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鸢此人最见不得漂亮女子伤心,见状,忙安慰道:“但你们可以找五仙教的巫医问问,炼化成尸的人有没有办法逆转。十方域的炼尸术最初就是起源自苗疆的赶尸术,传闻是一个苗疆女子带过去的,后来玉衡鼎流落到十方域,十方域的人便利用玉衡鼎炼化出了尸毒,再将人炼化成可供驱策的毒尸。”
毒尸现世后,玄门各大宗派用了好些年才研究出解毒之法。
当年,萧忘情得了晏伶给的秘方,璇玑门因此最快研制出尸毒的解药,一时风头无两,收获了极大的名望。
这些年,萧忘情在原来秘方的基础上稍加改进,炼化出了更听话、更方便驱策的行尸,更引诱沐紫芙自我献祭,炼出了一个大尸王。
她建浩然阁是为了排除异己巩固地位,可不知她炼行尸又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报复沐青黛的背叛吗?还是有其他目的?
还有,当年业火城一事,她有没有参与其中,至今没有确凿的证据。
沐青黛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云猗和莫绛雪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五仙教,决定三人一同去求医。
檀鸢摆摆手道:“我给你们一块玉佩当身份信物,就不亲自跟着你们一块去了,否则,那些巫医看到你们与我待在一处,就不给你们治了。”
她的名声不太好,常年游走花丛,她跟着她们去,她们容易被误会,进而不受那些巫医的待见。
她一个人带着谢清徵和姒梨两只鬼,在苗疆境内帮忙寻访谢浮筠和谢幽客的下落。她们三个脾气性情更相投些,一路上插科打诨,嬉嬉笑笑,倒也不寂寞。
重逢以后,谢清徵和莫绛雪几乎形影不离,这会儿分头行动,谢清徵飘在路上,心神有些恍惚,总忍不住去感应师尊所在的方位。
昨日双修过后,师尊体内有她的阴气,她在一定范围内能感应到师尊的位置。
飘在路上时,她偶尔想起昨夜的亲密,还会不可自抑地笑出声。
只是轻轻地笑一声,眉眼带着明敞敞的欢喜。
檀鸢和姒梨见谢清徵无缘无故地发笑,都一脸古怪地瞧着她。
被什么邪祟附身啦?
瞧了一阵,惯常游走花丛的檀鸢猜到了缘由,收回目光,勾起唇角笑了笑。她知晓谢清徵脸皮薄,倒也不去调侃,只是薄唇翕动,无声地道了一声“恭喜”,随即想起了一些往事,眼底闪过了一丝恍惚和黯淡。
姒梨则是直接问谢清徵:“你今天撞邪啦?无缘无故地笑什么?”
谢清徵笑道:“啊,有谁能比我邪?”
姒梨啧了声:“你现在说话都还是笑着的,有什么事值得你开心成这样,说来听听啊。”
谢清徵抿了抿唇,克制住笑意,道:“因为开心吧,和你们待在一块,很开心啊。”
檀鸢嗤笑,道了声:“扯淡。”
见她俩这个反应,姒梨也猜到了几分,仰头哈哈笑了两声,道了声恭喜。又打趣檀鸢道:“喂我说,你是见不得我们几个成双成对,今日才故意把我们拆散的吧?”
檀鸢又是一声嗤笑:“我要成双成对那还不容易?我只是更喜欢和你们两个待着。你们那位云庄主和云韶君都正经得要命,在她们面前我拘束得很。云韶君因为我陷害过她的事,至今还对我防备甚严呢。”
谢清徵立刻出言维护:“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师尊对你有防备不很正常?”
“打住,可别在我面前展示你的重色轻友。”檀鸢笑吟吟道,又问,“那你呢?你防备我吗?我可是真心实意把你当朋友了。”
谢清徵嘁了一声:“谢浮筠从前也是真心把你当朋友,我从前也是真心把你当朋友。”
结果呢,她的娘亲被十方域捉走,被废去了修为,就此走上了邪道;她呢,再无法隐瞒自己的感情,陷入两难境地,迫不得已与师尊分开。
檀鸢此人,总是似友非友,似敌非敌,虽保持中立立场,桩桩件件的事都与她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桩桩件件都有她掺和进来。
着实与她们几人孽缘匪浅……
檀鸢叹道:“浮筠暂且不提,是我对不住她,我现在不也帮着找嘛……说说你现在,对我观感如何?”
谢清徵挑了挑眉:“我现在?现在我只会全心全意地信任我师尊一人。”
檀鸢和姒梨两人异口同声地“噫”了声,同时揉了揉胳膊,嫌她肉麻。
这种话一般人说不出口,藏在心里便好,说出口难免显得矫情肉麻,偏偏她无所畏惧,赤诚依旧,不管莫绛雪能否听见。
她就是这样的人,情感浓烈而又外放,师尊让她做自己,她便坦然地做回自己。
“咳咳。”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行吧别聊我了,说说萧忘情这些年有没有派人来苗疆打探消息?”
“你们能想到来苗疆寻找她们的下落,萧忘情自然也能想到,这些年她可往苗疆派了不少人,说不定五仙教内都有她的奸细。”檀鸢如是道,“可找了这么多年,不也还是没找到。我觉得那两人不一定在苗疆境内了。”
檀鸢本是五仙教的圣女,后来自愿脱离教派,被谢幽客遣送回苗疆后,五仙教的人也无法再接纳她入教,但允许她留下,教主还视她为女儿,新一任圣女檀瑶还视她为姐姐,把她当家人一样对待。
作为报答,檀鸢便在苗疆与中原接壤的清河镇开了一家醉月楼,明里做生意,暗里拦截试图混入苗疆作乱的中原修士。
姒梨猜测道:“谢宗主她们会不会也乔装打扮隐姓埋名了呢?”
檀鸢摇头道:“浮筠还有可能……谢幽客那是什么人啊?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女,众星捧月的玄门至尊,她可不是你家云庄主,过不来那种隐姓埋名的苦日子。”
谢清徵想了想,维护道:“也不尽然,其实她们师姐妹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整个修真界都在谣传,她们师姐妹为了争抢宗主之位反目成仇,但谢浮筠豁达不羁,当年得知孤鸿影决意传位给谢幽客后,只是消沉了一夜,一夜过后,再未动过争抢的心思,甘愿辅佐谢幽客成为天枢宗的宗主。
如今,谢幽客或许也会为了谢浮筠,心甘情愿隐姓埋名。
檀鸢戏谑道:“不可能。你们几个是大情种,谢宗主可不是。别小瞧了她的野心和权欲,她将浮筠看得再重,也绝不会为了浮筠放弃宗主之位。她那种人啊,只会想,两个我都要!”
谢清徵一时没说话,忽然想起檀鸢也是为了慕凝放弃圣女之位的人,便将“情种”一词也还给了她,道:“前辈,你也是‘大情种’呢。”
檀鸢挠了挠耳朵:“我怎么感觉你在阴阳怪气呢。”
像在骂她是个大白痴,为了情爱,抛弃了一切。
谢清徵淡淡一笑:“你若是阴阳怪气,我也是阴阳怪气;你若不是,我也不是。”
“死过一次,变滑头了啊,跟你师尊学坏了。”檀鸢敲了敲她的脑门,又无谓地笑了笑,道,“算了算了,不说感情的事了,还是聊正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