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说女人之间的交流,多半是一点即通的。美奈子本身还有着气,更是跺着脚就冲出了门。优子追着她冲出去的背影就跟了上去,勇利跪坐在木地板上,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面一片沉默。
看到优子出去了,西郡的心里就有了数,他刚才看见自己妻子那种恍然大悟的眼神时,就已经想起来了什么。那件事情过去了大半年,如果不是今天勇利难受成这个样子,恐怕他们也不回想起来,那件有些蹊跷的事。
“那个,勇利现在就不要想这些事了吧!不要这么悲观嘛!”西郡拍着勇利的肩膀安慰他,“要自信一点啊!”宽子也捞过儿子的手,一边摸一摸他毛茸茸的脑袋说。勇利听着妈妈和西郡君的安慰,心里越来越难过伤心。
果然还是自己太差劲了吧?滑冰一直磕磕绊绊地才能提高,生活中也总是让人生气……就连和自诩最了解的维克托,都不能好好地谈恋爱,维克托他,应该是非常失望了啊!
这么想着,勇利心里更难受了。心里面好像突然有了一种酸酸的感觉,就像有什么一下子冲了出来,带着热热的酸意,汇聚在鼻端和眼睛里。
他的眼眶周围慢慢地就红了,鎏金色的眼瞳上盈润着一片滚动的水光。“我……真的是……”勇利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些什么,一张嘴,还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声音就凭空的哽咽起来。他努力地想要把不争气地闪动着,就快要流出来的泪水生生地憋回去,但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
“勇利!”利也也拍着自家儿子的肩膀,“回家来就好好放松一下吧,也许放松了之后你就会发现事情会有什么转机呢?爱情可是一辈子的事哦!”
这句话涌入勇利的耳中,终于冲破了这个日本青年心里最后的防线,他原本好容易勉强藏起来了的眼泪“唰”得一下就争先恐后地,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就这样涌了出来。
24岁的青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扑在妈妈的怀里哭过了,勇利抱着宽子的脖子,将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一哭起来就像是突然地爆发一样。“妈、妈妈……怎么办……我根本不知道……呃……呃、要怎么做啊!那么长……时间,维克托都……呃都没有消息了……”他不时地打着几个哭嗝,断断续续地哭诉着,“这样……是不是很没用……呃……真的是丢、丢死人了啊……”
这个时候,优子已经追上了美奈子老师,并且将人拉到了前院的一个角落里。
“那个,美奈子前辈……”优子迟疑地压低了声音,“有一件事,当时维克托专门……”
一提到维克托,美奈子就火冒三丈地打断了她的话,“还提那个混蛋干什么?当初就不应该把勇利交给他,果然他是这样的男人!”但优子却像是坚定了什么一样摇了摇头,“美奈子前辈,不要这样说维克托啊!其实有一件事……嗯,你们都不知道,维克托在离开长谷津之前,单独地找到过我和西郡,那次,他好像……”
美奈子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好像什么?”
“维克托说了一些……一些事情,没有告诉你们,连勇利都不知道,”优子回忆了一下那天的情景,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解释,“维克托说,在他十几岁的时候,一直抚养他长大的祖父突然不知道哪里去了……”
疑惑地皱起眉,美奈子睁大了眼睛,“什么叫做‘不知道哪里去了’?”
“就是字面意思,失去了联系,十几年都没有消息……但是那位尼基福罗夫先生之前经常告诉维克托,在他的身上会有一场转化发生,这和他们家族的血统有不小的关系。”优子慢慢地皱起了眉,“准确地说,在维克托单独找到我们的时候,甚至是更早,这个转化就已经开始了。前辈你还记得那次,维克托在勇利家里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却说自己只是‘普通的生病’,不要告诉勇利吗?”
冷静下来的女人点了点头,“怎么?这和你说的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
优子突然表情郑重了起来,“是的,那天,维克托告诉了我很多事情,之前的症状不只那一个,还有身体温度的下降、体力的逐渐流失、心脏的疼痛还有经常发疼的喉咙之类的,前辈你知道维克托也是我的偶像对吧?那次我才知道有一天维克托在冰场,被勇利戳了发旋之后,趴在地上是真的因为给他做了十三遍跳跃动作的示范,然后体力支撑不住晕过去了……根本不是在闹着玩……”
“他告诉我们,他的祖父说过这个家族中的特例就是他,而那位尼基福罗夫先生的失踪也可能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我从来没有见过那天……那样严肃而无奈的维克托。”外表看起来还像一个少女的优子越说越着急,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美奈子。
美奈子终于好像听出了什么,她十分敏锐地感觉到了优子似乎还没有说完,就一声不吭地等着她继续说。
停顿了几秒,优子接着开了口,“维克托说自己可能会遇到一些……危险,但是如果真的发生了意外,他会通过ins、大概是暗示吧!但是他也说了,无论怎样都不要……呃,不要告诉勇利!”
一口气说完这些以后,美奈子发现了问题的重要性,但他还是没有一下子从先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所以说这个家伙到底要干什么啊!”虽然是埋怨的语气,但是美奈子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之中,她自己就没有了那种怒火冲天的感觉。
两个人想着对策,屋里的勇利还在哭,但是阵势已经小了很多,他仍旧打着一个一个小小的哭嗝,宽子一边哄着自家儿子,一边温和地劝他,“勇利,不要放弃啊!爱情可不是一味软弱就可以的呢!”她给自家儿子顺着毛,“小维那么温柔,勇利不要自己把小维推出去啊……”
宽子和利也都是知道那次维克托在家里晕倒的事情的,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活了大半辈子,来自生活的经验告诉他们,事情绝对不会简单。
可是勇利现在这么伤心,除了顺着来,还能够怎么样呢?
