍的还是会留下来,就是为了以防有人趁火打劫。” 温玉棠沉默了一下,也没有劝说,只温顺的靠回他怀中:“你小心些。” 云震低低应了声“嗯”,放下了棉袍帕,轻抚着她的长发,温声道:“我了解过了,猛虎寨实力并没有多强,只是因有势力扶持,才会发展成现在人多的大寨,能人却是没有几个,倒不用担心。” 猛虎寨因这些年有官府特意给他们开的道,虽然在越发壮大,但也都是靠人数来唬人罢了。 这猛虎寨的山贼人数,远远比其他寨多了一半。 约莫有三千人左右。 千人已经算是大寨了,更别说是三千人了。 虽能人不多,可若是再多给他们几年时间,只怕到时候真的会成为扬州与临城的祸害,必须尽早除掉才成。 “外出打家劫舍,那也有不少人,你们几十人,能应对吗?” 云震笑了笑,与她说:“忘了告诉你了,我出去了四日,可不仅仅去探了猛虎寨的底,我还去找了关系借了五百人。” 温玉棠惊诧的看向他:“谁借了人马给你,莫不是其他山贼?” 云震弹了弹她的额头:“想什么呢,我现今是普通老百姓,若是还与山贼合作,那岂不是与山贼勾结了?如此是犯了律法的。” “那你哪来的人?” “我先前不是给景王打了仗么?所以自然也是认识一些人的。当初我父亲怕岳父这边有麻烦,所以当时我便求了景王安排人护着你们温家。” 听闻云震这么一说,温玉棠才后知后觉。她就说前几年打仗的时候,别人家多多少少都遭了些殃及,而只有他们家是平安无事的。 “我忽然觉得,我们温家欠你们的,远远大于当年父亲帮助你们的了。” 云震微微摇头,似带着几分回忆的语气道:“当时若非是你父亲顶着有可能诛九族的大罪给我们送粮送银子,我们也撑不到现在。” “还有一事,你父亲许是没有告诉你。” 玉棠多了些好奇,转身趴在他支起的膝盖上,抬起头问:“什么事?” 云震低头望了眼她,只见她这样的姿态有些勾人。披着一头乌丝,显得她下巴尖尖,一双剪水秋瞳甚是明亮,唇色红润。 再微微低头,略微松散的衣襟更是露出了一片柔嫩,还有衣襟之下的一小片水绿色。 如此一看,甚是明艳妩媚招人。 云震喉间滚了滚,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而抚摸着她长发的大掌,强忍着才没有摸往别的地方。 明明就不是个正人君子,但偏做了个正人君子会做的事情。 再说……他这算什么破劳子正人君子?他们可是夫妻! 早知这般难熬,就该在前些日子直接把事给办了,他是脑子被驴给踢了,才偏要等拿到婚书再办! 云震此时也只能咬碎了牙暗暗的往肚子里吞。 “怎么了?”看着云震又是皱眉又是咬牙的,玉棠出声询问。 云震回过神,微微摇了摇头,随而才开口与她说方才没有说完的事情。 “方才说到你父亲还有一事并未告诉你,其实就是我十二三岁那年的事情。” 说起这事,云震身上的热劲便渐渐地散去了。 “那时父亲已然带着两千亲兵离开晋州成。那会因母亲在娘家,未能及时接走,所以被贼人所害。我便带着与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同伴从山下跑了下来。约莫我们都是半大的少年,所以旁人也没有多在意,因此顺利地潜入了那贼人的家中,趁着贼人在睡梦之中,我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说起往事,云震眼底有些郁色。 这事玉棠虽听说过,但从他这口中再听到,心里多了许多的酸涩,堵得难受。 随即抱上了他的胳膊,把脑袋贴在了他的手臂上。 云震淡淡的笑了笑,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温声道:“仇已报,也已经过去十来年了,我也已经渐渐走出来了。” 抚摸在自己发顶上的宽厚手掌带着暖意,似乎还有些许的暖意从他的掌心中缓缓流入心头。 让她感觉到安心又舒适。 她轻声问:“那这事与我爹有什么关系?” “杀了仇人后,全城戒严,我们无处可去,还是当时尚在晋州的岳父收留了我们,而后分别依次的把我们送出了晋州城。” “当时若是没有岳父,恐怕我们难能活着离开晋州城,所以若论恩情的话,没有谁欠谁的,都是交了命的。且我们如今是一家人,算得那么清楚作甚?” 正如云震所言,他们是一家人,还算得那么清楚做什么? 玉棠依偎在他的怀中,感受从所未有的安定。 ――幸好,她当时没犯浑真把这婚事退了。
――也幸好,当时云震没有同意她那荒唐的假成亲。 但却也还是荒唐的多了什么一年之约,白白让云震错过了洞房花烛夜。 以前她下不来脸,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可如今,她却不计较。 她想,她得弥补弥补。
* 第二日天一亮,玉棠趁着云震出去的空档,便把初夏和春桃喊进了屋中。 玉棠让二人把她先前成婚时穿的喜服给找出来。之后再把屋子小小的布置一下,不需要太隆重,只贴些喜字,弄一对喜烛,再把床的床帘和被褥都换成红的。 初夏懵懵地问:“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玉棠耳朵微红,但还是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嗔了她一眼,训道:“你别问那么多,让你做就是了。还有这事你们可千万别与旁人说,也不用旁人帮忙,就你们二人来做。 ” 初夏和春桃懵懵的相视了一眼。随即都有一种想法涌了上来――主子夫妻俩可真会玩。 “还有,今日谁都不能入我屋中,我们晚些回来。” 还想多嘱咐一些,但这时云震回房喊她出门了,她也就闭上了嘴巴。 今日与云震一块出门,并未带上旁人。就是车夫都没带上,而是由云震来驾马车, 昨日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为了避免旁人多加揣摩,还是私下去办婚书的为好。 今日并非什么吉日,且他们来得早,所以府衙并没有其他人。 府衙主簿在书写婚书时,看到二人的名字时,略为惊诧地抬起头看向云震。 云震微蹙眉,问:“有问题?” 府衙主簿立即摇头:“没、没问题。” 云震目光落在还没有写完的婚书上,沉声催促:“那还不快写。” 主簿“诶”了声。随而低下头,暗暗地呼了两口气缓劲后才开始书写。 书写好了后,道:“二人写上自己的名字,再摁上手印后,我便拿去让大人盖上官印。” 玉棠与云震相继写上了自己的姓名,摁了手印。 主簿看了眼没问题后,才与他们道:“二位请稍等片刻。” 随即拿着婚书离开。 入了后院,进了知府书房,把婚书呈到了知府的桌前:“大人,这是温家小姐和那山贼头子的婚书。” 知府微微一愣,随即放下了手中的卷宗。目光落在书案上的婚书上,微微眯眸。 知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面形方正,并无中年人发福之感,反倒有几分稳重。 知府轻嗤一声:“这二人不来做婚书,我还忘了。” 拿起一旁的官印,随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婚书,才慢悠悠地盖上了官印。 眼神中带着几分厌恶,不耐道:“把婚书拿走。” 主簿拿走了婚书,知府却是紧紧蹙眉。 若是没有云震这个意外,这温家早就落入温家兄弟二人的手中了,如此到他手中的钱财岂能少得了?! 知府虽然让人劝说温家兄弟二人莫要轻举妄动,但若他有机会,也定会把这云震除去。 他虽无官衔在身,但他却与朝廷有密切的关系。云震继续留在扬州城,恐怕会成为他绊脚石。 更有甚者会坏了他这几年的经营。
* 云震拿到婚书的时候,在外人面前向来凌厉冷峻形象也有些维持不住了。 眉眼似有淡淡的笑意,嘴角也勾起了一个弧度,可见他心情之好。 从府衙出来,玉棠心里边想着不能太早回去,所以便提议云震待她去镖局看看进程。 镖局开始改造了这么久,她也没有去看过一眼,现在去看看倒也正常。 去到镖局后,她问:“这镖局,你打算取什么名字?” 云震看了眼四周,笑了笑:“牧云镖局。” 闻言,玉棠也笑了:“牧云镖局……这听着像是牧云寨的分寨,一听就知道是温家姑爷开的镖局。” 云震牵上她那柔嫩的手,茶眸覆着一层柔光,声音低沉:“谢谢。” 听到谢谢二字,玉棠微愣:“为什么要谢我?” 云震道:“你给了兄弟们一颗定心丸,若是我,定然想不到开镖局这一点。” 他们虽然住在温家,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家,是住在别人的家中。府中的人也有些许的排斥,他们日子过得也自在。 而有了这镖局,生活在属于他们自己的一片天地,他们或许才会有安定感。才不会觉得在这扬州城,在这温家格格不入。 这里,或许将会成为牧云寨兄弟们的家。
49. 成事 真夫妻 从镖局出来后, 温玉棠便让云震陪她逛街。 她已经许久没逛过扬州城了。先前是因温家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后是因为被绑过一回,心里边有了些许的阴影。 所以也不敢出门, 除非身旁有云震在。 身旁没有婢女,她也放开了。有用没用的东西都买了许多。 以前虽然也逛,但好似从所未有这般的畅快过。 买的东西全由云震来提着。 男俊女娇,穿着打扮明显不俗, 因而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女子是妇人装扮, 二人显然是夫妻。 一旁的妇人见那样貌英俊的男子对自家夫人目光宠溺, 要什么买什么, 简直是百依百顺。
