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集,如果可以让你继续滑冰,你愿意付出代价吗?”维克托踏上前一步开口,然后他又将同样的问题抛给了李承吉。
披集的眼睛很明显地亮了起来,“那还用说,当然愿意了,维克托知道什么办法吗?”有了康复的可能,青年说话的声音都更加轻松了几分。
“愿意!”李承吉也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
见他们回答得这样干脆,维克托支着下巴考虑了半晌,在确定了他们都不是冲动而草率地决定之后,才重新捡起话头。
“我是尼基福罗夫家族的人,”维克托以此为开始,将一些不涉及长辈们隐私的事情告诉了两个人。“因此,维克托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正在治疗他的厌血症才对……”勇利有些自责地低下头。
维克托看到勇利的反应赶紧抢着开了口,“重点在于,这个办法就是我们去找长辈们为你们两个初拥,这样的话,披集你可以继续滑冰,你们两个也可以就这样在一起了,你们愿不愿意?”
“不管怎样,先跟我们回圣彼得堡,你们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维克托说完,就在一边坐下,并且拉着勇利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看着另外两个人震惊的样子。
维克托还有勇利也不知道披集是怎么给切雷斯蒂诺教练说的,那位勇利的前教练很痛快地就放走了披集。一天以后,一辆崭新的帕加尼风神停在了圣彼得堡冰场附近的一座公寓楼下,维克托现在又换回自己原来的车了。
关于披集的事,勇利和维克托同时也告诉了霍森菲尔、莫洛斯还有安德烈管家。他们在下了飞机的时候,就再度得到了披集和李承吉肯定的答案。
这一次,维克托也不劝他们再做考虑了,他自己倒是希望勇利多几个朋友一直陪伴的。于是霍森菲尔他们和安德烈得到了维克托的传讯后,就迅速地来他的公寓领人。
对了,霍森菲尔和莫洛斯已经回到了昆尼希城堡,自从维克托这边没有什么大事之后,霍森菲尔他们就回到了德累斯顿。下一季的巡演即将开始,霍森菲尔这个首席指挥也应该回去主持大局了。除此之外,莫洛斯也要继续把他的餐厅开起来。
没想到霍森菲尔和莫洛斯来了以后都认为某只仓鼠控非常可爱,有一个这样的子系就和……唔……和养儿子一样。而另外一个严肃冷静的安德烈管家则觉得李承吉的性格非常靠谱。他们满意地带走披集两人以后,勇利才终于放下心来,这个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了一件事,“诶?诶诶诶?为什么性格完全相反的两个人会这么在一起啊!”
银发的男人拉着勇利躺倒在沙发上,维持着狗狗状态的马卡钦自觉地去找小维说话去了,“可能就是因为刚好可以互补……话说,勇利终于可以只想着我了吧?”被忽略了好几天的男人蹭着勇利的脖子,虽然他可以理解这种着急焦虑的心情,但还是免不了地有些郁闷。
“当然、当然只想你了,维特涅卡还是这么爱撒娇啊!”勇利从善如流地亲了亲可爱得不得了的男人。他感叹着维克托真是和之前如出一辙的孩子气。
第二天,两个人又去训练了。之后他们也就没有注意到在泰国“国民男神遭遇追车导致车祸”事件爆出来以后的后续事情,至于那个狂热的脑残粉结果如何,就更不是当事人和他们目前关心的事了。
因为三个月的“沉睡”,维克托要用五个月的时间完成自己的自由滑,安排非常紧迫。还好短节目在上个赛季编了两个版本,他直接用另一个版本――[Melt before midnight]就好了。
然而在冰场里,勇利却遇到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意外。就是这件意外让勇利开始感觉到了,他一直说不出来的维克托身上发生的变化是什么。
当时,维克托本来就说过要约见自己的赞助商,快到时间的时候,勇利正想按照约定先回家去,突然间想起自己还没有问过维克托晚上回来的时间。他回去推开门的时候,维克托心不在焉地没有意识到是谁,还以为是那个不守时的赞助商。他的声音变冷了几度,“伊万,出去!”这不是他平时和勇利在一起的样子。
维克托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是勇利,他慌慌忙忙地从凳子上扑过来,“啊!对不起对不起!勇利我还以为是别人呢!o(`)o”
看,只要是对着勇利,维克托立马就可以变回可爱的语气。
勇利摸了摸有点愧疚的维克托,“没关系呀,对于不喜欢的人维特涅卡才是这样的对不对?”某个人偷偷露出心形嘴点点头。
可是离开冰场,走在回家的路上,勇利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一直以来,勇利都认为维克托和从前是一样的。可是这一次他才意识到,维克托以前就算对于不喜欢的人,也不会这样说话,顶多是不温不火,不经意的样子。而现在,也许别人不会发觉,但作为最熟悉维克托的勇利,他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刚刚那个声音里的冷意。然而他又不能直接去问维克托到底怎么了,只有自己一天天地观察。
一个月以后,当维克托的自由滑曲目[冰晶绽放的年代]已经基本构造完成,勇利也开始重点练习自己的自由滑――[涅瓦河随想]中那些技术动作的时候,勇利在有一天发现了当初被维克托随手放下的那本书里,夹着一个薄薄的本子。
当时他也没有在意,可是,在看了几眼以后,他才发现这个本子是维克托的日记。维克托其实是不经常写日记的,他才懒得每天像完成任务一样地涂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拿着这本就算很薄,还没有写完的、疑似“月记”的日记,黑发的青年纠结了好久。他一方面实在是好奇,想看一看维克托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值得记下来的;可是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很不好的行为,也许,就算是恋人,维克托也会有一些秘密或者心事,不愿意告诉自己吧?
