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1 / 1)

“暮雨……暮雨……”

凌晨醒来,并非空腹饥饿,而是因为她的吔语声,那一声声的“暮雨”烧得他心肝脾肺肾都是疼得,他不能躺在她身边,因为他不能保证自己是否会推醒她;他也不能站在床畔看她,因为他不能保证他的眼神是否会幻化成最炙热的岩浆,若是烧伤她呢?

还能怎么样呢?把愤怒和恼火带到厨房里吧,但她来了,她不需要跟他说好话,不需要赔笑脸,她只需平静的说一句“我来吧”,只需系上围裙,只需点火烧水,便能将他迷惑。

他靠着门口看着她忙,不帮她打下手递食材了,这是她第一次为他下厨,既然是第一次,他就不参与了。

厨房灯光柔和,打在她身上,一身棉质睡衣异常松软,再配上围裙。嗯,很居家。

傅寒声看他小妻子,只能看个大概,若是看细节……细节偏情动。

她睡觉前习惯把长发侧编在一旁,但睡醒后,总会有几缕发丝垂在脸侧或是颈旁,乱点也好,不乱怎么凸显烟火味?

她做饭是极为熟练的,在此之前傅寒声已经把材料切末,所以她省事了不少,先是把意大利面煮熟,然后捞面冷水过凉,再后控水拌入橄榄油,放在一旁备用。

傅寒声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萧潇聊着天,打趣道:“家里厨师辞了吧,以后山水居上下一日三餐

tang,由潇潇全权负责,觉得可行吗?”

萧潇倒油烧热,“可行,如果你不担心我投毒的话。”言罢,她把肉末、洋葱和蒜末全都倒在锅里爆炒,倒像是在翻炒某人一般。

一个人负责山水居上上下下十几人,他跟她有仇吧?

傅寒声笑:“谋杀亲夫?”

“那也是你蓄意谋杀妻子在先,我还击,也只是正当防卫,充其量不过是防卫过当。”她说着,示意傅寒声把胡萝卜末和西芹末端过来。

傅寒声把食材递过去,不经她提醒,又把番茄酱递给她,她伸手去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挑了眉,含笑评价道:“潇潇,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简单。”

别看小丫头年纪轻轻,日常生活里更是闷不吭声,但她却有一颗很聪明的小脑袋。21岁,已有从容不迫的反驳气势,说话一针见血,更是措辞精辟,除了她的外貌和身世,她的言行举止更让人不容小觑。

好比此刻,若是旁人听到这话,又该怎样对答呢?是窃喜?还是腹测他这话是褒还是贬?

傅寒声只知道萧潇是这么回答的:“那你该庆幸,我此刻不是唐氏负责人,要不然我这个不简单的人,可能会打破C市三强鼎立的局面,逐日成为博达的死对手。”

傅寒声这次是真的笑了,那笑并非是因为看低萧潇,而是因为她的话取悦了他,他在那一刻,似乎看到了阿妫,他的阿妫。

闻听笑声,萧潇侧过头看了看他,隔了几秒,再开口,显然她误会了傅寒声:“觉得我的话很幼稚?”

问完话,她加了适量的盐,又加了适量的综合香料,还有过量的黑胡椒。

傅寒声在一旁看着,黑眸微眯,这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心眼毒,前一秒跟他平心静气的说着话,下一秒就在谈笑间实施报复,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好,很好,他对她刮目相看。

他也不指明,皮笑肉不笑道:“幼稚的人说不出那番雄霸商界的话,跟博达相抗衡,你还是有资历的。”

这算什么?灌迷魂汤?

萧潇开始觉得黑胡椒有些过量了,犹豫了一下,干脆又倒了一些进去。跟破罐子破摔没关系,兴许傅寒声喜欢吃黑胡椒呢?

傅寒声不怎么喜欢吃黑胡椒,餐厅里他含笑吃完一盘意面,期间喝了三杯水,他小妻子倒好,竟有闲情雅致的翻看着财经杂志,偶尔会看着他。坏笑?不可能,他太太脸庞是精致,但笑容几乎没有,害一个人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最后一口意面吃完,傅寒声笑容可掬的摸了摸妻子的头:“明天我是不是也应该给潇潇做一碗意面?”

这叫有来有往。

“好呀。”

萧潇放下杂志起身,收拾碗筷去了厨房,徒留傅寒声坐在餐厅里,他靠着椅背,一边喝水,一边笑,他不能听萧潇说话时带“呀”字音,要不然会发笑。

凌晨厨房,萧潇不紧不慢的清洗着餐盘,山水居各人行其职,萧潇平日里也没有做家务的机会,所以偶尔做做饭,清洗一下餐盘,便会让傅寒声觉得不真实。

老太太一直说他和潇潇不像夫妻,但此时此刻,他和她不是夫妻,又能是什么呢?

最日常的琐碎,恰恰是最极致的美好。

☆、他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凌晨四点,山水居主卧室。

婚后差不多三个月,除了傅宅那一晚,纵使两人后来同榻而眠,他却不再索欢于她,有时他们会各自占据床榻一侧,有时他会搂着她,她沉寂,他独思;身体相依,似乎只为取暖。

夏秋季节更替也需要取暖吗?

需要的。

她体质偏冷,八月初离开南京,心是孤独的,所以不管走到哪里,对于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夜晚她常常会冷的睡不着觉,宛如沉溺在深海中的浮萍,想到那片隐晦汹涌的深海,她就会冷得牙齿直打颤。

傅寒声的身体是温暖的,她一直以为这个复杂的男人,他的体温一定也是冷得,但不是。每当她冷得蜷缩成一团的时候,他会在漆黑的夜晚里伸手扳平她的身体,然后从身后抱着她,一寸寸的温暖她的身体。有时她知道,有时她不知道……唉,还是不知道比较好芘。

“在想什么?”

属于他的声音投掷在沉寂的卧室里,仿佛石子落湖,激起涟漪无数。

萧潇坐在梳妆台前回头看他,没吭声,有些问题,她并非一定要回答他,比如说现在。

傅寒声靠坐在床头看她,他没抽烟,也没看杂志,萧潇洗罢碗,两人就一起回到了卧室里,然后他去了一趟更衣室,再然后上了床,而萧潇呢?梳妆台上放着一杯花茶,冒着热气,她喝得慢,小口小口的喝,摆明了不急着回床睡觉。

她那点小心思,傅寒声又怎会不知晓,气不得,也笑不得,所以只能直勾勾的看着她。

这是一场用眼神无声交流的对峙战,他用这样深幽的眼神看萧潇,不是第一次了,虽说萧潇已经开始习惯,但被他盯久了,心慌谈不上,但不自在却是真的。

他在看什么呢?

“不睡觉?”傅寒声明知故问。

萧潇不看他,声音与夜色融为一体,听起来很轻:“喝完这杯茶。”

喝吧,慢慢喝。十分钟绰绰有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