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1)

傅启明眉宇深锁,答不上来。

“我等不了了。”傅宣燎说,“等了四年多,够久了。”

之前告诉时思卉他忘了,其实并非全然是谎言。

昨晚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想,发现自己真的连时沐的样子都记不清晰了。

这份关于遗忘和食言的危机感,令傅宣燎第一次正视时间的可怕。

时间可以冲淡回忆,麻痹人的神经,甚至可以造出一场幻境,使人不自觉沉溺。

如今他惊醒过来,回想之前的四年他浑浑噩噩地过,像习惯丢人一样习惯了每个周六,何尝不是一种堕落。

急于逃离的傅宣燎,在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周六,又被时濛以一幅画威胁,不得不赶到时家,心情自是差到极点。

铺了深蓝色床单的大床上,傅宣燎扣着时濛的下巴,眼中的怒火像要烧出来:“这么多年了,还没腻吗?”

时濛自下而上地看着他,被压得很疼,却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没腻,永远不会腻。”

寒冬夜晚,室内外温差大,窗户玻璃上凝结一片湿漉漉的水汽。

傅宣燎近乎粗鲁地用指腹搓揉时濛的唇,直到血色初显,寒凉变为灼烫,才换了地方,摩挲他左胸肋下的火焰文身,时而凶蛮时而狎昵。

其实时濛已经记不清做文身时的感觉了,疼还是不疼,兴奋还是期待。

做完之后他遮遮掩掩藏了一段时间,没让傅宣燎看见,虽然后来还是被发现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反正傅宣燎已经跑不掉了。

“就这么喜欢我?”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傅宣燎口不择言地问,“我都把你的画烧了,你还想被我上?”

眼尾一颤,时濛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多了几分湿意,许是来自被掀开最后一层遮羞布的耻辱。

这反应倒是出乎傅宣燎的意料。

他以为说出烧画的事,时濛至少会生气,会不想见他,谁想这个人这般没脸没皮,如法炮制把他弄来,一次又一次将他拽到危险的边界,任他失去控制。

回答他的是时濛递来的草莓。

新鲜的草莓还滴着水,时濛抬手往他嘴里喂,不容拒绝的,还问他:“好吃吗?”

清亮的眼眸中满是不谙世事的天真期待。

回应他的是傅宣燎蛮狠压下的吻。

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报复的啃咬。傅宣燎拒绝看他的眼睛,纠缠中把塞到他口中的草莓全都还了回去,软烂的果肉被唇齿搅成汁水,和着分不清是谁的唾液,盛不下的自唇角溢出,湿了满脸。

这样糟糕,时濛还在笑。

“好吃。”他自问自答,又从床头捏了颗草莓,举到傅宣燎面前,“我摘的,再吃一点吧?”

傅宣燎嫌恶般地别开头,冷笑中尽是轻蔑:“时濛,你贱不贱啊?”

他试图用最恶毒的言语斩断他们之间的所有可能,然而时濛只愣了一下,就把手中的草莓塞到自己嘴里,闭紧唇很慢地嚼。

奇怪,是苦的,明明刚摘下来的时候还很甜。

第23章

一场不算温和的情事过去,傅宣燎重新洗了个澡,把手上的创可贴扯了,伤口已经结痂,不疼,就是不太好看。

回到卧室看见坐在床头画画的时濛,傅宣燎忽然意识到四年多来自己一直扮演着出来卖的角色,把自己捯饬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往雇主床上送,卖得相当投入。

或许正是因为太投入,雇主对服务满意,才舍不得放人。

所以傅宣燎只能对他坏一点,再坏一点,让他没什么可留恋的,自己便也能早早抽身,免得……免得怎样?怎样都不重要了。

傅宣燎掐断了自己的思绪,没再往下想。

画画应该是时濛看起来最正常的时候,他抿着唇,神情认真到有些严肃,目光落在画纸上,随着笔尖的移动轻盈地飘忽。

他似乎在画人像,用线条架构起半身比例,看样子对起笔并不满意,揉掉三张画纸,都只开了个头。

傅宣燎好奇他在画什么,百无聊赖之下盯着看了会儿,就小一会儿,时濛慢慢停了笔,扭头问:“你看什么?”

想起上回在度假村的游览车上,时濛也是能躲就躲,不让人看他画画,傅宣燎嗤笑:“你非要我待这儿的,房间就这么大,你让我往哪儿看?”

“我画的,比他好。”时濛说。

意识到他口中的“他”是谁,傅宣燎有些烦躁地轻嗤一声:“还挺自信。”

事实上时濛画的的确很好,以他学过一个星期绘画的业余眼光都能看出来。可惜这家伙不珍惜天赋,竟干出偷画这样的事。

不过反过来想,时濛既然画得这样好,每天都灵感爆棚动笔不停,把画画视作吃饭一样寻常,自己画不就得了,为什么要偷别人的画参加比赛?

疑惑刚浮现在脑中,忽闻一声绵长的“喵”。

两人齐齐往声音来源方向望去,见蜷在床头窝里的猫嘴巴张得老大,正在打哈欠。

这只猫自打来了时家就没出过声,这是它第一次叫。

像是知道被两双眼睛关注着,圆墩墩的猫从窝里站起来,先抖抖毛,再四肢着地前腰下塌,表演了个极限伸懒腰。

对这只名叫木木的黑白花猫,傅宣燎总是心情复杂。不过小猫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到底架不住撸猫的渴望,傅宣燎拍拍手,招呼道:“过来。”

伸完懒腰的木木看了他一眼,直起身抖了抖毛,竖着尾巴优雅地走向画架方向,在适当的位置蹬腿一跳,稳稳坐在了时濛身上。

伸手接了个空,傅宣燎霎时忘了刚才想到哪儿,并操了一声,心说这地方真没法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