正当勇利纠结的时候,他想起了这段时间自己仔细地观察自家恋人的异样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找到维克托的心事吗?也许这里面会有什么线索?
脑海里是一番天人交战,勇利最终还是在十五分钟以后翻开了那个薄薄的本子。
如他所料,本子上的内容确实很少,一开始几乎是几个月才写上两笔。勇利慢慢地翻过去,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纸页上的字迹变得越来越优雅华丽。突然,从某个时刻起,勇利发现维克托的记录渐渐变得密集了,翻一下时间勇利这才看出来,这段时间正是维克托来到长谷津以后。
他是什么时间写的呢?勇利弄不明白,自言自语地问自己。他那个时候从来没有看到维克托写过日记。那些内容并不长,可几乎每天都有,有时候只有几个字,边上都画着长谷津形形色色的建筑,有的还让人意外地标记了尺寸。
啊!是的啊!
维克托可是从圣彼得堡国立建筑设计大学毕业的,勇利想起来了画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讲,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小事情吧?
这段时间之后,也就是到了来年的夏天,日记又慢慢变少了,勇利算了算,正好是那一阵。
当他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只见那一页上只有一行好看却随意,甚至有些颓丧的英文――“I wait for you till I\'m 35. But I would never be 35, therefor I\'ll be waiting forever.”。这段文字的下方画了一个破折号,破折号后的那个名字是一个中文的拼音。
勇利偷偷拍下来,在手机上翻译了一下,那上面赫然是一句话“我会等你到三十五岁,因为我永远不会到三十五岁,所以我会永远等你。”
手指轻轻地上划,他接下来就看到了那个中国作家的故事,再想到维克托,不一样的,勇利猛地意识到,维克托说的都是事实,对于半血族的他来讲,他的年龄早已在那天的夜里,永远的停留在了28岁的时候。他不会老去,也没有生死之分,他说会永远等待,那便是真的直到时间的无穷远处。
心里微微一惊,勇利想到了一件事。不会老去,没有生死之分,那就是说维克托其实连睡眠都是不需要的。他猜想,这是不是也是这个男人为了让自己觉得他没有改变而保留下来的呢?
有的人说,一个人睡着了的时候是最真实的,于是,这天夜里,勇利装作睡着的样子,等维克托熟睡后小心翼翼地侧过头去,仔细地观察这个银发的男人。
维克托抱着马卡钦玩偶,微微皱起眉头,他轻轻地咬住下唇,一副隐忍而又不太开心的样子。
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勇利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地转回了头。某种程度上,维克托的确比以前更成熟了。他表面上看起来还会和以前一样咧着心形嘴笑,还会时不时黏过来,但说到底大孩子还是几乎完全消失在了不可追回的时光里。
他其实已经不再那么孩子气,只保留了属于冰场上的性格,只有在勇利面前或者少数朋友当中,那些几乎已经消磨殆尽的天真可爱的本性一面才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那个可爱的发旋还在,但已经很少因为他的主人的欢呼而微微跳跃了。一个人要怎样才会改变原本的性格呢?那一定很难受吧?偏偏那个人还想着不要改变。
前些时候,由于身为血族无需睡眠,也就没有人发现。
果然,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啊,勇利在心里这样想,自己一直以来理所当然的享受维克托的好,习惯着他似乎无所不能的样子,却没有想到,维克托也是容易受到伤害的人,在维克托这些时间努力消除自己心里的难过时,自己忘记了伤害从来都是双向的。
心理受到了伤害,那些裂痕想要重新融化弥合都需要经历什么呢?恐怕就像金子一样,上千℃的高温煎熬才可以吧?
这一切,都是自己忘记了的事啊!
勇利知道是自己的错,不能用自己那时的难过为理由推脱。但他不知该如何去说,因为说了,维克托一定会一派淡然的反问:
“勇利,难道不知道我已经感觉很好了吗?”
“勇利,想这么多做什么?”
……
他总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