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俩大庭广众之下眉目传情……”“你们是师徒,彼此之间亲密些,热切些,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我原以为只有我们蛮荒的人,才不在乎伦理礼法……”

她当时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去问她,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谢清徵心头一凛,臊得说不出话来。

莫绛雪转回身,继续一人走在前面。

谢清徵看着她的背影,心想:“不知道那妖女当时是真的察觉到了我对师尊的情意,还是为了攻讦师尊才说出那些话来……如果真的察觉到了,那我岂不是连累了师尊的声名……”

还有……如果当时她的情意,真有那么明显的话……那,那师尊有没有察觉?

师尊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亦或是,知道却假装不知道?

啊好想快快写到两个人挑明心意的时候,但是暗恋的滋味又很美妙,尤其是知道她们必定会在一起的情况下~~~

[54]迷障林(一)

*

知道却假装不知道……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谢清徵从头到脚都不自在起来,宛如千万只蚂蚁在她身上爬来爬去,这份窘迫害臊,就像是昨晚在舟中,自己衣衫半褪,心慌意乱,心猿意马,师尊正襟危坐,目光冷淡,一寸一寸地审视她。

不,师尊应该不知道。

那份情意当时自己都不甚明了,只觉自己异常依赖她,见不到她的时候,总是想起她的面容,看到她的时候,就满心满眼的欢喜。

自己打心底钦佩她,敬重她,而她只觉得自己的依赖心太重,还再三叮嘱,修行路漫漫,道阻且长,不要过分依赖她。

师尊只觉得那是依赖之情、孺慕之情,而非爱慕之意。

想明白这点,谢清徵暗暗松了一口气,一面感到庆幸,一面又有些失落,同时心底不自觉地冒出另一个可怕的想法:“万一她知道了我对她的感情是爱慕之情,而非师徒之情,她会怎么样?生气?愤怒?恶心?将我逐出师门?还是规劝我,引导我?或是,回应我?”

她猜了很多种可能,唯独“回应她”这个最无可能,却偏偏最令她遐想联翩,心驰神往。

她忍不住想要试探印证那一丝可能性,比如,表露爱意?

不,不能这样做。绝无可能得到回应,且不说莫绛雪不会动情,就算动情,她也绝不会对亲自教导长大的徒弟动情。

理智死死地摁住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保持现状才是最佳选择,师徒的关系能互相照顾、长久相伴,已然很不错了,不要痴心妄想,不要贪图更多……

内心好似有惊涛骇浪,不断起伏激荡,谢清徵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一旁的阿烟心说她们二人是师徒,听到关于师徒的闲言碎语自然更介意些,于是打哈哈找补道:“那个……魔教的人就是比较口无遮拦,正道这边看重什么,魔教那边就喜欢造谣什么,正道最讲究尊师重道,魔教那边就喜欢造谣哪家的师徒关系不清不白,尤其是那种一师只收一徒的啊……”

谢清徵忙冲阿烟比了个“嘘”的手势。

别再提师徒了……

她的师尊很清白,可她自己存了那样的心思,一点也不清白……

阿烟哈哈干笑了两声,朝谢清徵挤眉弄眼,又看了眼莫绛雪的背影。

她不敢再同谢清徵攀谈,转而继续和散修伙伴们闲聊。

谢清徵试图转移注意力,不要去想情爱一事,她听见身旁的阿烟和那群散修聊得热火朝天,各种小道消息、奇闻轶事、市井俗语,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分外有趣只要不说到璇玑门就好。

一说到璇玑门的坏话,她就忍不住将手按在剑柄上。

可若是说到金肃尘长老和沐青黛长老的八卦,她就很想凑过去,和他们一同闲聊几句。

阿烟道:“我远远地见过一次沐青黛训人,简直比魔教的人还可怕!”

谢清徵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起从前自己被沐青黛掐着脖子阴鸷地看着,心想:“没错没错,那个女人真可怕。”

阿烟的话实在多,嘴巴像是一刻都闲不下来。

她们叽叽喳喳说得热闹,碍于莫绛雪在前,谢清徵不敢凑过去和他们一块攀谈,只能默默听着,默默腹诽着。

她们一路走来,没有御剑飞行,也是想顺道探查熟悉一下此地的风土人情。

走着走着,走到一片白雾弥漫的树林,越往里走,白雾越浓。

谢清徵凝神放出灵识探查,并无邪祟之气,像是寻常的山雾,那几个闲扯了一路的散修,忽然安静了片刻,过了会儿,才笑哈哈开口道:“这雾好重啊。”“看着有点诡异。”“万一有邪祟突然冒出来要吃了我们,我们岂不是都反应不过来?”

阿烟道:“大家挨近点,别走散了。”

谢清徵快步走上前,先是与莫绛雪一前一后,只隔着半步的距离。

莫绛雪穿得一身白,在白雾尤其隐蔽,眼见雾气越来越浓,谢清徵生怕与她走散,干脆上前一步,与她肩挨肩走着,同时回头朝身后的众人道:“你们也靠过来些。”

身后一片安静。无人回应她的话语。

谢清徵凝神看身后,一片白茫茫,不见一个人影,她头皮一阵发麻,高声问:“喂?阿烟姑娘,你们还在吗?”

依旧无人回应。这就走散了吗?

她转过头去看莫绛雪,莫绛雪的白纱在白雾中若隐若现。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莫绛雪却忽然牵过了她的手。

冰凉柔滑的触感,她一怔,瞬时忘了要说些什么。

莫绛雪召唤出剑,牵着谢清徵飞向高空。

明明已经飞了许久,可仍旧没有飞出迷雾的包裹。

“有人设了迷障?”谢清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