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借由邹楚和之口说出。

他才明白，顾宴迟一切的不安，都源自于这些他没有说出口的顾虑。

姜莳与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神色由阴鸷变为动摇的男人，再看看身后一脸认真的邹楚和，最终还是下了决心。

“你跟我来。”

一把抓住邹楚和的手腕，姜莳与头也不回，带着人去到了天台。

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管顾宴迟此刻的醋意与不安了，顾宴迟那边他有的是时间去安慰，他只知道，如果邹楚和继续固执下去，顾宴迟是真的会赶尽杀绝。

刚才顾宴迟脸上的愤怒，不是装的。

“莳与，莳与，这些话我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你说的，但是我真的喜欢你，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你也知道的，我们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不管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顾宴迟他不会为了保护你而完全放弃他的事业，莳”

“够了！”

天台上，姜莳与厉声制止了邹楚和继续的告白。

“邹楚和你是不是有病！往日里你的稳重呢，你没看出顾宴迟是真的发怒了！你嫌自己的工作太轻松吗，你嫌现在这份工作赚得太多吗？我们从来都是以朋友和同事的身份相处，你在想些什么啊。”

其实不应该责怪邹楚和的，其实最有问题的是他自己，他不应该在察觉邹楚和可能喜欢自己的时候，还继续拉近自己和邹楚和的距离，只为了验证那时候顾宴迟对自己的爱究竟有几分。

这是他和顾宴迟还未在一起时就遗留的问题，直到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楚哥，我和顾宴迟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我刚上29层的时候，你一直照顾我，我真的很感谢你。我也知道你的才能，所以我不想让你因为我，失去大好的前途，你我都是普通人爬上来的，应该知道一份好工作的不易。”

姜莳与捂着脸，深深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最终平静下来。

“可是莳与，他不会为了你抛弃他的公司。”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以后你们的事情被公司里的人知道了，两个男人在一起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你们有那么大的地位差异，公司里的人会怎么说你。”

一句话，让天台内外的两个人都沉默了。

姜莳与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会看到消防通道的门后面，那个正准备推开重重的铁门，却因为邹楚和一段话而颓然的身影。

作为一个百强公司的管理者，诚如邹楚和所说，他要为手下上千员工负责。

他自认为没人能够比他更爱姜莳与，可如果哪一天，出现邹楚和口中所说的事，他真的能护住姜莳与，不受那些流言的侵扰吗？

尼古丁的味道在口中扩散，顾宴迟不喜欢抽烟，但好像此刻，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化解他的挣扎与不安。

在消防通道落下第三个烟把的时候，沉寂了许久的门后，终于又响起姜莳与的声音。

“邹楚和，”姜莳与认真地对上面前人的眼睛，“为什么我爱他，一定要让他为我抛弃所有？”

“你觉得我很弱吗，你觉得我是一个遇到事情，只会躲在男人身后哭的人吗？”

姜莳与抬头，正好远处天际闪过一群飞鸟。

“我有自己引以为傲的业务能力，我在公司的业务水平不比任何人差，你我都知道，做到这个程度，与其说是公司待遇好，不如说是公司离不开我们。”

“你敢跟顾宴迟开诚布公，不就是因为这个。”

姜莳与靠在天台的栏杆上，稍作停顿，作思考状。

“邹楚和，我爱顾宴迟，并且很幸福，他没有逼迫过我，我也没想过会跟他分开。”

“你说的对，如果我和顾宴迟的关系被别人知道，我可能会被说为了升职爬高管的床。”

“我承认，我不想被人议论。”

“但从我跟他在一起的第一天，就知道他的世界不只有我，而我也不会只围着他打转，我们除了是彼此的爱人，更是独立的个体。”

“你明白吗？”

姜莳与知道，邹楚和一定明白他所说的意思。

邹楚和只不过是短暂的被情感占据了理智，但在职场上打拼多年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生活不是童话。

童话里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现实里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个体。

他是自由的，顾宴迟是自由的，他们的相爱，是两个人心甘情愿的沉沦，而不是某一个人单方面的牺牲。

他爱顾宴迟，爱到可以承受对方一切的占有与妒忌，爱到可以无视掉那些在床上过分没有人格的玩弄，顾宴迟也一样。

厚重的铁门推开又关上，熟悉的体温从后背传来，姜莳与微微仰起头，感受着对方胸膛的温度与振动。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

是他太自私了，他妄图想折断飞鸟的羽翼，妄图拿着个精致的金丝笼，昭告天下笼中玩物一样的爱人，仅自己所有。

可他忘了，飞鸟属于天空，他能让姜莳与为他驻足，却不能给他拴上脚镣。

“有件事情，我准备了很久，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再跟你说。”

姜莳与转过身，凝视着面前的男人。

“但我想，或许没有什么最合适的时间。”

摸上放在口袋里已经不知道多久的圆环，冰凉的金属早就被体温暖热，姜莳与将它们握在手心，郑重地展开顾宴迟的手掌。

金属撞击的声音细微却清晰，两枚刻着姓名缩写的银白色素圈，落在顾宴迟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