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了三声,她没有应我,越发觉得古怪。
闪电雷鸣,就算她睡了,也该被闹醒,怎么睡得这么沉?
慢慢走过去,忽然,宫砖上一滩鲜红的血刺疼了我的眼……躺着的那人的确是令福,面色苍白,一动不动……心跳加速,我捂着怦怦猛跳的胸口,走过去,掀开锦衾……
掀开的刹那,惊电耀白了床帏,照亮了可怖的一幕
无法克制地惊叫!
令福倒在血泊中,全身都是血,胸口插着一柄匕首……猩红的血染红了床榻、锦衾,怵目惊心……闪电照在她惨白的脸上,更为可怖……
我头皮发麻,脑子里一片空白……
为什么会这样?是什么人杀死令福?
流了这么多血,她必定死了,可是,为什么没人发现?
呆了半晌,忽有一个念头冒出来:我是第一个发现令福被害的人?
应该逃离这个可怕的寝殿,还是喊人来,或者是看看凶徒是否留下了什么?
那柄匕首吸引了我的目光,匕首的柄上刻着繁复的兽纹,雕工上乘,应该说,这匕首不是街市小摊贩上贱卖的寻常之物。
突然,我察觉有人进寝殿,转头望去完颜雍和小楼、两个侍从站在那里,仿似匆匆而来。
一声巨大的雷在天空炸响,仿佛要撕裂大地、掀开屋顶,震撼人心。
他的目光滑向床榻,眼眸遽然睁大,箭步走来……一步步靠近床榻,他的眉心深深地蹙起来,五官扭曲,神色大恸……他略略屈身,伸手抚触令福死寂的脸……两行清泪滑落,他悲痛得嗓音都哑了,“令福……”
暴雨终于从天而降,以瓢泼之势侵袭人间。豆大的雨点打在琉璃瓦上,咚咚咚作响,仿佛敲打在心田,噼噼啪啪,分外响亮。惊电不断地闪过,黑白交替,整个寝殿仿如地府,森冷恐怖。
“为什么?”完颜雍直起身,沉痛地质问,冷郁地瞪我。
“什么?”我懵了。
“你就这么容不下令福吗?”他怒吼,泪水长流,脸孔似被闪电撕裂。
容不下令福?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150章:第二十二章人人尽道断肠初,那堪肠已无
殿外狂风肆虐、暴雨侵袭,响雷轰鸣,惊电闪烁,这个忽明忽暗的寝殿仿若地府。
暗得毫无希望,亮得直逼眼眸。
寂静,如死。
死水亦有微澜,可是,完颜雍就这么死死地、仇恨地瞪我,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瞪我,又似乎穷尽一生来恨我!
“你就这么容不下令福吗?”他怒不可揭地吼,仿似猛虎咆哮,“你非要置她于死地吗?”
原来,他认定我杀死了令福,杀死了他最爱的女子。
看着他扭曲得不成人样的脸孔,我想笑……我竟然笑出来了,他凭什么认定是我杀死令福的?
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侵入心间,五脏六腑寒彻,四肢僵硬。
泪水横流,神色哀痛,他再次厉声质问:“为什么杀令福?”
他究竟凭什么认定是我杀死令福的?
假若我说,不是我杀的,我只是碰巧当了第一个发现令福遇害的人,他会不会相信?
完颜雍疾走三步,从墙上取下一柄长剑,迅捷地抽剑出鞘,剑锋直逼我的咽喉。
我坦然看他,他怒目而视,满面痛色,满目恨意,杀气腾腾。
从未见过他这般杀气滚沸的骇人神色,像要在我身上刺出几个血窟窿,似想将我大卸八块,如此才能泄恨!
“为什么……”他声嘶力竭地怒问。
“如你认定我是真凶,就此杀了我,为你最爱的女子复仇!”我冰寒地笑,心灰意冷。
“不是你还有谁?”
“有人证吗?有物证吗?”
“我一进来,就看见你站在床榻前,倾身握着那匕首;你身上血迹斑斑,难道这些不是证据?”他痛心疾首,这世上最纤长的眼睫被泪水染湿了,微微地眨动,伤恸随之轻眨。
“既然你认定我是真凶,那么,你便一剑刺死我!”
他已经认定了,还有什么可辩的?
大哥,你最爱的女子死了,你悲痛得失控,一心要为她复仇,但我不痛吗?此生最爱的男子仗剑锁住我的咽喉,为了旁的女子杀我,我比你更痛、更绝望,你可明白?
缓缓闭眼,静待剑锋封喉的那一瞬间。
没有等到那一刻,等到了他的问话。
他的声音悲怆得令人落泪,“为什么你在这里?”
“令福亲手做了凉糕,邀我前来一同品尝。”我睁开眼,淡然以对,“踏入临云阁大门,就见不到一个宫人;接着,我看见令福躺在床上,流了很多血,已经没气了。”
“是吗?”
他的话音未及落地,左肩陡然一痛,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