再看自己身旁的丈夫, 顿时露出了嫌弃之色。 要脸没脸, 要银子没银子, 让他给几文钱买支簪子都得挨骂。 “你瞧瞧人家丈夫对自己的娘子多好, 你再看看你自个!”有妇人对身旁的丈夫埋怨。 丈夫瞥了她一眼, 嗤笑了一声:“你要是有那样模样,我天天给你当下人指使都行。” 云震听力好。听到这话,微蹙眉, 眼神凌厉地往那男人看去。 男人正在往那头看去,正好对上了云震的目光,蓦地打了个激灵, 忙收回目光。 云震发现可不止有一个男人在暗中偷瞧自己的人。 难道他现在表现得太似贤夫了,才让旁人觉得他脾气好? 想到这, 云震便收敛了脸上温声,冷了几分。 大概是他不大友善,旁人也不敢多看。 效果异常显著。 玉棠看了眼天色,随即与身旁的云震道:“天色也不早了, 我们回去吧。” 约莫是逛得心情愉悦,温玉棠的气色也比在府中的时候好了许多。 白里透红,容色明艳,难怪旁人瞧了会两眼放光。 云震以前并不觉得自己是小气之人,但现下却是想把自己的娇妻带回家中好好的藏起来。 等二人回到府中,也已经临近晚膳的时刻了。 因在外边吃了好些东西,所以温玉棠让人不用再准备晚膳了。 刚回院子,温成院子中的下人就过来了,道是老爷想寻姑爷说说话。 云震看了眼温玉棠,她笑道:“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云震点头,随即随着下人一块去了北院。 云震一走,温玉棠笑意一收,忙看向身旁的初夏,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怎可能这么巧,他们一回来父亲就把人喊走了? 初夏一言难尽地看向春桃,“小姐还是问春桃吧。” 玉棠看向春桃。 春桃心虚道:“我去库房拿红烛和红帐的时候遇上管家了,管家问我拿这些东西要做什么,我说不出所以然来,也不知道管家想到了什么,便问我是不是小姐要的。” 玉棠心里一梗,急问:“那你怎么说的?” “奴婢没应,管家默了许久,半会后让我去装把桂圆红枣花生帘子各装一碟到小姐的屋中。” 玉棠:……
她这脸丢大了。 管家是何许人,他与父亲经历过多少的风浪了,又见过多少形形色色的人,他难道就看不出来她的心思? 她与云震成婚以来,也没有一同外出过。而今日他们二人早早就出去了,穿着皆是成婚后第二日穿的那一身有几分喜气的衣服。 估摸着管家也知道他们今日去府衙做婚书了。 许是只认为他们这是要做一些氛围,但大概也是不知道他们二人并没有圆房,不然她定然臊得明日都不敢出门! 现下估摸管家也把这事告诉了父亲。父亲日日明示暗示要抱孙子,他定然是配合的。 玉棠捂着脑额,心情有些复杂。 沉默许久,初夏劝道:“小姐,事已至此了,老爷也支开姑爷了,小姐若不然先去沐浴?” 玉棠原来还想着怎么先支开云震,可如今哪还用得着她来支招? 无奈过后,便又因今晚的事情而紧张了起来。 沐浴焚香,梳妆打扮。把那日的嫁衣再穿上,随而带上了凤冠。 再次穿上这嫁衣,心情却不一样了。 初夏笑道:“看着小姐现在这般喜欢姑爷,奴婢若不是当时亲眼所见,真难以想象两三个月之前,小姐和姑爷初见的场景。” 一旁的春桃没有亲眼所见,但也知道个大概,称奇道:“我听初夏说姑爷当时蛮横地把帷帘给扯下了,我那时还以为姑爷是故意的。” 温玉棠闻言,倒是想起忘问云震这事情了。当初他分明知道帷帘后的是她,那他又因何要粗暴地把帷帘给扯下。 而且他若是有心的娶自己,应当?意梁米约焊龅男蜗螅?而非像个强盗莽汉一样进温府。 约莫那会他以为她貌丑,想吓唬她来退婚? 便是事实有可能是这样的,但现下的日子与她而言极好,所以也不必再去计较那些不甚重要的事情了。 往后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镜中穿着嫁衣的自个,对着镜中一笑。
* 云震去了小半个时辰,回来的时候,初夏早候着他了。 “小姐让姑爷先沐浴再回房。” 云震似乎明白些什么,勾唇笑了笑,朝着浴室大步走去。 浴室中早已经准备好了他的衣物,看着放置在一旁的喜服,云震有一瞬间的恍惚。 微微思索了一瞬,便大约猜出了她给他的惊喜。 忽然联想起了那个纠缠了自己许久的梦,云震顿时浑身燥热。 似一团火。 浴室中准备的是热水,泡在热水中简直要命。 快速地洗了澡,起身后拿衣服时候发现除了喜袍外,还有一件黑色的外衫。 云震明白是什么意思,穿了喜服再把外衫套在了外边后才出了浴室。 云震推开房门,进入屋中的时候,有一瞬间觉得与梦境重合了起来。 简简单单装扮,并无过多繁琐,可却是与梦中那个喜房无甚区别 关上房门,走入几步便见内室中端坐在盖着红盖头的玉棠。 二十一岁那年所做的那个梦,到如今真的变成了现实。 云震觉得曾经的遗憾也得到了弥补。 梦中所见,真真的是未来,并未因他当日初到温府的鲁莽而搅乱。 走进内室,立在玉棠身前,把红盖头掀开。 玉棠有几分羞涩,所以不敢看他,低着头小声解释:“我总是觉得有些亏欠你,所以才会来这一出……” 云震俯下身,俯到她的耳边。如梦中那般,语声低沉沉的:“叫夫君。” 玉棠顿时面红耳赤,嗔了他一眼,但还是放不开的颤声的喊了一声:“夫君。” 夫君二字刚落,玉棠的肩膀就被云震大手一压,整个人瞬间躺在了床上。 玉棠烧着脸不知所措:“你、你等一下……” 云震都被这几年的春/梦折腾得对旁的女人无趣了。后来梦中的姑娘就一直躺在自个的身边,不能吞入腹中,也就只能闻闻香。 云震现在就如那饿了整一个多月的恶狼,不仅眼中有熊熊火把,就是全身上下都像是着了火似的。 更别说这回还是她主动招的他,这哪里还能等得了! 再等下去,除非想要憋死他! 玉棠觉得自己像是在狂浪风暴漂浮的小船,被晃得头昏眼花的时候,她在想自己会不会被这大海淹没得连骨头不剩。 大海的波浪来得猛,去得也快。 云震气息粗沉,埋在温玉棠的颈窝处。 温玉棠愣愣的,有些没反应过来,眼神迷茫的望着帐顶。 看来她还是存了尸骨的。 许久后,她回过神来,浑身不自在的推了推身上的人:“你快起来,重。” 云震翻过身来,把人纳入自己的怀中,虽然有些时短,但云震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本想再来一回,但还是想着别吓坏了怀中的人,所以按捺了下来,尽管如此,但心里也是满足的。 他喟叹了一声:“我们算是真夫妻了,不会再有任何意外了。” 玉棠依偎在他胸膛中,轻“嗯”了一声。 本想温情一会,但浑身黏糊糊的,难受得紧。而玉棠向来爱干净,自然受不住,便让他出去拿水。 以往嬷嬷都会让婢女备好水,但因他们从来没喊过,到最后也就没有备了。 云震只得起来去外边提了桶水进房。 擦洗的时候,玉棠把他赶到外间去了。隔着一层屏风,虽说看得不真切,但朦朦胧胧的。 云震看着屏风上曼妙的身姿。顿时觉得自己又着火了,但有些怜惜,便也强忍着转了身背对春色。 等温玉棠穿好衣裳出来的时候,便见他转身背对着自己,暗嗔了声“假正经”后,便喊了他。 “我洗好了。” 云震这才回头,走进内间,见床铺凌乱,方才的画面涌了上来,清咳了两声,哑声道:“我把床收拾一下,好让你休息。” 说着拿了一块帕子擦了凉席,把被子拿走放到了一旁,再从柜中拿出新的放到了床上。 做完这些后,让玉棠先休息,然后才提着用过的水出了屋子。 看着云震的体贴,玉棠心底也有丝丝的甜意。 这些甜意也盖过了身体的不舒适。
* 温玉棠直接睡到第二日中午才醒来的。 云震早早就起来了,还去了趟北院。 许是心情好,所以便与在府中的十个兄弟喝了许多的酒。 而海棠院这边。 玉棠醒来后,便开始着手准备王七娘的事情,一点也没有闲下来。 云震后天就要离府,自然得抓紧时间来办,顺便也给云震后日离府寻个正当的理由。
50. 账册 弄虚作假 云震回来的第四日下午, 便有婢女神色匆匆出了温府。 戴着纱帽按照老路去了王家。王家的嬷嬷见到她,随即把她领入宅子中。 王大姨母见到了婢女,似乎想到了什么, 顿时露出喜意:“是不是温家又发生了什么好事?” 但随即微微蹙眉看向嬷嬷:“那为何我们的婢女没有收到消息?” 温家婢女道:“王夫人有所不知,昨日王家的一个下人要出门,但又被请回来了。小姐的意思是主子都在府中,做下人的便不要乱跑了, 不然主子若是要是使唤到人, 温府的下人伺候得不习惯就不好了。” 王大姨母紧蹙眉头:“怎么回事?” 婢女:“昨日傍晚姑爷在北院和他的弟兄喝酒划拳。可不知怎了, 入夜的时候我们小姐就带了五六个心腹婢女神色匆匆地去了北院, 而后也不让人进去也不让人出来, 到底是什么事情, 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 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婢女想了想, 又道:“对了, 王家七小姐也不见回她的院子,而后小姐说她要与王家七小姐好好说说话,就留七小姐在海棠院住下了, 可根本没有人看见过七小姐什么时候去海棠院。” 王大姨母闻言沉思了半晌。一会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扑哧”地笑了出来,“那七娘也当真能干, 竟然这么快就钻了夫妻二人的缝隙。” 一旁的嬷嬷担忧道:“那表小姐不会对小小姐做出什么事吧?” 王大姨母却是半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女儿,冷笑了一声:“她倒是敢拿我女儿怎么样, 我定然和她不死不休。” 说着,王姨母看向温家婢女:“那如今温府中的小姐和姑爷呢,吵了?” 婢女摇头:“奴婢不知,只知道今日一早姑爷就离开了, 也不见小姐去送。” 王大姨母思索了一瞬,随即脱下把手中的镯子取了下来,递给嬷嬷。 “你给我好好盯着温家,我必有重酬。” 嬷嬷接过镯子,然后拿过去给了温家婢女。 温家婢女接过玉镯,眉眼都染上了喜意。
