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括修容辩驳道:“是谁让你这么说的?是元妃指使你这么说的,是不是?陛下,这一切都是元妃反噬臣妾,陛下明察啊……”

被人指证,难得她还能这般冷静,应对从容!

完颜亮大怒,“是朕命人去找粘带,是朕命他编出这些话,是朕要揭穿你,可以了吗?”

她哑口无言,被打击得六神无主,双股发软,差点儿跌倒,所幸她身后的阿则及时扶住她。

他痛恨道:“朕命人追查了这么久,终于查到真相,你还敢抵赖?”他怒喝,“贱人,跪下!”

她缓缓跪下来,美眸含泪,一副饱受委屈、冤枉的模样,凄楚可怜。

粘带继续道:“陛下,卑职醒来后,正想回宫找维儿,却有三个蒙面人杀卑职。这三个蒙面人是修容派来的,要杀卑职灭口,如此世上再无人知道修容的阴谋。卑职拼了命抵抗,伤痕累累,才逃过他们的追杀,在乡野养伤,直到最近才乔装回城。没多久,也速大人找到卑职,卑职才能说出真相,洗刷元妃的冤屈,为维儿的冤死讨回公道。”

唐括修容悲屈地哭道:“臣妾没有派人追杀他,臣妾根本不认识他啊,陛下……”

完颜亮满面阴郁,“你可认罪?”

“臣妾没有做过,臣妾从无害人之心……”她哑声道,泪水满面。

“修容唐括氏,拒不认罪,赐自尽。”他寒声凛冽,一锤定音。

“陛下……”她凄厉地喊,悲凉的哭音令人心中恻恻,“罪妾认罪……罪妾毒害元妃,污蔑元妃谋害腹中孩儿……罪妾有罪……”

“你做过什么,天知地知,朕有没有冤枉你,你心中清楚!”

“罪妾认罪……陛下容禀,姐姐死了,罪妾五内剧痛,生不如死,又被陛下遣出宫,无依无靠……罪妾心生邪念,将所有罪责归于元妃……罪妾错了,大错特错,一念之差让罪妾一再陷害元妃……罪妾愿领罪,愿受任何惩处,只求苟活人世,日夜为陛下和元妃祈福……”她痛哭流涕,匍匐在地,“求陛下成全。”

“真心悔过?”完颜亮问,似有疑虑。

“罪妾真心悔过,若非真心,便受天打雷劈,此生绝嗣。”唐括修容悲凄道,看来诚挚无比。

这番凄惨,这番言辞,令人动容。

她真的悔悟了吗?真的不会再害我吗?

不得而知。

他做出裁断:“修容唐括氏,贬为琼林苑宫奴,无召不得擅自出苑,明日迁出落霞殿。”

她深深地伏地,“谢陛下恩典。”

阿则扶起她,一起离去,她没有看我一眼,她的眼中也瞧不出怨恨。

她慢慢走着,肩背挺得直直的,那般坚韧。

完颜亮走过来,右臂撑在一边,笑问:“可满意?”

终于洗刷了冤屈,终于给我一个公道,自然满意。可是,这个瞬间,心中五味杂陈,后宫的妃嫔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吗?若不赶尽杀绝,就是给自己留下祸患吗?就这么放过唐括修容吗?往后她若复宠,会不会复仇?还有她怀孕究竟是真是假?要不要追根究底?

我笑,“谢陛下还阿眸清白。”

在昭明殿住了半个月,完颜亮始终不让我回合欢殿,我劝说多次,第六次佯装生气、不理他,他才不情不愿地应允。

回去头一日,明哥、羽哥已吩咐所有宫人将合欢殿打扫得干干净净,我随时可以回去。

这日,一大早的就骄阳似火,日光晴灿。明哥、羽哥为我更衣,完颜亮快步进殿,挥退宫人,我忙道:“还没穿好呢。”

“朕服侍你。”他好似不是开玩笑,“怎么?朕没有资格服侍你?”

“你是九五之尊,阿眸没有资格让陛下服侍。”

“朕是天子,也是你的夫君,服侍娇妻乃天经地义。”

我靠躺在软枕上,衫裙已穿好,只是腰间衣带还没系好,他非但不为我系衣带,反而俯身,松了薄衫,吻上我的肩,“好香。”

休养半个月,我已能动弹,只是不能太用力、太剧烈。我没有推他,却道:“太医说了,阿眸还不能……”

完颜亮粗噶道:“朕知道……”

口中说着“知道”,却“嘴不留情”,在我肩上留下一片片湿热。唇舌上行,滑到侧颈,舔吻耳珠,热气遍洒,宛如毒辣的日光炙烤这人。我无法闪躲,唇被他吸住,痴缠一阵他才松开我。

就这会儿工夫,他就气息急促,满目火红的欲色。

“以后朕就不能时刻见到你了。”

“陛下想见阿眸,阿眸去书房,可好?”我搂着他的脖子。

“好极了。那次朕与你在书房的小塌上翻云覆雨,朕记忆犹新。”完颜亮啄我的唇,笑影深深。

“阿眸要回去了。”我窘迫道。

他为我穿衣,接着为我穿丝履。

看着他专注的神色,不禁思忖,心甘情愿为喜欢的女子穿履的男子,也许值得托付一生。

穿戴完毕,他抱起我,离开寝殿。

侍从、宫人如云的帝辇经过一座座殿宇,一路招摇,引得宫人纷纷侧目。

也许,完颜亮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对我的宠这样的盛宠可谓极致。

回到合欢殿,昔日宫人站在殿门外含笑欢迎我的回来。帝辇落地,他再次抱起我,在宫人的注目下抱着我直入寝殿。

这样的宠溺偏爱,这样的关怀备至,很快就会传遍后宫,让众人津津乐道、忌恨生妒。

合欢殿并无变化,还是往昔的样子,可是心境不一样了,感慨良多,唯余一声轻叹在心头。

完颜亮让我好好歇着,说午时与我一起用膳。叮嘱后,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