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1)

冷风一吹,姜月不禁打了个寒颤,砰一下把窗关上,扭头见睡在窗边榻上的聂照从被子里钻出一颗头,迷迷糊糊的,好像不知今夕何夕的模样。

但凡他知道她院子里出现个男人,那岂不是又要怄气,昨日哄起来已经费力。姜月抢先一步,趁他还未完全清醒,坐到榻边儿上,握着他的手。

聂照见到姜月先是一怔,有些不敢置信,嗫嚅道:“斤斤,你怎么……”

姜月二话不说,倾身在他额上蜻蜓点水似地轻吻,而后笑吟吟地:“今天可千万不要再生气了,我会想办法解决他们的。”

聂照像是受到巨创,瞳孔剧烈地震颤起来,飞快地抽出手,抱着被子向后缩了缩,片刻之后深吸一口气,接着呼出,才算恢复了平静,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姜月:“我……”

他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

姜月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减淡,垂在榻上的手不自觉抓起他的被角。

这是聂照,但也不是聂照。

准确来说,是恢复记忆后的聂照,记忆缺失的他眼神永远澄澈直率,不会有欲言又止的时候。

“你,你都想起来了啊。”姜月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如何。

昨日他还在心心念念说着要给他的兄长写信,要帮他提亲,被她以别的理由搪塞去了,希望他能一直没有这段痛苦的记忆,但事与愿违。

姜月强撑着扬了扬嘴角,语气故作轻松:“你不要耍赖啊,你说要娶我的。”

聂照不知道以何种心情来面对她,只缓缓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清晰记起他们的脸了。”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他是无比快乐的,逝去的亲人健在,还有新的爱人,这世间的烦恼与他无关,有可能的话,他愿意永远泡在这片虚构的片段中。

姜月方才亲吻他的那一瞬,温暖如海水裹挟着他的身体,驱散了记忆恢复带来的寒冷刺骨,他想自己不如就这样假装下去,和她成亲,做那个快快乐乐的聂照。他轻薄了她,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该对她负责。

甚至他渴望能有一个负责的机会,继续让他贪恋这种爱和温暖,但这太奢侈了,对姜月不公平。

姜月又要拉他的手,聂照缓缓将她拨开,把自己发抖的手藏在被褥下,垂眸,平静地开口:“斤斤,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做丈夫的好人选了,你不要……”他顿了顿,咽下喉头的哽咽,“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不信,三哥我和你在一起生活了四年,我自然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

聂照摇头:“我养育你,你只需要承受我的爱便好,我要你健健康康长大,做一个快乐的人,可做妻子是不同的,我的一切都要与你分担,我有时候其实……其实也很差的……”

姜月急了,把他发凉的手从被褥里挖出来:“就算你失忆时候的承诺不作数,那没有失忆之前呢,你说只要我愿意,你会娶我,你会履行我们之间的婚约。”

聂照摇头:“我怕了,怕你后悔。”

他会暴躁,会低落,会有焦虑,过往的种种编织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网把他罩起来,他远没有姜月想得那么好,她现在那么好,该有更好的人去配。

但他也希望,姜月能执拗的,不顾一切地选择他。

作者有话说:

我的手机坏了,一直连不上网,宽带还没装,掐着有网的时候放上来_(:з」∠)_感谢在2023-09-05 23:59:40~2023-09-06 18:4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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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第 66 章

◎去发光发热◎

或许是他那一点隐秘又狂烈的渴求被上天听了个正着, 姜月坚定地说:“没关系的,我那么难养,你还是把我养得很好, 我既然决定要和你在一起,就说明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承担一切的准备。

不管未来怎么样,我们现在是相爱的就好,比起未卜的后悔, 我更有可能会在多年之后, 后悔今天没有坚定地向你坦明心意。”

聂照已经被她一番坦白的心意冲击的七荤八素, 但还是竭力维持着最后一点清醒,劝告她:“你千万不要把怜悯当□□情, 或是对我的依赖当□□,等到你醒悟想要抽身的时候, 恐怕就来不及了。”

姜月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 他乍一提醒, 她不由得要认真想想,他们现今讨论的话题关乎一生,聂照提出的每一个问题, 她最好都要仔细给他一个回复。

她沉默的片刻,聂照掌心已经沁出一层薄汗,待它们积成滑腻腻的一片贴在皮肉上, 姜月才有了答案, 抬头告诉他:“爱情是很复杂的, 如果我不依赖你,那三哥你对我可有可无, 或许我会跟随哥哥去苍南;

如果我不怜悯你, 那我就不会心疼你, 想为你分担痛苦。我只知道我不想离开你,我愿意在你身边陪伴你一辈子。

三哥你对我,难道一开始就是男女之爱吗?”

姜月向他抛出一道拷问人和禽兽之间差距的问题,聂照一顿,他若真能对着十一岁刚到逐城的姜月产生什么男女情愫,那当真是比禽兽还不如了。

是怜悯,到爱惜,再到不可分割的占有欲。

他不言,回答便在其中了:“我只是担心你想不清楚,明明之前你中意的还是赫连玉,我自然是……”

姜月急忙打断他的话:“我才不是中意他,我只是觉得他很合适!”

“合适?合适什么?”这已经是姜月第二次在他面前提起赫连玉很合适结婚这件事了。

她话还没说完,也被另一个人打断了。

“妻主!妻主!”阿松在外面轻声唤她。

姜月才想起来一窗之隔的外面还立着位外人,他们竟然就这样互诉衷肠,简直羞耻!她一时手忙脚乱,不知道窗该开还是不该开。

“他怎么在这儿?”聂照声音里无喜无悲,只是目光中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哀怨,果真是恢复记忆了,换成昨天,大抵已经开始吵闹了。

安抚一个有记忆的聂照,远比哄一个没有记忆的聂照要轻松许多,但姜月觉得自己不好厚此薄彼,教聂照以为她更喜欢失去了记忆的那个,但现在的聂照是三哥,她又不好拿他当小孩,只能搅着衣襟道:“他,他就一早出现在这里了嘛,在外面舞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来的。我可没有和他多说话,改日我就写信把他们送回去。”

聂照对这些人的态度还是没变,恨不得丢出去直接喂狗,但这种做法只能算是下策中的下下策,至于向姜月一哭二闹三上吊,一次两次还好,她觉得新鲜有趣,时间长了没有哪个女人会忍受一个这样矫情的男人。

送走?更是后患无穷,把他们正是青春鲜嫩的时候送走,哪天姜月同他吵架,万一再想起他们四个,才是得不偿失。

他磨了磨牙,道:“不必了,不必送走,就留在府上吧,不过府上拮据,可养不起闲人。”

聂照既然肯让人留下,姜月也好和第五扶引交代,不算抚了他的好意,她暗自松了一口气,笑眯眯恭维他:“三哥真好,三哥最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