忙道谢:“奴婢谢过王夫人,往后温家有什么事,奴婢都会一一告知王夫人。” 王大姨母“嗯”了一声,给眼神示意让嬷嬷把人送出去。 嬷嬷回来后,压低声音道:“夫人,接下来怎么办?” 王大姨母起了身,笑了笑:“派个人去温府,说要把两位小姐接回来。” 嬷嬷一愣:“现在就去把人接回来,可要是温家姑爷睡了七小姐,但不肯认账怎么办?” “把人接回来了,攥在手心才能有理有据地说他污了我家姑娘。就算没真的睡了,但我们上门讨个理事就是传出去了也好。众口悠悠,那温家是行商的,也是要几分脸面的,到时候无论如何都要把人留下来。” 人要是能留下来,还怕没办法继续搅乱温家? 王大姨母本就看不得那外甥女日子过得好。而前些日子温家的温二爷也提点过她,若是能让夫妻二人离心,而那山贼头子不再尽心为温家,那么他们再对付温家也简单多了。 如此,温家便好不了多久了。 王大姨母如意算盘打得正好的时候,外边忽然有下人来通传,说是小小姐回来了。 王大姨母愣了一下,与嬷嬷二人相视了一眼。 “她怎么回来了,你去看看七娘是否也回来了?” 嬷嬷应声退了出去。一会后便回来了,身前还有王大姨母的小女儿。 王大姨母往后看了眼,见没人进来了,她皱起眉头,问:“你七姐呢?” 小女儿撇了撇嘴,不满道:“表姐说我住得也有好些天了,说娘肯定想我了,就让我回来了,但又说她喜欢七姐,所以多留她几日陪陪自个儿。” 话到最后,还嘟囔道:“昨日傍晚前七姐打扮得可好看了,问她去哪支支吾吾的,最后还只说是出去走走,结果走了一个晚上都没回来,最后还是表姐派人回来说七姐在海棠院住下了。” 也不知道那七姐是怎么招表姐喜爱,都把她赶走了,还留着七姐在哪。 王大姨母闻言,愣了一下。不免露出了几分忧虑。 这人总不该被弄残了,或者被弄毁容了吧? 可王大姨母想想那温玉棠也不是恶毒之人,顶多就是寻些磋磨人的法子去折腾七娘罢了。 还是等一等吧,且过两日再去把人接回来。
* 再说昨日,玉棠让王七娘在傍晚的时候去一趟北院。 出门的之前打扮一下,还要在嫡次女的面前露一下脸。 若嫡次女问起她要去哪,便装出一副,便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才说出去走走。 王七娘是去了北院,但却不是与云震待在一块,而是与云帆待在一处。 北院这边人也不多,担心走漏风声,便让她去云帆的屋中待着了。 二人大眼对小眼,都拘谨无措。云帆偷瞧了眼那打扮得貌美的七娘,绯红渐渐爬上了一对耳朵。 大半日后还是云帆先开口说话,只说了句“我给你去弄些吃的过来”就匆匆地跑出屋子去了。 王七娘暗恼他不解风情,但同时又觉得自己这个人是选对了。 规规矩矩,便说明他不是那等下流痞子。 云帆完完全全让王七娘颠覆了对山贼的认知。
没有满口浑话,也没有粗暴不堪,还是个讲道理的,守规矩的。 等送来吃食后,云帆便把自己的屋子留给王七娘了,然后自己睡了别的屋子。 云震被几个人扶回了海棠院,醉醺醺地洗了个澡。 回到屋子后瞬间清明,哪里还有半点的醉意? 但尽管如此,温玉棠还是提前让人准备好了醒酒的汤。 云震喝了汤后,便放到了一旁,把温玉棠了个满怀。 女子与粗糙的男子不同。女子娇娇软软的,抱在怀中温香绵软让人倍感舒适。 不满他这般抱着枕头一样抱着自个的玉棠挣扎了几下,他低喃道:“明日又要离开多日,让我抱一会。” 玉棠听到他这么一说,也就给他抱着了。 二人许是圆了房,有了更加亲密的接触后,玉棠心境也有了些变化,更容易对他心软了。
他回来那日说要亲自去剿匪时,与现在再听到他明日就要离开一对比,顿时还要更加的不舍。 明明二人昨晚才圆的房,本应该继续柔情蜜意的,可他明日就要出门,她怎么能舍得?
但怎么都说不出来那句“你别去行不行?”的话。 别人拼命,而让他坐享其成的话,云震定然是不愿的。 因了解他,所以这些话她只会想想,但却是绝对不会说的。 抱了一会,云震道:“方才我已经问过云蕾了,她道已经摸清王家的宅子了,就等你把聘礼送到王家就立刻动手去偷身契,但账本不一定能偷得到。” 账本不同身契,或许那王大姨母会藏得更加隐蔽。 玉棠:“若是能偷得到自然是好,偷不到只能另想他法来抓住二叔三叔的把柄,不急于这一时。” 云震笑了笑,“你放心,我能想到办法的。” 玉棠“嗯”了一声,温顺的依偎在他的怀中。 等夜深,玉棠熟睡后,云震便悄悄的起了床,换上一身夜行衣出了房门。 从围墙处翻出温府,云蕾也身穿着一身夜行衣在外边等着了。 “大哥,你确定要和我一块去?”
他们兄妹今夜约好去王家。而云蕾的计划并不是去偷身契和账本,而是去查看那身契和账册的样式,好用来作假。 云震点头:“为免提前暴露,我还是先看一眼那账本再离开。”
因明早就要离开了,怕玉棠多想,也就没有与她说他今晚要去一趟王家。 云震和云蕾一块行动,便是半个皇宫都不成问题,更别说是王家。 二人潜入了王家。随之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王大姨母的屋子,屋中昏暗。 兄妹二人在屋中却也不像是普通贼人那般漫无目的的翻箱倒柜寻找。 像王大姨母这等后宅妇人,藏东西不外乎几个地方。 床底,枕头,床板夹层。 云震看了眼云蕾,云蕾会意 她上前撩开帐幔,把准备好的烟筒往熟睡的王大姨母一吹。顿时一阵小浓烟从小竹筒中吹了出来,落在王大姨母的脸上,被她吸入鼻息之间。 云蕾捂了一会嘴鼻,看了眼昏睡得更沉的王大姨母,现在便是打雷也震不醒她。 半晌后,云蕾松开手,把王大姨母扛到了一旁的榻上,然后开始摸索枕头。 枕头没有东西,随即翻开床褥,朝着床板轻敲。 有一处声音明显不同,然后循着床板的痕迹,掰开了一个暗格。 云蕾把暗格中的东西全拿了出来,翻找了一下,拿了一张身契出来,再翻了几眼里边的账册,有一本较厚的账册。 拿了东西后,云蕾把王大姨母放回床上。 然后与云震毫无声息的出了屋子。 在王家外边寻了地方,点了蜡烛,把准备好的笔墨拿了出来。 按照身契上边的笔记仿造了一份。 因不知账册和身契的大小和纸质,得把细节弄好来。现下仔细的查看了细节,然后云蕾开始仿照了上边一些字迹。 而这账册起码得做两天假,所以也急不来,先弄好字迹才是最为主要的。 云震则翻看账本。看到账册分红名单上边不仅有温家二叔三叔的名字,更有扬州知府的名号时,微微眯起了眼眸,果然不如他所料。 扬州知府也是个贪的。 思索了许久,他与云蕾道:“等你替换了假的账册后,立马把真的寄去金都,寄给沈霁。” 听到沈霁这个名字,云蕾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云蕾看了眼云蕾,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让让她自己去把东西弄回去了,他先回温府。 回到温府后,云震立刻写了一封信。把信放入纸封后,便打算明日一早让人把这信送出扬州城,送往金都。 王大姨母还在想着如何把人塞进温府,却丝毫不知自己早已经进了夫妻二人的圈套中。
51. 接人 按计划进行中 云震离开的第三日, 玉棠便让人把王七娘送回了王家,再让管家也准备了八抬聘礼一同往忘记送去。 去之前,玉棠嘱咐道:“别明说是要这七姑娘嫁给谁, 只含糊地说是嫁进温家即可。” 管家也是个人精,顿时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笑了笑:“老奴明白该怎么做了。” “可千万不能露了馅。” 管家笑道:“小姐且放心,老奴这么多年跟着老爷的身边, 也学会到了不少忽悠人的本事, 那王家的主母, 老奴还是可以应对得了的。” 温玉棠轻笑了一声, “去吧。” 看着管家离开, 初夏端了杯茶水过来, “小姐, 管家就这么抬着这么多的礼过去, 旁人真当是给咱们姑爷说的怎么办?” 玉棠接过茶水饮了一口, 笑了笑:“别人都以为是给云震找的,那大姨母应当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我也没有明说是嫁给你姑爷。只要到时候大姨母收下聘礼, 一抬轿子把人接近了温府,等第二日都已木已成舟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她拿了聘礼, 且也都看着王家庶女抬进了温家,她再想反悔都晚了。” 卑鄙是卑鄙了些, 但恶人总是不能对她太讲道理了。 再说送走王七娘前,玉棠怕她露出破绽,所以让她回到王家后,什么都不要说。
王大姨母若是问她发生什么了, 她就低头不语,什么都不说,再表现出一些郁郁寡欢,那这事大半是成了。 王七娘当时也疑惑地问了出来,这样做有什么用? 玉棠是这样说的:“你家主母本就是个多疑多思的人,你就是什么不说才好。你什么都不说,她自己也能想出一个话本的内容来,更会让她觉得你在温府被我怎么了,所以才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若是再表现出一点不想入温府的心思,那这事也就十有八九的稳了。 当日管家也没有去多久,就去了大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管家道:“老奴委婉的表达王七娘是个不大懂事的,也就是小姐心胸宽阔,才好意留下她,也会挑好一个日子把她抬进温府,一个字都没提要嫁给谁。” 玉棠:“那当时大姨母什么表情?” 管家笑了笑:“难掩愉悦。” 玉棠点了点头,随即道:“避免日子一长多生枝节,还是尽早的找一个日子,越近越好,弄一顶小轿子把人接进来。” 当时温玉棠就告诉王七娘和云帆,他们的婚事可能不能大办,让他们也有一个心理准备。 王七娘表示自己若是能脱离王家,莫说小办婚事了,就是不办她也愿意。 云帆却是说等回了牧云寨后,就立刻让老寨主帮主婚。 当时那两人顿时四目相望,眉目传情。玉棠见此竟然觉得有些碍眼,心里还酸酸的。 也不知云震此时都在做什么。 叹了口气,玉棠低头看了眼桌上摊开的账本。