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曾多次问过下人,谁天天来督军府的啊,管家思索了番:“就傅夫人和她的千金吧。”似乎是听督军想娶新夫人,天天上门问候走关系。
霍随舟蹙了下眉,恍然大悟,是她!那个在葬礼上安慰自己的傅瑜。
以前没怎么注意过,只觉得洋裙白丝袜看着娇气,不想多亲近。如今,他却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她,她活泼开朗的笑,他也笑,她叫随舟哥哥,他感到欢喜....
他要对她好,很好很好,她要什么他便给,哪怕最后嫁给了别人,他也会备上最丰厚的嫁妆,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秘密。
如今....却来告诉他是傅年送的,不是傅瑜!
是他从十多年前就从来没有注意到的傅年,是他为掩饰心头那可笑的秘密,娶来当替代品的傅年,是为他挡枪子的傅年。
霍随舟踉跄着往后退,身体重重砸到墙上,走廊尽头的纱窗随之震动,他怎么对她的?她的夫君怎么对她的?
他处处冷落,将她当成可有可无的存在,他当着她的面送别人礼物,他因为别的女人烫伤而迁怒于她,他甚至!.....骗她喝避子汤,喝了整整半年!!
那个大夫说了什么“再这样喝下去,也许会导致后面极难有孕。”
他是怎么回的,他当时是怎么回的?男人泪眼朦胧的靠在墙上,紧绷的脸开始隐隐抽搐,他说照旧!
他居然对十几年前送他纸鹤的小姑娘说照旧,他居然对生命里唯一的那束光说照旧,他居然对自己的夫人.....
心口剧烈的收缩着,一阵阵麻木的疼往四处涌,霍随舟双脚一软,直接滑到了地上,腹部一股甜腥的血气顺着胸腔往上涌,没过喉咙....
“随舟...哥哥....”傅瑜靠在门边看着地上失魂落魄的男人,他眼角的泪一颗颗滑到下巴,嘴边尽是凄凉的笑,似是不可相信一般,脸扭曲成狰狞的形状。
傅瑜又怕又慌,更担心他在这里发疯伤着自己,她蜷缩着脚步往后退,正准备将门关上,
却见男人从地上撑了起来,大步往楼下冲,楼梯震出轰隆剧烈的声响,渐渐归于平静。
0054 第五十三章,她是我萧恒的夫人
“尊敬的旅客朋友,火车已到达杭县站,由于大雨冲垮前方站台,现在是临时停车........”
夜色暗黑,窗外隐约可见连绵起伏的山峦,道路两旁的低矮房屋往后退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沉寂已久的站台突然响起列车员的播报声,也吵醒了车厢里昏昏欲睡的旅客。
傅年趴在车窗边上,悠悠转醒:“到了吗?”
“还有一站。”
萧恒将列车员的话又复述了一遍,他看到女人嘴边的点点晶莹眼神含笑,伸出手替她抹去。
这动作极为亲昵,傅年还未来得反应,便注意到对面老太太一脸慈笑的看着自己,耳根顿时爬上了红晕。
“小两口去哪里呀?”
对面的阿婆是自来熟,眼看火车停下来无处打发时间,自己老伴又只知道呼呼大睡,便和对面的两位小年轻聊了起来。
她说自己和老伴准备去辽州,那是他们年轻时相识的地方,老了之后愈发怀恋,害怕再等几年两人老得再也走不动了,才在今年动身。
“阿婆,我们不是.....”傅年想开口解释,剩下的话没到嘴边便被萧恒搂住了肩膀,轻轻用力。
“我和夫人新婚不久,刚去外面走了一圈,也打算回辽州。”萧恒礼貌回道。
傅年抬头偷偷嗔了他一眼,灯光昏黄的车厢里,男人眼底都柔和了不少,似乎察觉有人看他,垂眸挑了挑眉。
有问题吗?
小两口甜蜜的互动被阿婆看在眼里,更是印证了他们的夫妻身份。
她刚才可是看到了,小娘子趴在窗上睡得香甜的时候,旁边的男人可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底的爱意遮都遮不住。
听到他们也要去辽州,阿婆更是来了兴致,说如今去辽州可不容易哦,
到了盐城还得先去排票,车票不好买就不用说了,还要经过卫戍的层层搜检,萧大帅那边的人管得严着勒,说着说着八卦的问了句,
“你们俩当初怎么认识的哩?”
那双布满皱纹的脸上尽是善意,傅年也不忍心拂老人家的意,正准备把过去的故事简单说两句,萧恒已经先她开口,
“我夫人在她家门边捡到的我。”
男人另一只大手已将女人的手纳入掌中,捏着那软嫩的手指把玩着,思绪飘远,
他说那时铁定以为自己死定了,这个世界全是灰的,连食物和钱币都找不到,更别提温暖,倒在门前那刻他甚至带着解脱。
死就死吧,没什么可留恋。
“结果…醒来就看到个系围裙的小姑娘,鼻尖还冒着热汗,那双眸子跟盛满了星星一样,一眨一眨,晃得我挪不开眼睛。”
“也许…从那刻开始,我便已经决定非她不可。”
男人低哑的嗓音在这静谧车厢缓缓流淌,带着别样的诱惑。
那双眸子里充斥着怀念,看得傅年都有些动容,她垂眸靠在男人肩膀上,心头生起满满当当的酸涩。
如果阿恒说的是真的,那....当时她老在他耳边提霍随舟,霍随舟这样,霍随舟那样,那个小绅士如何如何好。
阿恒那个时候是不是很难过啊?还得时不时闷声搭两句话,不理人的话她就闹脾气。
经历过那种被人无视,甚至绝望的处境,傅年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残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听过的,她当时怎么那样对他呢?
女人倚在宽阔的肩膀上,眼睛都有些红了,却不懂得这是男人的心机,他故意让她听见,听见自己什么时候对她动的心,听见他是真的想和他共度一生。
不为让她愧疚,只为彻底将那人从她心头赶走,然后自己再一点点地挤进去。
纵使耍些心机又如何,只要能和她终身相守,什么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