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看了看四周，上次来没注意看，这会儿在暗暗的灯光里倒是有几分吓人，密不透风的环境真是能逼死人。陶之微皱了皱眉，“赶紧跟我出去。”

沈敬一欲言又止地在原地摸着衣角，说了句无关的话。

“陶陶……这两天，你，你想不想我？”

陶之微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没想！”末了又觉得有些刻意，挺着胸又补了一句，“想你干什么？想你怎么把我关在房间里……”

小崽子悄咪咪扬了扬嘴角，笑意却没到眼底，放佛皮笑肉不笑，但又让人觉得他真的在开心。

陶之微弯腰拿起手机，嚷嚷着要赶紧出去，沈敬一却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发，猝不及防的温柔让人失神。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还能这样摸着你。”

“我本来想就这么算了的，我一个人待在这儿能活几天是几天，可现在不一样了，你找到我了。陶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沈敬一笑了笑，又上前了一步，“这是你亲手给的我希望。不是我强抢来的。”

那种被侵入的感觉再次袭来，四面八方的包裹令她窒息，在这狭隘的房间里，弱弱的灯光上漂浮着无数灰尘颗粒，声音通过这些介质传进她耳朵里变了质，怎么听都是威胁。

怂只在一瞬间。

陶之微躲开他的手，挪了挪步子，胡乱瞟着，看到那小桌子上摆着一些面包的包装袋和一些残留的矿泉水，她记得那都是柯玉剩下来的，怎么没有多余的，难不成他这几天都没吃饭？

她又偷偷看着房间的陈设，什么都没多，就是多了几张她的照片，甚至那本漫画书也被他拿了过来，几乎与她有关的东西都被搬到了这里，虽然不多，但她看在眼里实在闹心。

视线扫过去，陶之微发现枕边有一截绳子，好像很长，缠在一起一直延伸到枕下，陶之微眯了眯眼睛，看到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心跳没有预兆的加快，女人的第六感驱使着好奇心，陶之微走过去一把掀开枕头。

沈敬一有些慌乱，但事已成定局，她还是看到了。

枕头底下放着各式各样的刀具，和药瓶，他是想干什么？

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她心寒，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转身就要走，小崽子吓得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手心都出了冷汗。

陶之微不耐烦的甩开他，怒气冲冲的，“沈敬一，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不过是分个手，你闹的是哪一出？不上学玩失踪，躲地下室想自杀？”

“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没人能稀罕你这条命。我陶之微今天就把话跟你说清楚，我从来没欠过你什么，也没必要补偿你什么，我们之间，两清。”

沈敬一很清楚，她这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只是今天才说出来，因为她之前心里总是顾及着他，处处包容着他，如今她没了忌惮，可以随心所欲了。

“陶陶，我总是跟你说，可你总是不信。我在这里待了两天，我早就困了，但我不想睡，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黑暗里，等什么。可是你来了，我就知道了。”

“我在等你，就像从前那样，我总是在渴望和你在一起的时光里度过每一天。”

“我们之间的感情脆弱不堪，总是各取所需，我知道你怨我，但你能不能不要放弃我。我知道错了，你开门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我又惹你不高兴了。”

“我以为放你走了你会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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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不见天日的一方陋室，两人正面交锋，沈敬一不断试探着她的底线，句句话都戳着她的心，他是拿准了她的心软，她的慈悲，或许这时候她应该如他所愿，但她不想再一次重蹈覆辙。

陶之微面上不显，没什么表情变化的听完了他一大番自我剖析，最后只问了一句，“你跟不跟我出去。”

小崽子漆黑的双眸里有片刻的刺痛，不见底的深渊般凝视着她，放佛在质问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沈敬一沉默地松开了手，转身坐回床上背对着她，背影有些狼狈，却故显精神，双手攥得紧紧的微微颤抖。

陶之微等了一分钟，差点气的就要走人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开口。

“陶陶，我就算出去了也是行尸走肉一般，这世上没有谁是需要我的，既然没有，那我出不出去又有什么两样呢。就算我死了，我妈妈只会觉得少了个负担。”说到这里，沈敬一停顿了一下，自嘲的冷笑了一声。

“我们现在分开了，我自知配不上你的垂爱，我也感觉得到，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我了……”

陶之微即使看不到他的脸，光是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她都知道他现在是有多让人心疼，想必他若是转过脸，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吧。

捏了捏手心，原本坚硬的态度又开始动摇，头疼的扶了扶额，她真是觉得自己上辈子欠他的。

“沈敬一，我从来都不是不喜欢你了，只是不喜欢你喜欢我的方式。我也不想分开的这么难看，更不想你因为这些事闹的连学都不上。我只是……”

陶之微说不下去了，她讨厌沈敬一这幅模样，自甘堕落不思进取，可又忍不住想抱抱他。

“我只是……喜欢有上进心的男孩子，我不希望你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我身上，否则我在你身上一点都看不见我们的未来，又怎么好好待在你身边呢。”

沈敬一的肩怔了一下，呆呆的回过头，饱含泪水情深的眸子直直看着她，思忖着她话里的意思。

**

德育中学迎来了这一届的百日誓师大会，这标志着马上就要进入高考倒计时了，沈敬一作为年级代表，站在国旗台下领读着宣誓词。

“我用青春的名义宣誓，我将以最昂扬的斗志，最刻苦的精神，唤醒所有的潜能，凝聚全部的力量，去赢得我志在必得的辉煌，奋斗一百天，让汗水哺育不凡，用激情创造灿烂，让飞翔的梦在六月张开翅膀。我将把骄傲奉献给父母和师长，我将把捷报频传给学校和四方。我们，注定成功，我们，注定辉煌！”

整齐而嘹亮的口号声划过天际，穿透云层，这群青春洋溢的孩子们将在梦想的道路上全力拼搏，奋力向前。

而沈敬一，作为全校的佼佼者，面容冷静的完成了这次学校安排的任务，从国旗台上下来，看着底下几乎人人都有家长作陪的同学，冷漠的站到国旗台侧，听着教导主任的长篇大论开始走神。

她在做什么呢？

他又想着她，每天，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天上的鸟儿成群飞过，更显得他一个人单薄无依。

他答应她的，要好好上学。

她也答应他的，时机成熟，他们可以重新认识。

这是他们的各退一步，也是最后的博弈。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失去她，所以他拼了命的学习，在几百天的日夜里，他稳居年级第一，早已成了学校的榜一大神，陶之微也在杨女士的口里听过许多关于他的优秀。

他从没打扰过她，只是在角落里密切关注着她。

可这样的日子太难熬，他忍不住去见她，在每一次她回家的路上，在每一个她聚会的酒吧外，在每一个她通话的记录里。他们只是短暂的分开而已，他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