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看到了祖父手记之中的隐秘之后,维克托已经好久没有动过的玩心和尝试新风格的愿望又冒出了头。当时正好一直为维克托制作表演服的工作室前来寻问他这个赛季对于服装的想法,维克托就毫无压力地给自己设计新风格了。

虽然维克托就是一个欧洲人,但那种古典的欧式服装,他并没有尝试过。以前是因为留着长发,服装也就相应的同时体现出了男性和女性的美感;到了剪去长发之后,也还没有合适的主题来展现这种风格,就更不要说略微带一些哥特暗黑风格的欧式服装了。所以,一直到现在,维克托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经过这么一启发,才意识到,似乎是自己忽略了这个呢!

维克托摸出手机给勇利看工作室发来的设计图,“因为这次的短节目我也没有想好,到底要选择哪一个版本,所以就做了这样一套,两个主题都完全适合呢!”

他说得不错,这件表演服的设计图十分精细,和勇利从前见过的维克托的所有表演服都不太相同。上身还是沿用了两件式的内外搭配,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黑色的衬衫采用的是中世纪古典风格,比长尖领还要修长的领口带着一点温莎领的特点,领尖中央微微地曲线拱起。领饰的部分采取了克拉巴特的搭配,带着皱褶的方巾自然地垂下,不着痕迹地固定在那里。为了勇利不把礼服中比较古老的克拉巴特方巾叫成餐巾或者围脖这类的,维克托专门指着给勇利做了普及。

而外层则是薄纱一样的古典礼服,但又不完全相似。原本板正的礼服领口,除了不知加入了什么材料、立起外翻的领尖镶着金色的边线,还纹上了不知道代表着什么的纹章和十字架交叠的图案以外,被改成了柔软的鳍边,和整件纱质的外层一样,从半透明的绯红一直过渡,到纯粹的白色,再到透明的露出里层的黑色来就像是一种冰与火的交融,最后消失于无尽的感觉。

“这就是维克托设计的表演服!”勇利盯着那外层的薄纱上还画着的一些闪烁的星点,“好厉害啊!”

银发的男人将手机随手放到桌子上,“果然我说的没错吧?勇利也可以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哦!”他及时地提醒正在惊叹的青年。说完之后,看到勇利认真点头,就保持着揽住勇利后腰的姿势,把人带离了书桌边,“勇利一定要记住哦,我们过两天接着想这件事,现在要陪我睡觉了呢!”

已经十分明确“陪我睡觉”是个什么意思的勇利立刻变了表情,“啊……维、维克托……这个……”还没等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被维克托拖进浴室里去了。

直到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勇利摸到眼镜戴好之后,一看时间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早晨了啊!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勇利放下手机,爬起来洗漱之后,晃到餐桌边上,就发现桌子上维克托已经留了张纸条。在纸条上,维克托说早餐已经给他留好了,自己先去训练。勇利有些气愤地鼓起脸蛋,这人总是这样,每次折腾过自己之后就表现得这么体贴!

再说维克托这边,他今天很早就去了冰场。他和勇利还不知道,尤里拎着烤红薯离开他们家之后不久,就碰上了闻声追来的雅科夫教练。于是,雅科夫教练从尤里的炸毛中,顺利地得到了维克托带着勇利扫荡了营养师的红薯这件事的消息。

嗯,大概在雅科夫看来,一定是维克托带的头。而事实似乎也的确如此。

因此雅科夫一见到维克托就开始吹胡子瞪眼睛,“维恰,你昨天又带着那个小孩子做了什么?”

“啊,雅科夫!”维克托笑眯眯地放好冰刀套,冲这个别扭的小老头挥手示意,“没有什么哦,和勇利一起做了一些好吃的东西呢!下次雅科夫也来一起吃吧……”

然后,就十分抓紧时间地自己练习去了。雅科夫在一边横眉立目,但也没有什么不满的意思了。对于维克托乖乖地训练,雅科夫教练还是很乐意见到的。

勇利睡醒的时候,维克托已经完成了训练,他没有继续训练到中午,而是从休息室中出来之后,就向着雅科夫教练走了过去。

“嗨!雅科夫!”维克托一点也不介意雅科夫惯例一样地黑着一张脸,“雅科夫!来嘛来嘛,有些事情我想单独和你说说,可以吗?”这个银发的男人露出笑容来。

而某个似乎一年四季都黑着脸的雅科夫教练,虽然口中说着各种不满的话,似乎还发起了牢骚,却还是心口不一地转身向看台上多走了几阶。维克托见状,脸上又现出一抹温柔的笑,“雅科夫,拜托了,是关于……祖父的事……”

雅科夫捕捉到他话中的信息,先是一愣,然后突然朝着维克托瞪了过去。再然后,就是直接迈步向外面走了。维克托一看就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雅科夫教练,一面说着“等等嘛”,一边跟着他往外走。

“什么事不能在里面说?”雅科夫在走道中央站好之后,就气哼哼地抬了抬眼皮,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维克托笑得更加温柔,抿着嘴勾起唇角来,但雅科夫却突然感觉,他这学生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就像是……就像越是无奈,越要笑出来一样。当然,在这种有些伤感的感觉很淡,甚至就像是有一种微微的喜悦还有……释然?

