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赶着开车。我回去了，我妈她知道我在你这里。”

文沅给他发消息。

微波炉里的饭他扒了两口，胃里空空的反应很大，第三口就难以下咽。他勉强着吃完一半，把碗洗好放进橱柜。玄关处有梁为泽留给他的钥匙，文沅仔细收好放进包里，拧开了门。

他打算打车回家，可今天的手机似乎铁了心不让他安生，才走到公寓楼下，一串座机号码拨了进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算陌生，可也不是太熟悉，是他现在学院的导员

“文沅，现在有时间吗？我们需要你过来学校一趟。”

语气颇为严肃。

……

“你确定帖子里的内容全为虚构吗？”

常进老师办公室的无非是两类人，一类是成绩好的尖子生，另一类则完全相反。文沅在高中时期属于前一类，大学后却在班级里默默无闻，今天还是头一次踏进外院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加上导员一共四个老师，其中一个，是刘副教授，曾经蹭了整整一学期课，他梦寐以求的导师。

文沅脸色霎时变得有些难看。即使在来的路上做好了准备，知道学院找他肯定是和那条帖子有关，可当他看见刘副院长的一瞬间，心头的不安毫无疑问被扩大了。

“是，我确定。”文沅答，“但我和同性交往，是事实。”

导员没料到他这么坦诚，都不用使出平时规劝学生的那一套，愣了愣后看向院长。

“想必你已经知道这个帖子现在的热度，学校领导已经找我谈过，我今天找你过来，就是想了解清楚事实，你别介意，”院长说话了，推了推眼镜，“也别隐瞒。”

“我没有隐瞒。”文沅看着同他说话的校长，不卑不亢道：“除了我的感情问题，帖子里其他内容均为凭空捏造。”

导员又问：“那些照片？”

“前面的背影是我，但后面几张不是。”

闻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导员和院长都松了一口气。刘副院长没说话，院长又道：“你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写一份情况说明，越详细越好，具体情况学院这边会进一步查明。”

“还有，”院长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舆论发酵得很厉害，最近你先别在社交媒体上发言，尤其是和学校有关的内容……”

文沅皱了皱眉。

“难道学校也不能让那个人把帖子删除吗？”他安静发问。

不首先删除帖子，却要让他一个被造谣者守口如瓶吗？

“这个……”院长一时语塞，导员见状连忙说，“毕竟这个校园墙不是咱们学校官方运营的，也不止一个账号，学校肯定会出面干预，但也需要一点时间……”

文沅便不说话了。

“说完了？”一直沉默的刘教授突然出声，“小文，出来，我和你说几句话。”

文沅捏了捏拳头，跟了出去。

刘教授背手站立，一向笑意温和的脸上难得严肃，文沅不知怎么，竟然先问出了口

“刘老师，”他改口，“刘教授。这件事，会影响我顺利转系吗？”

刘教授明显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大学以后，我就再也不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了，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

文沅说。

“那什么才是好学生？”刘教授反问他。

“成绩好，性格好，还有……正常。”说着，文沅脸上表情露出些迷茫，“教授，性取向，难道也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吗？”

刘教授眯起眼睛，眼角细纹多了些厚重，他斩钉截铁地说：“不。”

“梁为泽不是，你，也不是。”

◇ 第68章 知晓

文沅神不守舍地从学校往家赶。

回到家的时候，施舒坐在客厅，屏幕上许多个未拨通的电话，全是给文沅打的。

“为什么不接。”

文沅在玄关换鞋，脊背弓下去，“我回了一趟学校，在老师办公室，不方便接。”

客厅没开灯，但玄关处的照明灯却亮起来，像是专门留的。施舒的脸色在这一点灯光下显出几分憔悴，她眼神流露出失望，“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骗我。”

文沅一顿。

“为什么不说话？”施舒自嘲一笑，“我还以为你今晚不打算回来了。”

文沅撑着鞋柜，没动。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方才院长对他说的话：“我听说你最近在准备转系？先放一放，把这件事解决好。”

最终面试的时间原本定在开学后的第三天，刘教授拍了拍他的肩：“听你们院长的，先把这件事处理好。放心，数学系那边，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文沅站在原地，半晌才对刘教授躬身，“谢谢老师。”

出神之际，手机振动，梁为泽问他到家没有。文沅欲回复，可正是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坐在沙发上的人，施舒走过来，步伐迈得又快又急，劈手夺过手机，“你真以为我不敢断了你们的联系吗？！”

文沅进门后只和自己说了一句话，却公然违背她的指令和梁为泽整晚待在一起，还学会了撒谎！施舒胸膛止不住地起伏。

这半月来，她心中的郁结不比文沅少半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竭力倾注包括缺失的那一份爱，无论是在物质、还是精神上。纵使亏待了青少年时的陪伴，但施舒都想好了，等到文沅大学一毕业，母子俩就不必再两地分居，到时候她亲自教文沅，这些年自己事业上的积攒，统统毫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