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那士兵竟软了双膝,跪下来祈祷。

而这一跪仿佛开启了某个按键,很快响起几声“当啷”声,赫然是城关上?一排士兵都相继丢了武器。

纪羡白勃然大?怒,当即三?步并两步上?前,一刀砍了最先舍了兵器的卫兵的脑袋:“弃战者,杀无赦!”

卫兵的头颅滚落,鲜血喷洒在了城上?的石板上?。

纪羡白目光扫过被鲜血稍稍震住的士兵,一次一句再重复道:“弃战者,杀无赦。”

长剑上?有鲜红的血蜿蜒而下,如同吐着猩红信子的毒蛇。士兵们不住瑟缩,有人慢慢拾起了之前丢掉的兵器。

然而就在这时,轰鸣巨响再次传来。

比之上?一次只闻声音,脚下震动微不可查,此番震感强烈,仿佛整座城关都苏醒过来,发出被打扰的不悦轰鸣声。

方才重拾兵器的雍州兵卒缩了缩脖子,有一部分重新匍匐在地上?。

但?高台上?的纪羡白分明看到,那巨响并非凭空而至,它来自一颗颗黑色的铁球,每当黑球中迸发出火光,便?会引来一阵阵地动山摇。

这个真相却?毫无用处,因为它既荒唐又可笑,且此刻无人也冷静。

军心?大?乱。

城关摇晃,士卒丢盔弃甲,登城的云梯从下方架起,然而高台上?已无多少士卒在意。

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深深凹陷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穿出一个孔洞的城墙上?。

在明朝以?前,城墙这等军事防御皆是用土砌而成,经过不断的夯打,土层会逐渐变结实?,这般制出来的城墙相当坚固。

但?这种坚固在热武.器前不再具有原先的实?力。

“轰轰”

一连几声巨响,城墙摇晃,簌簌地往下落下碎土。

“大?司马,那霍幽州不知怎的请了神灵,竟引得?天?地震动,函谷关看来是……”那武将低头,不敢直视纪羡白猩红的眼,但?仍继续道:“函谷关保不住了,还请大?司马速速前往益州。”

益州和?荆州皆是他们的领地,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那霍霆山能请神一回,难道回回都能请吗?

武将低着头,没?看见纪羡白稍稍扭曲的脸。

“请神?呵。”

那武将听他语气有异,正想抬首问为何,却?在这时听闻一声巨响,而巨响以?后,底下有人高喊:“城墙破了!”

武将大?惊,忙探出头往下看。

在硝烟被风吹散中,他看到身披黑甲的幽州兵相继消失在他的视野里,紧接着下方传来兵器交接的铛铛声。

他脑中嗡的震了下。

城墙,真的开了个孔。

“大?司马,请随属下迅速离开。”武将猛地看向纪羡白。

纪羡白往城下看了眼,而后一言不发跟着下属转身离开,然而即便?走出一段,方才那一幕却?仍频频在脑中浮现。

不远处扬着墨色旗纛的大?船不断登陆滩涂,下方的幽州士卒多如黑蚁,在一片冲锋的士兵中,他精准看见了身披黑面红底披风的幽州将帅。

那人头戴虎头兜鍪,鍪顶立着长长的、带着樱子的枪尖,于千人中分外醒目。

在他看对方时,那人也看过来,那双狭长的黑眸冷如玄潭,杀气四溢。

“大?司马,马匹已备好,但?如今时间急迫,来不及收拾细软了。”华韧跟着纪羡白下了高台。

纪羡白面无表情:“那些不要也罢,速离。”

城墙已破,函谷关内乱作?一团,不知是何人用了火箭,又将地上?的木堆点燃,城中亮起火光一片。

背后又是数声巨响,而后有一道年轻的声音喊:“城门已塌,众位随我进城!”

霍知章领兵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纪羡白。

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纪羡白,别说雍州,就是南边的荆州和?益州都能一举拿下。

城中硝烟滚滚,遮蔽了视线,霍知章沉吟一瞬,利落兵份几路搜寻人:“熊茂你?走这边;陈威陈杨,你?俩领人从那边,三?纵队随我来。”

霍知章直奔函谷关的南门,他想法?很简单,函谷关破了,纪羡白一定向南方遁走,从南城门出去?是最快的。

那姓纪的几番和?他父亲作?对,还试图劫走妹妹威胁母亲,此番他定要亲自抓拿此人。

城中大?乱,这一路走来,骑于马上?的霍知章斩死半百的雍州兵,人杀了不少,却?未寻到他想要找的那个。

“纪羡白那厮究竟藏到了何处?”霍知章皱眉。

旁边的过大?江猜测说:“是否他并无走此路。”

他们都到南城门了,而观南门状态,并不像打开过。城门厚重,战时需要若要开启,需要不少人力。

霍知章烦躁地啧了声,正要命人再分散四处找找,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旁边的屋子里似有影子掠过。

他转动定睛看,却?见那处安静极了,别说影子,连只虫儿都没?有。不过霍知章没?掉以?轻心?,“过大?江你?把那屋门打开瞧瞧。”

方才那一幕过大?江没?看见,但?上?峰有令,他听令持剑走近那间屋子,而后一脚踢开木门。

如今正是午时,日光正盛,不存在看不清屋中清醒。但?正因看得?一清二楚,过大?江才不由大?惊。

屋中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