一个上午过去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以前不曾出现过这种情况,但近来也不知道怎的,做什么都浑身没劲,心思总是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看不进去账本,便阖上了账本,起身去了荷院走走。 入了荷院,便见到自己的小姑子云蕾也在荷院中。 云蕾在凉亭中,目光有些涣散。依靠着栏杆旁的柱子,有些恍惚的往池子中扔鱼食。 玉棠想着云震没准有和她说剿匪的事情,或许也有人回来与她说了什么。心思一动,便走了过去。 玉棠进了亭子中云蕾也没有回过神来。玉棠出声询问:“阿蕾你在想什么?” 忽然听到声音,云蕾顿时回神。 把鱼食都扔到了池子中,拍了拍手中的残渣后,朝着小嫂子笑了笑:“也没想什么,就胡思乱想了一下。” 玉棠点了点头,随后让其他婢女退到亭子外去。 等人离开后,她才压低声音问:“阿蕾,你这几日有没有收到你大哥的消息?” 云蕾闻言,顿时笑得意味深长:“小嫂子是想我大哥了?” 玉棠脸色微红,也不否认。 云蕾也不继续打趣了,淡淡地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走到石桌前,一块坐下。 安抚道:“小嫂子莫要太过担心,比起以前狼牙山十八沟九寨,这猛虎寨不成什么气候,大哥能应付得了。” 玉棠因在扬州,时常能听到那猛虎寨的残暴罪行,心里还是担心的,面色略微不安:“可那猛虎寨的人多,且我常常听到他们所到所处都是寸草不生,皆杀光抢光。” 云蕾见桌面上摆有茶水,想是刚刚下人见她在此处才送来的。
翻了个杯子,倒入了茶水,放到了玉棠的面前。 “那猛虎寨再是凶残,也不是大哥的对手。想当年大哥才十六岁,就已经成了九寨各个寨主头疼的人物了,那会九寨还想着联手对付牧云寨,可小嫂子你知道结果怎么样吗?” 说到关键处停了下来,有些急人,玉棠急问:“结果怎么样?” 云蕾不紧不慢,缓缓说道:“还不是我大哥,知道九寨要联手后,便立刻去威逼利诱了两寨,让他们退出联手。随后再杀鸡儆猴,不过十六的年纪便带着人直接灭了当时最为嚣张残暴的寨子,自此一战成名,寨寨都怕他这个混世魔王。” 年少的云震鲜衣怒马,性格也烈,只是经过二十一岁那年的死劫后,便越发的沉稳了。 玉棠听到这,便忍不住去想云震少年的时候,一身桀骜不驯的气息,笑意张扬。 从遐想中回过神来,有些羞涩地望着云蕾:“你能不能再与我说说你大哥以前的事?” 云蕾心里明白这夫妻恩爱,便勾唇一笑:“自然能。” 半个下午,玉棠便什么都没有做,就只听了云蕾说云震的事情。
* 云震离开的第五日,云蕾拿来了王七娘的身契给玉棠。 玉棠拿过身契,询问:“那作假不会被发现吧?” 云蕾拍胸口保证:“自然,我虽说模仿的字迹没有十分像,也有八分像,不是那等极为细心且有极强分辨能力的,定然看不出是假的。” 这几日云蕾也没有闲着,一直在模仿临摹。 这两日偷了账册和身契后,便用那短短的两个半时辰去临摹,然后在寅时正又把真的还回去。 花了两个晚上,终于把整本账册模仿完了,然后才悄悄地用假的替了真的。 这两个晚上都对那王大姨母用了迷香。这迷香不能多用,多用便会让人察觉出来。 所以这两个晚上才是最为保险的。 “那账册呢?”玉棠压低了声音询问。 “已经到手了,大哥也交代了如何去处理这事,嫂子不用担心。” 玉棠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知道云震已经安排了,便不再过问。 她信他,便不会拖后腿。 玉棠看了眼手中的身契,随即折了起来,“我现在就让管家去王家传话,说明日就去抬人。” 云蕾笑道:“不曾想,云帆那个小子也要娶妻了。” 玉棠也淡淡的笑了笑,云帆和王七娘的事情她是不担心了,就是一直没有消息回来的云震让她吃不好睡不好。 云蕾想了想,又有些担心:“我大哥不在府中,就这么把人抬回来,那王家主母会不会起疑?” 玉棠摇头:“不会,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只会当我趁着丈夫不在的时候把人接回来磋磨。” 恶人总是把别人也想得和她一样恶,她姨母便是这样的人。 玉棠去吩咐管家去王家,而云蕾却是拿了账册后,包裹了起来,然后思绪杂乱了许久后才写了一封信。 写了信后,再让两个牧云寨的弟兄乔装打扮一番后拿着账册和信离开温府,从而再离开扬州城。 云蕾临摹的账册,自然知道上面都有谁的名字。也更知道现下可能不仅只有温家兄弟二人盯着牧云寨。在他们的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在盯着温家,盯着他们牧云寨来的人。 所以一切都要谨慎来办。 事情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第二日,温家的下人便抬了一顶较为简陋的小轿子到王家。 王大姨母身边的嬷嬷皱眉道:“先前八抬大礼,现在却是一顶小破轿,那表小姐弄这么一出,不是明摆着让给我们王家下马威么。” 听闻他们温家来的人寒碜,王大姨母倒是笑了笑:“她真若大张旗鼓的来接人,反倒让我奇怪了呢。如此做不仅是告诉我,就算是人到了温家,也挑不起大波浪,同时也在警告七娘,莫让她有任何的念头,就是男人也不一定能护得住她。” 王大姨母始终认为之前温家派人来送聘礼,不过是因为怕他们王家先咬温家一口,坏了温家的名声,所以才会急急下聘。 王大姨母嗤笑了一声,又道:“如今她趁着男人不在的时候把人接走,旁人只会称赞她大度。但其实不过就是趁着男人不在,好好磋磨一顿小妾,既然能显示出她的大度,又能磋磨得小妾服服帖帖,岂不是一举两得?” 嬷嬷略有担心:“可那七小姐入了温家后,不听夫人的怎么办?” 王大姨母面色露出了几分阴冷:“她身契都在我手上,我威胁过她,只要她不肯听我的,我便哄温家那丫头把她给退回来,把她给发卖到窑子离去,晾她也知好歹。” “若温家的人问起身契的事情,怎么说?” 王大姨母笑了笑:“身契在我手上,我不给,他们难道还能明抢暗偷不成?” 她今早起床时右眼一直在跳,心里总有些不安生的感觉。所以便把身契拿出来看了一眼,见身契还稳妥的藏在她床上的暗格中,她也就松了一口气。
52. 闹事 姑爷回来了 初夏匆匆从海棠院外进了院中。站到了书房外, 轻敲了敲门。
等自家主子开口说了声“进来”后,她才推开门进了书房中。 玉棠放下手中的活,看向她:“人快到了?” “初夏点头, 大概再过一刻就到温府门外了,是从偏门,还是从正门进?” 温玉棠没有太多的思索,直接吩咐:“从正门进, 原本就是给云帆娶妻, 娶的又不是妾侍, 为什么要从侧门进?” 思索了一下, 又继而吩咐:“轿子进府后, 立即让人把府门给关了, 派人盯着王家那边收买了的人, 她若是一想出府, 便立刻抓起来, 关到柴房去。若是有别的人也想偷摸出府,也一论给我绑了。” 府中的下人不见得全部是忠心的,无论是被王大姨母收买了, 还是被二叔三叔收买了的人,她都没有动。 如今也该到了动手的时候了,该让他们知道她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只是先前没有动他们的人而已。 在挑选好的吉时之间,一顶小轿子从温家正门抬进了府中。 路人都啧啧称奇。这纳妾的, 向来走的都是偏门或者后门,就极少见过还能走正门的。 温家派去王家接人的轿子破旧,显然是不重视的,那又怎么会从正门进去呢? 轿子进了温府, 大门便立刻关了。 直到拜堂的时候温家的下人才知道,原来那王七娘不是给他们姑爷当妾室的,而是给姑爷兄弟当媳妇的。 好似小姐从来就没有说过要给姑爷纳妾,倒是说过要给北院的汉子们讨媳妇。 只是为什么大家都以为这王家七娘是给姑爷当妾的? 在大家伙疑惑的时候,人也送到北院去了。 许久未出房门的温老爷这回更是亲自出来做证婚人。 温家下人除管家,还有近身伺候的小厮外,都已经有近半年没有见过温老爷了。 虽说先前从院子中传出老爷的身体越发的好了的消息,但是下人们却是不信的,都暗中猜测老爷已经时日无多了。 可今日看着管家搀扶着出来的温老爷,只见面色红润,气色极好,丝毫没有将行就木的那种枯朽气息。 如此,大家都琢磨是不是自家小姐和姑爷成亲冲喜起了效果,又或者姑爷是温家的福星。 仔细想想,好似二者都是。自从姑爷从晋州到了扬州,住进温家后,温家不仅越来越好了,就连温家二房三房也都不敢来寻麻烦了! 且说下人们都在北院凑热闹的时候,有一个婢女和一个小厮偷偷的溜出了北院。 一个是从后门出府,一个是翻围墙出府。 可都在出去后,便直接被温府的护院围住了。 二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被捂住了嘴巴,再被绑起来拖进了柴房。 过了好一会后,才有人去了北院,附耳在管家耳边说了这事。 管家听了这事后,便也去与玉棠说了。 “威胁了一下,两个人都招了,一个是想要去王家报信,一个是想去老宅子那边报信。” 温玉棠点了点头,让管家去处理。 随后目光看向正在拜堂的一对新人。心里高兴了,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等把人送入了洞房后,云帆与护院,还有几个兄弟们喝酒,玉棠则去了新房。 新娘的盖头已然让云帆掀了。而云帆也是个细心的,在出去喝酒前就先端了一碗吃食进新房给新娘子吃。 玉棠进新房的时候,王七娘正在吃东西。看到玉棠,便慌忙囫囵的咽下了口中的吃食,被呛到脸色通红。 玉棠也是急急的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终于顺气过来的王七娘,脸色还是红的。 大概是觉得丢脸了,有点不自在。 玉棠笑了笑,随后从初夏手上拿了个木匣子过来,放在桌面上。 “虽然你与我也算不得正经亲戚,但好歹你也唤我一声表姐,所以这也算是我给你舔的一份嫁妆了。” 说着,玉棠打开了木匣子。 木匣子中有几锭银锭子,还有几张银票,一对金镯子,两对耳坠,几支簪子。 王七娘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忙摇头:“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里边其实加起来也就几百两的银子,与玉棠而言算不得贵重,但与存了这么多年也就存了个十几两的王七娘来说,无疑是贵重的。 玉棠却是把木匣子阖上,往她的方向一推:“这是我的心意,因为你嫁的是云帆,所以我才给的嫁妆。” 玉棠说的也是很明白了。若是她今日嫁的是旁人,那便真的是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会给这些东西。 “云帆是我丈夫的兄弟,如今你嫁给了他,那便是一家人了,嫁妆你就收下,好好过日子。” 王七娘忽然有些红了眼眶,语声哽咽:“谢谢表姐。” 玉棠:“好好的怎哭了,一会妆容该花了。” 听说妆容会花,王七娘连忙仰头把眼泪给逼了回去。抹了抹眼角,才感动的道:“在王家,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温玉棠看了眼桌面上的吃食,笑道:“云帆待你应该也不差。” 王七娘脸色微红,有些羞涩,小声道:“我知道的。” “既然你知道,我就放心了。” 说着正要离开,王七娘却是喊了她:“表姐……我家主母向来难缠,若是她知道我嫁的人是旁人,恐怕会不依不饶。” 玉棠转回身:“不用担心,她再难缠,也不过是上门讨人,弄得难看,但那时也是木已成舟了,就算她想要进府抢人,那也要能进的了再说,就算她以身契来说事,她手中的那也只是假身契。” 说到这,温玉棠又道:“你的身契在木匣子中了,好好藏好,记住切莫声张出去。” 王七娘闻言,随即惊愕的瞪大了双眸。 “至于王家姨母的事情,我已有分寸,她明日定然会上门来抢人,届时你只需要好好待在北院即可,其他事情,由温家来出面解决。” 王七娘心里感动,眼眶中都盛满了眼泪。 温玉棠离开了许久后,她才双手微颤的打开木匣子。 从中拿出了银票,银票底下有一张对折的纸。 拿了出来,打开,俨然是自己的身契。 眼眶中眼泪顿时哗哗啦啦的落下,妆也花了,等云帆回来的时候,吓得直接酒都醒了!
* 王大姨母知道庶女不是给云震当妾,而是给云震手下当妻子的事情,是在第二日下午。 昨日听说庶女的轿子是从正门进温家的,她着实想不通。
一宿没睡都在想这事,结果第二日下午知道这事后,才明白自己是被温家的人给耍了! 她送人过去可不是给什么小喽??当妻子的,她是送人过去搅乱温家的! 王大姨母一气之下,便直接带着全府的小厮护院去了温家,还让人把那放高利的打手也全部喊了过去。 也不进去,就在温府外的门口外,让嬷嬷对着温家骂。 “你们这行径是骗婚,我家七小姐是嫁给你们温府的姑爷当妾的,不是嫁给什么阿猫阿狗的,你们必须给我们王家一个说法,不然这事没完!” 别说是王家了,就是扬州城许多人都以为这温家小姐是给自己丈夫纳的妾,结果人进了门,却是嫁给了丈夫的手下。 就在大家说着这温家做得不厚道的时候,温府出来了人。 除了一大群护院外,最后出来的是温府的管家。 温府的管家看了眼马车,随即看向王家的嬷嬷,不疾不徐的问:“为何大家伙都会认为王家七小姐是嫁给我们家的姑爷?且先不说温家何时说过要给姑爷纳妾,就说我们姑爷都不在府中,这纳的又是哪门子妾?” 这话一出来,不仅王家的人懵了,就是围观的人也懵了。 是呀,他们怎都以为是给温家姑爷当妾? 王家嬷嬷“啐”了一口,骂道:“我们家的小姐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小喽??,你们当时没有明说,分明是误导我们家夫人,来骗婚!” 管家笑了笑:“那我倒是想问问王家是什么意思,我家小姐先前几回都把王家七小姐拒之门外不见。可你们家夫人却屡屡带七小姐串门,这又是安的什么心?” “且当时我去下聘之时,我分明说的是下云家的聘,我家姑爷入了温家,那便是温家人,又为何要下云家的聘?” 说到这,他恍然大悟:“我算是明白了,你们当初一直把七小姐送过来,安的是破坏小姐和姑爷感情的心思!我们家小姐和姑爷才成婚不到两个月,你们主母就有这样龌龊的心思,难怪大家伙都觉得那七小姐是给姑爷当妾的,可七小姐早与姑爷的弟兄情投意合了,嫁的人也是姑爷的兄弟!” 才成婚两个月,女家这边的亲戚就想着给自己的外甥女送妾过来,这安的都是什么心? 大家对这温家和王家的底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 温家宽厚待人,王家则仗着有几个钱欺负人,他们更常常听说王家打死婢子,主母更是把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庶女送给那些又丑又老的老翁当嫩妾,以此攀附权贵。 这些做法多为旁人所不耻。 马车中的王大姨母气得手中的团扇都快掰断了。许久后从马车中传出她的声音:“这婚事,我们王家不认,人我们要带回去!” 管家高声道:“那可不行,收了云家的聘礼,入了温家的门,昨日还和云家的人成亲洞房了,事都成了,哪有不认亲事,把人带回去的道理?” 王大姨母喊了声自己的心腹嬷嬷。 王家嬷嬷凑近马车车窗。 王大姨母阴狠的道:“那些山贼只有几个在府中,我们人带得多,先冲进去抢了人再说。” 嬷嬷担心道:“可那山贼头子回来后报复怎何办?” 王大姨母冷笑了一声:“这事本就不是他们温家占理,且七娘的身契在我手中,官府也会帮我们,不然等那山贼头子回来了,什么理不理都没有人没抢到的重要。” 王大姨母咽不下这口气! 她竟然被温玉棠那小丫头片子耍得团团转! 这叫她如何能不气!? 她巴不得狠狠地掌掴几大巴掌那丫头片子以解心头的怒焰。 这人绝对不能白白地给他们了,就是抢回来送给一个乞丐都好过送给他们温家! “可主子,那山贼头子有靠山,我们……” 嬷嬷话没说完,王大姨母便狠狠的道:“靠山?他若是当真敢草菅人命,靠山也包庇不了他!他顶多就是像吓唬温家兄弟俩那般吓唬吓唬我!我岂会怕?!” 王大姨母已经被气疯了,哪里还有半点理智可言。 她阴森森的道:“现在立刻冲进温府抢人!” 嬷嬷没法,只能高声道:“你们温府做得着实阴险,便莫怪我们王家不讲理了!”随即往后边的人下吩咐:“现在进温府,把七小姐给带回来!” 目测王家那边有百号人。管家微微眯眸,招了招手,温府的护院也全部挡在了温府门前,还有五个是牧云寨的汉子。 两方对峙,箭弩拔张,一触即发。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急促的马蹄声“笃笃笃”的传来,连着地面都有些许的震动。 似乎是有许多马匹往温府而来。 大家都有些许的怔愣,不知谁忽然高喊了一声“姑爷回来了”,所有人都惊愕了。 便是马车中的王大姨母都是一阵错愕。 人怎么会忽然在这个时候回来?! 莫不是给她设计好的圈套,就等她来抢人,好把她一网打尽?! 想到这,王大姨母觉得自己猜对了,顿时恨极了温家和那山贼头子。 一张脸都被气得全然扭曲了。 外边的人,只见温家的那姑爷骑在高大威猛的黑马上,面色冷冽往这边策马而来。 在他身后的,可不仅仅只有那几十个牧云寨的汉子,更有穿着兵甲的将士,目测有百人! 云震近了温府后,策马才慢了下来。到了温府门前一勒缰绳,马停了下来,随即眼神凌厉往王家那边的人扫了一眼,声冷如冰霜:“你们想要做什么,闯入温府闹事?” 声音并没有多大,却是无比清晰地落入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话落的时候,包括王家的马车在内,全部被围了起来。 骑在高大的马背上,云震的气势更加迫人,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云震的目光一一扫过去。语速徐沉,语气也更加森冷:“我牧云寨所庇护的温家你们也敢下手,极好。” 一时之间王家由略胜一筹的局面,反转成了王家完全没有任何反击之力的局面。 如今,围观着看热闹的百姓,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虽然害怕,但因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也没有人离开,都在静观其变。 云震目光最后落在王大姨母的马车上,随即冷冷一笑。 “王家的,先前尊称你一声姨母,莫不是真让你觉得我极好说话了不成?” 王大姨母一口牙几乎咬碎了。许久之后,才撩开马车的帘子,下了马车后佯装平静。 “我今日来只是想要讨回个公道罢了,只要你们把人还给我们王家,我也不会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那方云震眼眸一眯,寒意四散,蓦地朝着马车猛地一挥鞭子。 鞭子挥来,王大姨母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鞭子落在地面之上,发出“啪嗒”一声巨响的同时,王大姨母也险些跌坐在地,差些出了洋相。 云震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事情已经难看,那就继续难看下去,现在我也得为我夫人讨回一个公道。” 听到这话,王大姨母只差没一口血给吐了出来。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明明是他们夫妻合起伙来引她入局,他们竟还向她讨公道?!