那边,优子和美奈子前思后想,终于想到了维克托说过的ins,“可是,勇利不是说过维克托那么久都没有更新过ins了么?”优子疑惑地问。
“那是勇利说的,就维克托那个混蛋的性格,说不定真的有事会设置单独分组不给勇利看也不是稀罕的事了!”说着美奈子果断地戳开了自己的ins。
她找到维克托的头像,点开后果断地向下翻动。还没有翻到下一页的时候,美奈子就看到维克托的一条ins。
那条ins上配着一张图,图片上是一张手工绘制的假面,半边破碎,半边燃烧着火焰。这应该是……维克托自己画的吧!如果没有记错,维克托上大学的时候可是圣彼得堡国立建筑设计大学的优秀学生。
但是那些都不是重点了,优子和美奈子看着那张随手一勾都显得十分专业的图片,还有上面那一行“The Mask Must Be Killing In Fire.”这仿佛是印证了她们的猜想。
美奈子已经有一点相信了,这样不合常理的事情,她不是直接被维克托叮嘱的西郡还有优子,一开始难以相信是十分自然的了。但此时,这句话给人一种隐晦而奇异的暗示感,这种自我剖白一样的暗示让美奈子开始有些相信这一点。
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么……
美奈子心里突然有一些发凉。她关上手机,竖着眉毛想了有一刻钟,然后就绕过被真利迁出去遛弯的马卡钦,冲回了房间里。此时,勇利已经哭完了,也打完了嗝,正手里攒着一小团纸巾吸着鼻子。
“勇利!听着,不管到底怎样,你到底想不想知道真相?”
脸上显得更白了一些,勇利半晌才点了点头。他一方面自然是想的,怎么说也好过现在这样不进不退的状态;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害怕,害怕维克托真的不再愿意爱自己。
看到勇利点头,一向能够及时给出建议的美奈子老师又问,“那么勇利你想怎样知道真相呢?”问完这个问题,泼辣干练的芭蕾舞者就靠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等勇利思考清楚。
想了一会儿,勇利抬起目光,试探地小小声道,“那就……在大奖赛的时候问清楚吗?”
尽管勇利的声音非常小,但是美奈子还是听清了他的这句话。她摇了摇头,“勇利准备就这样问吗?这样并不是最好的方法,万一有什么不好的结果,那样的场面,勇利你又要如何应对呢?”
“这个……我我我、我想……那个……”
美奈子并不想为难他,她及时地开口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要我说,勇利你不要就这样问,能告诉你的他早就告诉你了。到时候,你比赛前先把戒指取下来,收在钱包里或者是别的地方。或者平时就取下来,你自己可以考虑一下。”美奈子点着勇利的额头,脸上一副“你这个小傻子”的表情。
“当然,我们早就清楚让你不爱维克托,那杀了你也不可能,所以不用担心,这只是让你试探一下,看看那个混蛋的反应罢了,不用担心其他!”优子补充说道。
“说得好听一点,如果情况好的话,你也不用自己吓自己,说得不好听一点,他真的这么混蛋,那就当断则断就是了!”美奈子又把话头接了回去。如果不是这个时候她还记得自己正在劝慰勇利,恐怕就要一个大跳来表达自己的解气心情了。
如果要说为什么美奈子听了优子的话,两个人推测了那么久之后还是心里有气?那就是因为维克托过于完美的容貌了,太帅的人总是让人没有安全感的。
勇利回到长谷津的这一个礼拜,维克托过得一点也不好。他是从马卡钦那里通过契约知道勇利回家了的消息的,此时,他尚且不知道,内心极度不安定的勇利做出了一个怎样的决定。
这段时间里,霍森菲尔和莫洛斯轮流教维克托有关血族的战斗模式,因为滑冰而得来的身体灵活度非常有效地帮助维克托能够快速地掌握一系列的技巧。除此之外,他们还让维克托在两人的指导下加强能力的训练。
能力的提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坚持了这么长时间,也是有所成效的。至少,他对于冰的控制,已经可以从掌心一直延伸到小臂了。
唯一不用耗费太多精力的,就是血族的各种古老礼仪。可以说,这一点维克托在小的时候其实是学习过的,即使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也只是将记忆尘封在了脑海里,和原本忘记的尼基福罗夫城堡一起。但是现在,稍微的提示以后,他就又想起了以前祖父的教导。
只是虽然清楚地记得,但从前并没有那么多的机会实践。不过这并不是问题,身为血族,就是半血也依然可以享有无尽的时间,特别是黑夜。银发的男人用了几天的时间就让那些从不曾遗忘的礼仪化入了自己的举止。
不仅如此,他还很快就适应了重新束起发滑冰。
安德烈好歹是亲眼见证了维克托从一个小孩子长成少年的人,他对于维克托为了转移自己的思念才这样勤奋是大概有数的。他无法为维克托做其他的事,但是他可以尽力在生活上照顾好维克托,同时也是在西里尔冕下回归之前的新任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