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晶无力地垂下头，咬破的嘴唇全是血的味道。

苏安继续道：“你的经历全被改过，我差点没能认出来。”

岑晶瘦削的手紧紧抓着栏杆，抖得一塌糊涂。

苏安站了起来，淡淡道：“好了，现在我们要走了，我知道你很聪明，可以从你看到的东西里，推断出很多信息。但是关你的屋子会被烧干净，不要指望能带出任何信息。”

“像内裤上写字，石头埋在地底下的把戏，我二十多年前就玩过了。”苏安温柔道，“和你玩得很开心，你也差一点成功了，可惜，你爸不止你一个孩子，我可以做基因测试。”

如果在平时，苏安错漏百出的故事，早就被岑晶看破，但此时的岑晶，大脑已经迟钝得像燃料耗尽即将坠毁的飞机，没有了平日的能量。身体的虚弱带来精神的虚弱，绝望像剧毒一般侵蚀着她最后的意志。她茫然地望着苏安，连不甘的表情，也没有了。

苏安最后冲她一笑：“你弟弟好玩么？”

说罢，她转身离开，留下岑晶在无尽的黑暗中，嗅着空气中逐渐弥漫起的汽油味。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找寻

高林的车速已经提到最高，但旁边的林舒还再让他快点。

林舒哭得厉害，“大叔你快点，再快点，你们警察开车怎么这么菜！”

高林真想把林舒丢下车减轻重量，但没他带路，那里的确不好找。

天色已晚，村口没有人驻守，这里看起来并不像生产点。

白天，许诺突然想到那条一直养在岑晶身边的狗，赶紧告诉了高林。

林舒被迅速带到警察局，但还没开始审问，听说岑晶可能出事，就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比警察还着急地往警车上窜。

缉毒大队兵分四路，按照林舒提供的线索，奔向各个可疑点。

林舒当然不知道制毒点在哪里，可是，他知道苏安关人的地方。以前他不太听话，也被带过去关过，后来，也当过关人的人。

许诺被带上了另一方位的车，在同一时刻奔向另一个地点，而顾言在公安局等候消息。

林舒急，一路哭，许诺急，一言不发。

他觉得自己手脚冰冷，呼吸也很困难，坐在车后面几次精神恍惚。

上车前，他听到林舒大哭着催警察：“要快，她被带走十天，饿都饿死了。”

饿死？许诺迟钝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的主人肠胃不好，饿了会疼，会四肢无力，会心慌，蔫蔫地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十天，十天是多久？饿一天会没有力气，那十天呢?

许诺的心脏真实地疼痛，岑晶受的每一分苦都十倍于他的身体。

车载通讯里沟通着各处信息，已经有两个队到达指定地点，其中一个队没有收获，另一个队发现了刚刚被转移物资的旧厂房，里面散落地上的物质，基本确定是xxxx。

“别怕，你女朋友一定没事。”坐他旁边的小警察拍了拍许诺肩膀，安慰道，“你放轻松。”

许诺迟钝地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无尽的黑夜。

高林那一队也抵达了现场，虽然没有找到岑晶，但是意外解救了几名被关押在这里的人员，有人提供了更新的线索。

一个带着眼镜，虚弱的男人着急道，“还有个女的被带走了，听说要烧死她。”

林舒一听，顿时明白过来，冲高林慌张道：“我知道了，她在白河村，白河村，那里整村从山上搬迁到河谷，人一定关在山上荒村里。”

高林立即联系带着许诺那一队，让他们进村后，立即上山。

林舒在旁边呜呜直哭：“山上很大，死过很多人了，呜呜呜呜。”

高林知道他和岑晶的关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许诺在的一队，此时已经抵达白河村，村口有些乱七八糟的树枝，越野那辆开进去了，轿车型的车全被阻拦在村口，不得不停下清障。

另外几队人马，留下必须善后的人员，其余都往白河村赶，但是最早也还需要一个小时。

许诺所在车，进村即被阻拦，大半夜的，抱着孩子的妇女坐在路中央喂奶。

特警下车采取了非常措施，但一路上，隔三差五有人阻拦。开进村的警车，车上只有五个人，随着人群越来越多啊，特警的车辆被村民围攻，村民仗着警察不敢开枪，开始用在车下点火烧警车。

警察不得鸣枪示威，但迅速被人群牵制。

许诺穿着普通，在夜色的掩护下混入了村民，又抽身离开，径直往搬迁前的山上去了。

黑夜中他看不清道路，以手开道，四肢并用地穿行在山间，风中，隐隐约约传来如述似泣的动物叫声，时近时远。

月光只能让树林和草木的阴影变得更加恐怖，但许诺毫不畏惧，甚至没有感受到任何一丝恐惧。他身上没有通讯器，也没有可以用的地图。

他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清晰：这个村之前以泥土瓦房为主，搬迁已经十年，外围房屋受风蚀损毁最为严重，应该已经无法关人，所以牢房比较居中；村民围攻警察，说明和制毒有牵扯，那关押人员位置，应该方便沿着山路从另一边逃走，所以大概率在进村路的反方向；这里河谷是自西北向东南，污染水源影响村民生存，那窝点大概率在靠近下游的地方；窝点人来人往，树木植被应该更稀疏和扁平……

许诺手已经被树枝也树叶割裂到麻木，风中，他嗅到一股淡淡的汽油味。

他没有慌乱，静静分辨风来的方向，然后迅速赶过去，眼前豁然开朗，废弃村社中心，有一块地方几乎没有树木，他可以看到几个轮廓高大很多的房屋，这里的汽油味愈发浓重。

但是现在，没有更多线索，如果他走错，时间就来不及了。

时间流逝得特别快，他没有机会跑进每一栋楼里查看，更不能大叫着让准备点火的人发现他。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初见岑晶时候，她淡然的脸，白色的衬衣，藏蓝底色碎花裙，还有她向他伸出的手：“能不能做到，主要靠你自己。”

许诺选择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楼，默默道：“主人，没有您，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到。”

突然，风中，传来了岑晶干哑却又熟悉的声音：“许诺，对不起，不能和你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