53. 怼 胜 温府外, 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山贼头子会这么凑巧地回来了。 有下人急忙跑回了府中,把姑爷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小姐。 云震刚才的那一鞭子,不仅吓到了王大姨母 , 还威慑到了所有人 。 王家所带来的人都怂了,面色慌乱。 先前说不怕被吓唬的王大姨母,现下的脸色却是死灰死灰的,若不是身旁有嬷嬷扶着, 她都已经瘫软在地上了。 再看那骑在马背之上的云震, 眼中已然露出了两分怯意。但随即想到他如今也不是什么山贼了, 做事得收敛了。 他若是真敢打了她, 那就是仗势欺人了! 想到这, 她又梗着脖子反驳:“你家夫人做了缺德事, 诓骗我把庶女嫁给你底下的一个小喽??, 我还不能来讨公道了?!” 云震翻身下马, 拿着鞭子, 冷沉着一张脸朝着她走过去。 王大姨母连退几步,语音颤抖:“你、你要做什么?!” 云震忽然勾唇冷笑,反问:“你抖什么?” 话音刚落, 温玉棠也从府中出来了。 看到云震,脸上漾出了笑意,但一看到王大姨母, 便立刻收敛了表情。 在云震身后的荣旺提醒:“寨主,夫人出来了。” 云震闻言, 收敛了身上的冷厉,顿时转身看向门口处的玉棠。 表情顿时温和了几分,大步朝着她走了过去,全然不把王家姨母放在眼中。 云震走到玉棠身旁, 温声道:“这外边这么乱,你先回去,我把事情解决了才回去陪你。” 云震也没有特意收敛声音,围观的人也有人隐约听到了这些话。表情有些错愕――感情这山贼头子还是铁汉柔情。 玉棠暗暗挖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别在外人面前说这些话,且我不是见你回来了,我才出来的么。” 云震笑了笑:“那你站在我身边,我护着你。” 玉棠乖顺的点了点头,然后抬起目光往那眼底似乎淬了毒的大姨母望去。 王大姨母狠狠地瞪着玉棠,俨然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玉棠面色平静的走下阶梯。 云震护在她身旁,以免那王大姨母狗急了跳墙伤到她。 玉棠在离王大姨母还有一小段距离外停下了脚步。 面色冷淡地看着她,淡淡的道:“你说我骗婚,那大姨母呢?” “我怎么了!?” 玉棠笑了笑:“从我幼年是丧母,母亲尸骨未寒你就带着年轻貌美的姑娘出入温府,美名其曰让我父亲找个娘家这边的继母,这样就能对我好,可我记得我母亲在世时,我们两家并无走动,你忽然这么好心,只怕有别的目的。” 王大姨母面色一慌,但还是反驳道:“你胡说!我好心为你,如今你长大了反倒来倒打一耙!” 玉棠也不与她争辩,继而道:“我成亲前两日,到柳家住了两日,你便一直劝说我,让我丈夫纳你家的庶女做妾,可有此事?” 温玉棠就是让旁人听到,所以一点都没有隐藏。 旁人听到这话,都一脸唾弃的看向王家大姨母。 王家名声本就不好,做这等离间夫妻关系的事情也不觉得稀奇。 只是竟在还没成婚前,就打着盘算让自家庶女给自己的外甥女丈夫做妾,这是亲姨母能做出的事情来么?! 这不就分明见不得外甥女好么。 “山贼蛮横粗暴不讲理,我不是为你好才想着嫁个庶女进你府中帮衬你,谁曾想你不接受好意就罢了,还骗我家庶女嫁给旁人!” 玉棠忽然一笑:“这么说大姨母你是承认是想把庶女塞来做妾了?” 说着,温玉棠转身看向围观的老百姓:“你们觉着我丈夫如何,是那等蛮横粗暴的人吗?” 听妻子提到自己,云震微微挺直背脊,往人群中扫了一眼。 大家伙:…… 样貌确实是挺不错的,就是这气场太可怕了。 玉棠收回目光,自问自答:“样貌堂堂,性情真实,我一丝都不觉得蛮横粗暴。” 听到玉棠夸自己,云震脸上的表情瞬间好看了,似乎方才冷冽慑人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玉棠再而看向王大姨母,平静道:“你算计我们夫妻,不惜威胁王家庶女,若是破坏不了我们夫妻二人的感情,便把她嫁给六旬老翁,此事你可敢否认?” 王大姨母脸色一变:“那贱蹄子把所有的事都与你说了?!” 王大姨母此言一出,围观的百姓瞬间哗然一片。 王大姨母一愣,顿时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什么话。 目光阴沉的望着温玉棠,气急败坏的道:“我告诉你,那庶女的身契还在我手中,只要我不认这婚事,我便能把你告到府衙去!” 因身契的事情不宜太早暴露出来,玉棠也没有与她硬来,只道:“便是你告到府衙去,温家也是走了礼数,下了聘把人娶进门的,而你拿捏着身契没有让庶女一块带过来,便是你做的不对,届时就是告到金都去,我也是这样的说词。” 云震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让他来说。 玉棠便后退一步,到他的身后。 云震朝着王大姨母一笑:“你倒是去告,今日你们欲强闯民宅的事我也正好与把剿了猛虎寨消息一并告知知府,想必知府大人也分得清是非,定然不会让你颠倒黑白。” 云震的话一出来,许多人都傻了。 他们没有听错吧?!
――山贼竟然剿了山贼,还是那最为残暴不仁,让扬州百姓最为头痛恐惧的猛虎寨?! 王大姨母也是好一会才反应了过来:“你、你说什么猛虎寨?!” 云震为她解惑:“你看到的那些将士,便是我从扬州城护城将军借来剿匪的人马。” 护、护城将军…… 王大姨母目光朝着那些穿着甲胄的户将士看去,顿时面无血色,整个人无力的靠在了王家嬷嬷的身上。 护城将军,便是扬州城知府见了都得恭恭敬敬的,他这山贼头子不仅在金都有靠山,竟然在这扬州城也有靠山! 他们王家不过是仗着有知府撑腰的一个普通商贾,知府且要看护城将军的脸色行事,万一知府不保他们,他们也是那等炮灰的命。 更别说如今云震剿了人人痛恨的猛虎寨,只怕这扬州城的一半百姓都该向着他了。 王大姨母的双腿开始微微发颤。 云震瞥了眼她。现在还不到收拾她的时候,也不急在这一时,面色顿时一冷,朝着下边的弟兄吩咐道:“把王夫人送回王府去,其他人既然够胆闯温府,那便一并送到府衙去。” 听闻要被送到府衙,一个两个都看向王大姨母:“夫人,救我们!” 王大姨母此时才知道怕了,也是自身难保了,哪里能救得了他们? 马车被壮硕的大汉拉过,更有两个壮汉做出请的姿势:“王夫人请吧,不然寨主可要把王夫人一并送到府衙了。” 王大姨母头皮发麻的被嬷嬷搀上了马车,再被十个牧云寨的弟兄“护送”回府。
54. 恩爱 云震的品性 云震虽知道王家和温家二房三房都依附知府, 知府暂时也不会真的会对那王家的人如何。 但因他今日剿了匪,若是知府轻易就把人放了,只怕在扬州城的声望也会下降。 但也不会重罚, 只会关押几日,但云震还是要借知府的手好好的吓唬一番王大姨母。 王大姨母被挟持似的离开了,云震便让荣旺先把王家带来的人押去府衙,而他则是牵着玉棠的手入了府中。 在外人面前时, 云震还是个正常人。但回了房, 房门一关, 便像是饿了十天半个月的凶狼一般。 直接就把玉棠抱起, 压在榻上。口脂被他吃得脸颊都沾上了, 便是衣襟动松散不成样子。 许久后玉棠才找到间隙捶打他, 嫌弃道:“你先去洗洗, 一身味, 臭死了。” 云震呼出的气息落在她的脖子上, 随即抬起头,炽热地望着她。 那眼神好似她是可口的小羊羔,他这恶狼巴不得现在就把她吃将入腹。 看得玉棠都有些怯, 只想软了声音哄道:“你去洗洗,熏到我了。” 若是旁人打断了这好事,云震定大发雷霆的让旁人滚, 但是眼下的不是别人。 云震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在弦上的火气硬生生地憋了下去, 无奈道:“知道云帆成亲了,我料想你那大姨母必定坐不住,所以一剿完匪便快马加鞭地赶回来护你,你可倒好, 还嫌弃我臭?” 不过也是,云震自己确实糙了些。出门在外,怎么可能精细得起来? 三天未洗澡,胡茬子都出来,也只是换了那身满是血污的衣服就匆匆地赶回了扬州城。 玉棠听到他心系自己,心里甜丝丝的,也知自己太矫情了,便半撑着身子在他下巴的胡茬子上亲了一下。 云震微微挑眉望着她:“不嫌弃了?” 玉棠脸色微烫,“待会,我去给你搓背。” 一听,云震眉头微挑,脑子顿时便不干净了。 但脸上却是半点想法都没有显示出来。
