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随爹娘去祭祖吗?”
石成磊笑着摇头:“非也。祭祖什?么的,最初我可厌烦了,听我娘说,每每带我去祠堂,我总待过一盏茶就开始作妖,吵闹着要出去玩,那会儿没少?被我爹收拾。不过后来,我觉得神鬼是存在的。”
孟灵儿静静地?听着。
“我祖父钟爱狸奴,那时家中有?一只年岁比我还大的狸奴。我每日?和?它玩,一日?看不见就想得慌,但它年岁太大了,未陪我熬过五个春秋就死了,当时我悲痛欲绝,连饭都吃不下。”石成磊这时却勾起了嘴角:“那只狸奴死去后的第四日?,家仆匆忙跑来,手里还捧着一个小白团子,说是在后院拾到一只特别的小狸奴。那只小狸奴生了一身?白毛,唯独右侧后腿中段有?一块小小的黑斑,和?陪了我五年的老狸奴一模一样。”
孟灵儿愣住。
“后来小狸奴一日?日?长大,它和?原先那只狸奴一样都是少见的不爱吃鱼,性子也相似,只要我一伸手过去它就会对我翻肚皮,用两只爪同时抱着我的手。我当时想,肯定是它回来了,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回到我身边。从那以后,我便信鬼神了,这世间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说起过往,石成磊很是怀念。
小姑娘不住身?躯一震。
换了一种方式回到她身?旁……
她之前能“糊涂”这般久,也是因为娘亲和以前并无太大差别。一样的喜欢睡午觉,一样的喜欢吃鱼儿、却不碰鱼脍,也一样的温柔慈爱、处处为她着想。她如今能读书,全?是娘亲从?中为她周旋和?安排。
虽说娘亲似乎不再擅于女红,但在自己?的领域里依旧很厉害。且还有很重要一点,以前的娘亲和?现在的娘亲一样,都能将她父亲吃得死死的。
寻常官吏,哪个不是后院还有?姬妾,但她家中就只有?娘亲一人,以前是,如今也是。
有?风拂来,天上?的乌云被拂开少?许,露出明月一角。月华洒在江面上?,涟漪晕开时溅起细碎的浮光。
孟灵儿望着浮光跃金的江面,隐约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谢谢你。”
石成磊稍怔,霎时红了脸,“不、不用,本来也只是闲聊,你心情?好就行。”
虽然不明白她在烦恼什?么,但他知晓肯定和?平常有?异,否则不会这般晚了还一个人在此处。
“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孟灵儿对石成磊说。
石成磊恋恋不舍,却也心知晚了,“嗯,早些休息。”
孟灵儿和?他说完后,转身?欲往回走,但这一转身?,她看到了不远处的黑暗里有?一道?精壮高大的身?影。
天上?乌云移转,月华有?半数落在那人身?上?。她看到了他墨黑的发,和?半张熟悉的面容。
孟灵儿心头一跳,脚步停下后又下意?识快步往前,“陈使君。”
石成磊惊愕。
那姓陈的居然在这里,他何时来的?
惊愕的同时,石成磊心里泛起一丝隐秘的、又让他不由唾弃自己?的窃喜。他站在船尾探着脑袋看,但许是察觉到他的打量,他们移步去了旁的地?方。
从?船尾到船首这一段,陈渊和?孟灵儿谁也没说话,不过来到船首后
“小娘子今晚有?烦心事睡不着?”
“我意?外碰上?他的。”
两人同时开口,声音交叠在一起,宛若二?重奏。
他们同时一愣,而后都笑了。
气氛缓和?下来。
“小娘子,当初我对你说的话并非只是说说。你于我而言太过于年幼,合该见识多些男儿。那位小石郎君除了年龄以外,我自信并无其他输给他之处,因此我并不是很?忧心。”陈渊低眸看她,皎洁的月色在他眼里沉淀出一汪温柔:“你可以大胆些,更肆意?些。我如今只是一个追求者,小娘子无需太在意?我。”
孟灵儿只觉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碰了下她的耳垂,令热气直冲上?脸。
这是秋季的夜,分明秋风微凉,她却燥得慌,不过与此同时,胸腔里最后一丝迷茫和?无措被温柔的夜风抚平。
如今月光明亮,孟灵儿别开脸,但仍不住想,他一定看到她通红的脸了。
“那你怎么来了?”小姑娘开始没话找话。
陈渊低声道?:“十几岁的少?年人有?时顾虑甚少?,易冲动。”
这些日?,石成磊对她献的殷勤他看在眼里,很?清楚这位年轻的小石郎君与他一样。年少?充满热血,有?时热血一上?头,做事便不过脑子,只图一时的快活。
他还是看着些比较安心。
“我听闻你未用夕食,要不我让庖房送些吃的来?”陈渊没有?问她和?石成磊聊了什?么。
“好。”
*
旭日?东升,东方既白。
昨日?行舟的第一夜,裴莺睡得还不错,第二?日?起来精神饱满。今早用膳,裴莺看到女儿也来了。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小姑娘的状态似乎好了许多,裴莺看着女儿脸颊飘着的薄红,知她昨晚睡的不错,但还是问道?:“囡囡如今感觉如何?”
“已好多了,劳烦娘亲挂心。”孟灵儿抿唇笑笑:“娘亲,我听闻昨日?您和?父亲二?人钓了许多鱼儿。”
裴莺:“确有?此事,加起来恰好有?二?十条,其中鲈鱼最是肥硕,够我们吃许久了。”
“娘亲往常就爱吃鲈鱼,我记得以前每年秋季,鲈鱼都是家中必不可少?之物。秋季鲈鱼正正的肥,娘亲您多用些。”小姑娘说。
裴莺没觉得什?么,颔首同意?。
坐在旁边的霍霆山微不可见的扬了一下长眉。
行船不比旁的时候,活动范围就这般大,若非补给需要、又或是遇到突发情?况,一般不会停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