这下雅科夫也不知道自己的学生到底要说什么了。也是,他很久之前就不再懂自己的这个学生了。

这是一件好事,大概又不是一件好事吧!

维克托收起了笑容,“雅科夫,我寻到了祖父留下的手记……”他的神情渐渐带上了些严肃的意味。就在雅科夫想要问出“西里尔的去向”的时候,维克托却好像是看出了什么,“祖父在什么地方,雅科夫就不要问了哦,以后再告诉雅科夫好吗?祖父他……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难得听到维克托这样严肃地说什么,尽管“应该”这两个字显得情况不是很正常,雅科夫教练还是一脸扭曲的闭着嘴没有骂出来。再加上他发现维克托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也就瞪着眼前自己的学生,“还有什么事一起说,你不嫌难受就别出声……”

“雅科夫还是这么坏脾气啊!怪不得小野猫也这么容易炸……”维克托露出一抹和正在说的话完全不相符的温柔笑容,在雅科夫教练暴走之前,将要说的全部说了出来。

“祖父在手记中写到,当年他离开之前,将两件东西交给了雅科夫手中。前几天看到祖父的手记,他说当我看到了这本手记之后,便可以来问雅科夫要了呢!”说到这里,维克托又是平日里正常的样子了,他和半年前中国站的时候一样扯住雅科夫的衣摆,“雅科夫要带我看哦,不知道祖父给我留下了什么好东西呢!”

雅科夫到这个时候再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就白当维克托这么长时间的教练了。脾气暴躁的老人也只能在心里叹一口气,他已经听出来有些事情是维克托不能说或者是不想说的,于是很体贴地没有追问下去。

“西里尔那家伙的确在我这里放了两样东西,”雅科夫教练还是非常习惯地瞪着维克托,“他说你哪一天知道了就给你,有什么不好说的!”说完不满地又瞪了几眼,大概意思是在鄙视某人身为斯拉夫男人竟然这么不干脆。

好吧,在雅科夫教练看来绝对是这样。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猜想简直和真相是十万八千里。

然而维克托并没有纠正什么,心情好了几分,将两只手揣进风衣的口袋里,不是很习惯地说了一句,“谢谢了,雅科夫……爷爷……”这最后一声将近十年都没有出现过的称呼,声音很轻,让雅科夫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听到了这个词。

这位老爷子又要叹一口气了。

“这种台词说什么说,跟着我去拿西里尔那家伙放在我这里的东西!”雅科夫脸上一副嫌弃维克托这种话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他心里倒是满感慨蛮受用的。他说完就回到冰场里,抓起外套,招呼都不打就什么都不说地离开了,弄得在场的米拉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一点都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维克托将那两样东西拿在手上的时候,才认出这就是西里尔公爵留下的两件东西,其中,一件是一个似乎装着什么液体的血红色挂饰,看大小正好可以挂在脖颈上。而另一件,则是一枚戒子,其上色泽古朴,戒子的正面还覆盖着那天维克托在城堡里见过的家族纹章。

看到这两样东西的一瞬间,维克托突然有一种微微不安,但在下一个瞬间,这种感觉又倏忽不见了。他抿了抿唇,热后收起了东西。

“谢谢,雅科夫……”维克托这才告别了依旧脾气暴躁的小老头,有一种一桩心事放下的感觉。

维克托回到家里的时候,马卡钦端正地摇着尾巴坐在家门口,明显是在欢迎维克托回家“勇利,和马卡钦等了很久吧?”今天他确实比正常时间晚了不少,勇利已经在吃午餐了。

银发的男人蹲下来抚摸巨型狗狗的脑袋。

“终于回来了?维克托!”黑发的青年端着热好的配餐在桌上放好,“训练还顺利吗?”勇利悄悄捂住脸,这种老是想着维克托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啊?

某人有些无奈了。

维克托很快地找到了目标――勇利,并且十分准确地对准他扑了过去,“是的呢勇利!今天真的超级累的,需要勇利抱抱才可以好……”这个男人非常干脆地挂在了勇利的身上。

“今天雅科夫教练又骂我了TAT”维克托不把会让勇利担心的事情说出来,反而只是像诉苦一样控诉着某位严厉别扭的教练先生,“真是的哦,雅科夫简直一点意思都没有,刻板又没有人情味……”

咦?谁告诉你,你就是有人情味的那一种了?

现在维克托是不管这些了,他找到了借口一把抱上来,蹭一蹭;一直抱住勇利就是不松手,再蹭一蹭!

“维……维克托,不要这样啦!我还没有吃午餐啊……”勇利被这个男人勒在怀里,半天都没有挣扎出来。

一面把勇利揽住抱抱,维克托不经意间一眼扫过窗外。

咦?大中午的,哪里来的血红色月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