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岚晃了晃酒杯。

父母在他十岁的时候离婚，梁明远很快另娶，新妻子吴佩身体不太好，养了几年才得来一子，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至今。“不对，说起来，还是您管我多一些。”

梁为泽脑海里闪过几段回忆，高岚管他功课，管他交友，管他接受一切上流社会应该接受的教育，但也仅限于此了。高岚只管成绩、利益，别的东西，高岚不管，他渐渐地也不会再去说。

“是啊，你爸他管过你什么？”高岚的声音里带着嘲弄，“我教给你的这些东西才是实实在在的，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今晚高岚不再刻意回避梁明远，“作为父亲，他就很称职吗？离婚才多久他扭头就和别的女人结婚，这么多年，他又为你做过什么？”

梁为泽现在不想和她讨论这个，争论两位父母谁更失职，在他看来就和精神和肉/体出轨哪一个更严重一样，毫无意义。

“妈，你喝醉了。”

他要阻止高岚继续倒酒的动作，下一秒却听见她说，“当年你和沈洁的事，我都知道了。”

梁为泽一顿。

“作为补偿，沈家答应和我们合作新项目。”高岚说，“这才是实实在在看得到的利益。”

梁为泽隔了好半晌，才扯了一下嘴角。不知道要说什么，干脆沉默，或许今晚他就不该上来。他松开酒杯，拨通顶楼内部连线，“十分钟之后上来，把高总送回家。”

他没有留恋地转身。

“上次你说喜欢男人，”高岚在他身后，“是叫文沅吧？”

“去法国，也是为了找他。”

梁为泽脚步顿住了。

文沅在公寓里写完了上堂专业课留下的课后作业，时间刚过九点。他给梁为泽发了消息询问何时到家，可对面一直没有回复，等得无聊，干脆又到浴室洗了个澡。

现在，他穿着短袖短裤窝在沙发上，看墙壁挂钟悄无声息走过十点。

“不是说以后都帮我吹头发吗，”文沅拎起抱枕，捶了一拳，“骗子。”

“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他自言自语道。曾经梁为泽回复他的消息很快，从来不会让他多等，尤其是在法国的那段时间，“难道都是这样？在一起之后就变了？”

文沅想起之前被郝小乐分享着看过的某些公众号，都在说情侣在一起后热情急速下降，回复消息的速度变慢，这就意味着冷落，是分手的前兆！

“才在一起呢，怎么就要分手？”

他被脑海里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嘴巴跟着就瘪下来，揉了揉眼睛，红了一片。

恰巧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文沅连鞋都没顾上穿，站起来就往玄关跑。打开门，梁为泽站在门外，还是下午的那件上衣，领口略微发皱。

“你怎么才回来？我给你发消息了，你没看到吗?”

梁为泽没有立刻回答，眼神扫过文沅空落落的双脚，眉毛拧起，“不穿鞋？”

“……忘了。”梁为泽进了门，走上前意欲抱他，却被文沅一躲，自己跟个小兔似地踮回去，穿好鞋后又很快跑回玄关。

“你喝酒啦？”

文沅凑近在他领口左右嗅嗅，很浓的一股酒味。

“喝酒了，所以才不回我消息，是吗？”文沅煞有介事地审问，“你”

梁为泽托着他的腰，一把把他抱进怀里。

“……怎么了？”文沅突然忘了要说什么。梁为泽手收紧，酒后吓人的高温紧紧贴着文沅，把手里的那截腰都箍出弧度。

“怎么啦？”文沅小声又问了一遍。

手抚上梁为泽的肩背，安抚地拍了拍。梁为泽今晚很不对劲，他本来有一大堆要质问的话，问他是不是对自己冷淡了，可现在，文沅只想把梁为泽也抱得紧一些。

“我没醉，”梁为泽亲了一口他的脖颈，“想抱抱你。”

“在抱呢。”

梁为泽闻言轻笑，终于放开他，“我去洗澡。”

“就在这里洗吧。”

梁为泽缓缓转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

文沅脸腾地烧了起来，他意思很简单，梁为泽喝了酒，在这里洗他更放心一些。被这么一问，怎么倒显得，不简单了？

“你喝了酒。”

“不影响。”梁为泽摇头。

“不行，”出乎预料地，文沅说，“就在这里洗！”

“你，就在这里洗！我去给你拿换洗衣服。”文沅顶着脸热，又重复了一遍，说完不敢看梁为泽，撇过头。哪知下一秒，被人捏住了下巴，梁为泽语气变沉，“哭过了？”

文沅一愣，这才想起刚才自己多愁善感，胡思乱想一阵，把眼眶都想红了。那红大概还没消。

“为什么哭？”

文沅不想回答，梁为泽加重了手下力道。

“唔，”文沅挣了一下，“因为你不回我消息，不接我电话。”

“……”梁为泽松了手，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消息他没看到，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电梯里，所以就没接。刚才还好，现在说出来，文沅后知后觉觉得难为情，红着一张脸就要从梁为泽臂弯里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