* 玉棠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了,她这怎就这么大言不惭! 他们圆房那日,她连瞧都不敢多瞧一眼他的身子,现在却是说要给他搓背! 但都已经答应了,若是现下反悔了,只怕他不高兴。 想到他这几日在外边与那些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的山贼强盗打了一场硬战,她心里忍不住的心疼。 也不知他身上有没有受伤,若是忍着不说,也不给她瞧,她又怎么知道? 到底是放心不下,也就想着等给他擦背的时候顺便仔细的瞧一瞧。 有了这个想法,便硬着头头皮入了浴室。 入了浴室,走入里间越过屏风的一瞬间,云震身上的衣服也随之落地。 身上不着一物的云震背对着她,肩宽窄腰,臀/部结实挺.翘,长腿更是修长有力。 玉棠:……
瞪大了双眸,吓得直接背对了身子。 随之身后传来云震那低沉的笑声,玉棠顿时明白了。 滚烫着一张脸,恼道:“你是故意逗我的!” 他听力偏佳,自然听得到她走路的声响。 云震道:“你我都是夫妻了,怎还这么害羞?” 玉棠面红耳赤的道:“厚皮子的人是你,我才没有你那么厚的脸皮,你赶紧进浴桶,不然我便不给你搓背了!” 她威胁着的同时也恼自个这么容易害羞,那还怎么查看他身上的伤! 云震不再逗她,继而跨入了浴桶之中。 听到水声哗啦,片刻后她才敢转过身来。 玉棠的目光悄悄落在云震的上半部背上。 都是些旧伤,并没有添新伤。 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随即走到浴桶旁。 拿起一旁的粗布放进放有皂角粉的温水盆中。 云震皮糙肉厚,不似她,所以这擦澡的布都得用粗糙的粗布。 沾了水后,她才略有不自在把粗布放在他的肩膀上,慢慢擦洗。 那只滑腻的指尖总会划着云震的皮肤。每划过一处,就让他心里直发痒。 云震的声音逐渐哑了:“用力些。” 玉棠撇嘴:“我已然使劲了,是你皮糙肉厚,且我从未给人搓过背,你是第一个,你若是觉得我不够使劲,我现在便让人去北院把你的那些兄弟唤来,想必他们的力道定然能让你满意。” 云震一笑,反手握住了她搓着他肩膀上的手。 玉棠一惊:“你做什么,别拽着我。” 云震转过身来,吓得玉棠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眸。 “你别耍流氓。” 云震却是笑得更大声,玉棠一恼,把手拿开,瞪他:“不许笑!” 目光落在他那欺负的胸膛上,也是旧伤没有心伤。 心里头的大石头算是落下了。 云震把她的手搁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边。 没有任何的阻碍,被热水温熨的胸膛滚烫得不得了,愣是把玉棠的脸都烫更红。 “外出七八日,满心都装着你,便想早早结束回来见你。”怎么可能不想,圆房前一天,才初尝滋味还未得尽兴就分开。 天知道这些天里边,云震到底有多煎熬,一天仅入睡的两个时辰中,就有大半被梦中的她所占据了。 云震现今也算是明白了,怪不得男人好色。 但不同的是,旁的人是饥不择食,来者不拒,而云震好的只是自家娇妻的色。 玉棠不知他脑中想的都是些不干净的东西,只是听到他这话,心顿时软得稀里哗啦的。 眼神也变得柔情似水,如覆着一层盈盈水光,看得人心神荡漾。 云震低哑地道:“低下头。” 玉棠含羞的低下头的时候,云震却是蓦地从水中站起,水声“哗啦”,玉棠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他那壮实的手臂一揽,直接带进了浴桶之中。 浴桶内本是一个人的水量,两个人一同入了浴桶,水顿时漫了出来,湿了地板 玉棠的惊呼声也被他淹没在手掌之中。 她这么一喊,势必会让外边的人听见,云震可不想被人扰了兴致。 满浴桶的热水,被他们的动作荡出了大半。 由热到凉了也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云震把她着凉,才忍着把人从中抱了出来,而后继续。 云震洗了人生中最长的一个澡。 一个时辰后,玉棠都已经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云震让外边的人给她送了一生干爽的衣服过来,随后才小心翼翼地替她穿上衣服,把她抱出了浴室,回了屋子。 等玉棠小睡了一会醒来,几乎羞得想要把云震赶出房外去。 他不知羞也就算了,还带着皮子薄的她来胡闹! 他们在浴室待了那么久,他还让人送了衣服过来,浴室更是一片狼藉。这下好了,旁人都知道他们在浴室做了什么! 没脸见人了! 玉棠愣是半不敢出门,躺着躺着也就睡着了。 云震给她掖好了被子,才放轻动作出了房。 云震去了北院,荣旺已经回来了。 见了寨主满面春风的模样,荣旺忙凑上前来,许是忘了对方是能看透他心思的寨主,所以笑得露骨。 云震冷眼瞥了他一眼,顿时让他背脊发凉,忙收敛脸上的笑意。 云震摆起了生人勿近的神色,问:“如何了?” 荣旺立即道:“送人过去的时候,刚好压押着山贼的人也到扬州城了,也就一同送到了府衙,虽然并未见到知府,但想必他现在在家中已气得大发雷霆了。” 云震点头:“其他的山贼呢?” 荣旺笑了笑:“已经按照寨主的吩咐,把重量足的那些个人另外安排关押了。” 知府本就与山贼勾结,云震自然不会蠢得把所有人都交到他的手上。 云震埋伏了猛虎寨外出的人后,又立即带着人围剿了山寨。 猛虎寨的人虽多,但皆是乌合之众,更别说云震底下的人和那护城军皆是精兵悍匪。 对方人数虽然多了他们数倍,但因分批来解决了,再有沐莲传递消息,里应外合之下,最后那猛虎寨的山贼死伤大半,只剩下不到千人。 云震只让荣旺把在山寨中擒获的六七百人送往了府衙。而那些外出抢掠的山贼,因没人知道也被云震他们所擒获了,所以那些在山寨中被擒的山贼和知府只会以为他们是躲藏了起来。 但事实上这些山贼都被云震关押在了隐秘的地方。 而最有份量的山贼头子,云震则重伤了他,再故意让沐莲把他救走了,继而从中安排人在暗处盯着。 猛虎寨的山贼头子为了自保,肯定会再回山寨寻找能威胁知府的把柄。因沐莲拼命把他救出,那山贼头子也定然会把她当成了现下最为信任的人。 届时他会带着沐莲冒险回山寨找知府的把柄,等把柄找到的时候,也是山贼头子落网之时。 这计划虽然卑鄙无耻,但对付这种视人命如草芥,奸.淫.掳掠的恶人来说,云震从不觉得卑鄙和正当有什么区别。 云震不是什么豪侠,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也是从山贼过来的,以往虽然行的是仗义之事,但并非是光明磊落之举。 为匪多年,君子二字与他全然不沾边。 只是这些卑鄙,他并不想让玉棠知晓。他只愿她忘记他过往的身份,看到的只是一个对她千依百顺的好丈夫。
55. 算计 鸿门宴 云震剿匪的举动, 有人喜有人忧。 知府把几只圈养着的雀儿活活捏死在了手中才忍住几乎要杀人的冲动。 知府手上满是血,脚底是几只死状惨烈的雀儿,看得一旁端着温水和湿帕的下人心惊胆颤。 没有活着的雀儿后, 管家忙招手,让他们把净手的水和帕子呈上来。 知府把手中的死雀扔到了一旁,把双手放到了水中,顿时一盆清水都被染成了血水。 知府擦了手, 扔下帕子后, 管家让下人都退了下去。 见人都走了, 知府冷声吩咐:“那些山贼怎么说?” 管家:“问了几个人, 都说他们的寨主被一个新进山贼的小子给救走了。” 知府并不在意什么新进后进的, 他在意的只有猛虎寨寨主手上的东西! 眼神顿时阴鸷狠戾了下来:“派人活抓他, 逼他把书信和账本交出来, 若是紧急之时拿不到, 便直接灭口。” 管家应了声是, 随即问:“那温府中的那个山贼头子怎么来处理?” 提起云震,知府脸色更加的阴森可怖。 当初他就知道这云震是他的绊脚石。但他原以为这云震不会这么快掀起风浪,最多就是一些问题不大的小浪花, 这样他便能从长计议来对付他。 只是不曾想,这颗绊脚石竟然就在这短短的十日内,就把他苦心扶持了好几年的猛虎寨给废了! 知府黑着脸思索许久, 随后才道:“他既然剿匪有功,那么就让人去库房送些东西过去, 大方些,还有府衙牢狱那边的三当家,你暗中把人带到我这里来,莫要旁人知晓。” 那些山贼不过是一些棋子罢了, 死活也与他无关,只要能帮他解决了云震这个隐患,那便是好棋子。 而云震这个人必须尽早除了,他总觉得那云震多活一日便会对他多三分威胁!
* 而温家大房这边,听说了王大姨母和猛虎寨的事后。温家二叔便立即让人暗中变卖家产,全部折现成现银,似有随时跑路的准备。 从云震几番来老宅子,还有在他们床上洒鸡血留下鸡头的行径来看,他是极其护妻的。 他们兄弟二人可不仅仅是图谋大房的家产了,在他们夫妻二人成婚前,他们兄弟还算计过他的妻子。 云震在扬州城有那护城将军做靠山,之后再得势,那么他定然不会放过他们兄弟二人。 他们得先留后路才行。
* 云震回来的第二日。玉棠因昨日在浴室中的事情与他置了些气。 云震知道她气,便与她说了在外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风餐露宿,餐餐就吃些干硬的馕饼,且每日也只是睡两个时辰。因对方山贼人数众多,与他们交锋时丝毫不能分心,有好几次都差些受了伤。 玉棠听到这,气再大也都消了。念他这些天没吃好,便让厨房做了些补汤给他喝。 同时也让管家去库房拿些补品伤药和银子去给那些受了伤的弟兄。 再有云震借来的那些人,玉棠不知送些什么,便问了云震。 “借人给我的是护城将军,你便送些粮食让那些兵将押送回去便好。” 玉棠也觉得这提议好。温家也有粮铺,便是把整个粮铺搬空送给护城军也不觉得亏。 “只是我们送了,其他商人见此,估计也会相继效仿,这会不会给护城将军造成困扰?”毕竟这其中有了些讨好的意思在了。 云震倚在书房的小榻上,笑了声:“大可不必有这些顾虑,现在莫说我们牧云寨穷,朝廷也穷得很,不然早就给我们牧云寨赏赐万两黄金,各种金银珠宝了。” 玉棠以前到底只是个闺中女子,只是近来才接管家中事务,难免不了解这外边的政事。 云震继而笑道:“所以那护城将军非但不会困扰,还会感激你。” 玉棠略有不解的望向他。 云震解释:“朝廷因先前打仗,再有新皇登基后免了一年赋税,而后又是拨款安顿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对这本就不富裕的朝廷更是雪上加霜。” “如今虽然战后已过三年,但朝廷还是拮据得很,所以粮饷也不怎么丰盈。你要是捐了粮,商户纷纷效仿,那护城军也不用眼巴巴的等着朝廷拨粮饷下来了,你说护城将军岂会不高兴?” 听了云震的话,玉棠也放下心来了,正要让人去把管家喊来的时候,初夏敲了敲书房的门。 书房门敞开,玉棠抬头看向她,见她面上有喜意,问:“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初夏入了书房,福了福身子后,便道:“方才听昨日押着王家姨母回王家的人回来说,昨日王家的家主听闻她闹了这么一出,许是怕牵连到他,所以当着我们温府的人朝着自己的夫人便掌掴了几巴掌,脸都肿了,还扬言要休了她。” 玉棠看向云震,云震却是半点也不意外朝着她勾了勾唇:“这便是自食恶果。” 玉棠让初夏下去后,她走到他身旁坐下,面露担忧。 压低了声音:“二叔三叔,还有王大姨母和猛虎寨,这里边都牵扯到了知府,你此番大伤他的元气,他肯定会用些阴损的招来对付你的。” 云震脸上的轻松之色也淡了下来,正了身子,握住了温玉棠的手。 “总是要面对的,既然避不了,那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风大浪我也不一样如此走了过来?” 话到最后,云震朝着她淡淡的一笑。 云震的手掌宽厚粗粝。她的手被他握在掌心之中,那颗惊惶不安的心也顿时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她也对着他微微一笑,反握住了他的手,依偎到了他的怀中。 夫妻二人才温存半会,外边的下人道云帆与王七娘过来请安。 听闻那对新婚小夫妻过来了,玉棠从他胸膛中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襟。 “昨日那样的阵仗,想必王七娘也是吓得够呛。” 昨日半夜云帆都让厨房的人煮了安神汤,想必是梦魇了。 云震望着她,问:“你呢?” 玉棠朝着他一笑:“我不怕,我有你。” 云震的嘴角抑扬不住的往上扬。 温府中有人会给外边的云震定是传递消息,哪怕在外多日,也知道府中发生的事情。
所以当前几日知道把王七娘娶进府的时候,云震便速战速决。事后安排了一部分的人去押解山贼外,她又带着一部分的人赶了回来。 好在及时回来,并没有让那王大姨母进了府。 其实玉棠没有明说,昨日她已经在后门安排了马车。她告诉云帆,若是情况不对,便把王七娘先带走,切不能让他寨主和她先前的计划白费了功夫。 许是牧云寨的男儿们都是一赤城炽烈的心,所以云帆当即道王七娘既然已是他的妻子了,他便是豁出一条命也不会让王家人再把她带回去。
好在现在都化险为夷了。 玉棠整理好了衣襟,又给云震整理了一下,随后才让人把他们领到小厅去。 玉棠和云震入了小厅,王七娘却忽然跪了下来。 玉棠一愣,忙道:“你做什么,快些起来。” 王七娘朝着她磕了一个头:“表姐的大恩大德,七娘无以为报。” 玉棠看向云帆,“你快些把你的妻子扶起来。” 云帆把王七娘拉起。 玉棠这才看到王七娘的眼睛又红又肿。看来来这之前还哭了一场。 云震看向云帆的目光多了几分怪罪:“你就不能哄哄?” 云帆一下子有些无措了,想要解释吧,但又不知怎么解释。 他也是昨天才知道女人是水做的,哭得再久,眼泪都不会枯竭。而且你哄什么,她都像是没听到似的,自己哭自己的。
所以这样让他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自家媳妇太能哭了,怎么哄都哄不住? 王七娘在一旁,窘迫的道:“是我自己没控制住。” 云震还是冷瞥了一眼云帆,随即才道:“今日你们收拾一下东西,明日一早回晋州。” 王大姨母虽然现在没有了兴风作浪的本事,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狗急了跳墙,来狠的。
而让他们小夫妻两个会晋州也是先前早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 王七娘看向玉棠,声音因哭得沙哑:“七娘来这,是想把这还给表姐。” 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纸递给温玉棠。 玉棠接了过来,打开来看才知是她的身契。随而抬起眼眸,疑惑的看向她。 王七娘:“我是王家的人,表姐还是把身契拿着,若是有那一日七娘做了什么错事,且凭表姐处置。” 玉棠默了默,随而看向她身旁的人,把身契递了出去:“云帆,拿着。” 云帆一愣,看了眼寨主夫人,又身旁的媳妇,最后看向云震。 云震挑眉:“拿着。” 好叻! 云帆麻利的接过。来前,王七娘便把要把身契给温玉棠的事情给说了。 其实云帆觉得没有必要,只是她执拗,他劝不过来。 若是寨主夫人给他就接,只怕回去后,他这新娶的小媳妇又该哭了,现在寨主让他拿的,他也有借口了。
――寨主命令的,不能不从呀! 见云帆接过了身契,玉棠才语重心长对她说道:“一个人若是心定的话,即便没有任何的约束,他的心都是定的,不会动摇。但若是心智不定的人,哪怕再多约束,与他而言都是徒劳。” 一旁的云帆非常认同的连点头。 玉棠露出温婉的笑意:“到晋州后,若是这扬州城太平了,你们也可以回来。” 听到这话,王七娘又红了眼眶。 随后玉棠让云帆把她带回去好好休息,莫要想太多了。 云帆和王七娘才刚走,知府那边便派人送礼过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庆功宴的帖子。 请云震三日后赴宴的帖子。 拿到请柬的时候,玉棠担忧的看向云震。 这一场庆功宴,只怕是有去无回的鸿门宴。
56. 五十六章 把戏 已是深秋, 快要到冬至的南方,依旧暖如春。 但早上还是有些寒凉的。 温玉棠与云震一早就起了,把云帆和王七娘送上马车, 目送他们离开。 马车渐行渐远,玉棠心里却没有半点轻松的感觉。 眼瞅着后日就是那知府为云震设下的鸿门宴了,她怎么能不担心? 昨晚一宿翻来覆去都没怎么睡。反倒是云震,却像是一点都不紧张似的。 安慰了她半晌, 又拉着她胡闹了起来…… 她问他为何一点都不紧张。他便神秘莫测的道他会有应对的办法的。 他们只知知府请的是鸿门宴, 可却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来对付云震。
他哪来应对的办法? 玉棠也只当他是安慰自己, 但自己也不能太给他压力, 只能暗暗为此担忧。 知府要给云震摆庆功宴的事也传到了温成的耳中。 而温成不知知府勾结山贼来敛财, 残害百姓的事情, 只知二叔三叔先前有知府做后台。 能给那兄弟二人做后台, 那这知府就已经不是什么正经的好官了。 温成估摸着是以为知府有意拉拢温家, 所以把云震喊来了。 “那知府若是要拉拢你, 你切记要留三分心眼,与虎同谋,必被剥皮拆骨, 尸骨无存。”温成语重心长的说道。 云震点头:“我明白,必然会提防知府的。” 温成病情得到稳定,如今也可出屋子走动, 但还是得避免尽量少出。 依太医所言,温成得去依山傍水, 空气清新的地方去休养半年,如此才算是稳定。 温成却是坚持过了年之后再离开。 如今已是十一月,再有差不多一个月就过年了,温成自然是想要在家中过年的。 温成叹了一口气:“当初写信给你爹说联姻之事, 只是为了稳住温家,保住玉棠,不曾想还会把你拖到这么复杂的事情之中。” 温家兄弟,猛虎寨的山贼,再有那王家的亲戚,还有现下知府抛下的橄榄枝,这都是一步一个坑。 若非此人是云震,恐怕早已经掉入那算计之中了。 云震笑了笑:“与女婿而言,这些问题不算大。” 圆了梦,便是再大的问题与云震而言都不成问题了。 温成只当云震是安慰自己,欣慰的同时又不免担忧道:“这庆功宴,我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你还是小心为上。” 云震应了声会小心的,又待了一会后,才离开。 出了屋外后,面色也有几分凝重。 连不知道知府和山贼勾结的温成都知道这庆功宴有问题。 那知府又怎么会不知道云震有所警惕? 只怕他就没打算让云震活着从知府府邸平安出去。 那庆功宴上定然会有各地知县和富商,知府若想动他,必定得合理了。
云震想到了被关押在府衙的那几百山贼,似乎联想到了什么,随即眼神一凛。 云震去了北院,寻了云蕾,交代她:“你现在出府,与护城副将军说几句话。” 云蕾问:“什么话。” 云震低声说了在她耳边几句话。云蕾闻言,甚是惊诧的望向云震:“若是猜错了怎么办?” 云震双眸黑沉:“不会有错。” “那既然不会错,那明日的庆功宴我陪兄长你去。” 云震摇头:“你看着府中,以免出意外。” 云蕾应了声“好”,再露出了几分担忧:“那兄长你也小心些。” “你嫂子这两日因忧心而茶饭不思,也睡不着,所以这事你也别和你嫂子提起。” 云蕾点头,随即转身出了府。 云震回到院子,已然到了吃晚膳的时辰。 温玉棠也是挑挑拣拣吃了一些,没有任何的胃口。 晚上她左想右想,试探的问他:“你能不能称病不去呀?” 云震抱着她,“这次不去还会有下次。” “那我陪着你去,反正那帖子上也说了是让我们夫妻二人一块去的。” 云震没有明着不要她去,只是道:“你若是在的话,恐我会分心。” 温玉棠愣了一下 ,随后也认真地想了想。宴席上要是真的会发生点什么,她这只会拿拿绣花针,拨拨算盘,看看账册的,也拿不动那砍人大刀。 她会的,云震全不会。同理,云震会的,她可一点都不会。 她若也在其中,确实只会让他分心,成为他的累赘。 “你有计划了,对吧?”温玉棠灼灼地看着他。 云震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点头:“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