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山无趣的?移开目光,这种报上?名来、再把对方打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饶的?戏份,他十四岁就玩烂了,“你?爹是谁,你?娘没告诉你?吗?小孩儿滚一边去,真想和我说话,让你?爹过来。”
裴莺眉心跳了跳,心道可能要?坏事了。
果然,本来就怒气冲冲的?少?年?郎一个个怒发冲冠。
十几岁最是容易冲动的?年?纪,石成磊当即捋了袖子,想要?上?前去教?训人,而恰在这时有阵微风拂来,掀起了那女郎的?小半面?帷帽。
准备冲锋的?廖文柏怔住,眼睛都看直了。
那转瞬即逝的?画面?印在脑中,如?水的?薄纱被扬起,露出女郎以鼻梁以下的?部?分。
唇若涂脂,红润非常,莹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却又?透着健康的?桃色。帷帽的?薄纱轻覆在她面?上?,隐约可见清丽的?五官。
朦胧,看不太真切,却令人更心痒痒。
石成磊眼角余光瞥见身侧的?廖文柏忽然停顿,他正?想问缘由,莫不是怕了对方不成,这时却听廖文柏忽然道:“喂,你?身侧的?女郎不错,让她来给我们唱个曲儿,此时说不准能过去。”
现下虽说不上?狎妓成风,但豪强圈养舞姬,官吏携美娇娘同行是常有之事。故而如?今又?遇到“小官吏”带着娇娘,廖文柏自动带入过往经验。
然而这话落下后,周围似瞬间沉寂了。
一股可怖的?寒意自背后爬起,石成磊莫名打了个寒颤。
此时再看几步开外的?那中年?男人,对方墨发玄袍,腰间的?环首刀岿然不动,只是他方才若有似无一直勾着的?嘴角弧度,如?今缓缓拉平。
人还是那个人,气势却已全然不同。
那双先前似不拿正?眼看他们的?狭长黑眸,此时挨个将他们扫了遍,浓黑的?眼瞳令石成磊想起了悬崖下的?深长裂谷,其下可能盘横着悄无声息的?毒蛇,又?或许是某种肉食的?大型野兽。
石成磊也不知为何,腿脚竟有些软了。方才还吵闹的?一众小郎君此时不约而同安静如?鸡。
霍霆山上?前,在石成磊等人莫名有些紧张的?目光中,一脚将廖文柏踹下河道。
“哗啦”一声,水花飞溅。
石成磊等人如?梦初醒,心下懊恼怎的?方才被唬住了。
“上?!给他点颜色瞧……”
一句话还未说话,石成磊也挨了一脚,力道之大让他觉得五脏六腑都挪了个位,腾空仅在瞬息间,紧接着他也听到了“哗啦”一声响,水迅速没过他的?鼻腔。
三?下五除二,渡口上?的?小郎君全部?被霍霆山扫下水。
瞠目的?不止裴莺一个,石成磊候在岸边的?奴仆通通傻眼了。
这,这人居然将洛阳城二代最顶尖的?那撮全掀了?
他这是真不怕后面?被寻麻烦。
霍霆山回到裴莺身侧,伸手将人揽过,面?色已恢复之前的?和熙,“夫人,我们登船去。”
伊人画舫连接渡口的?案板早已架起,几人登船。裴莺站在画舫的?甲板上?往下看,不住露出些担忧:“不会闹出人命吧。”
对于?那种张口闭嘴都是“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的?小年?轻,她不用想都知晓对方是家里?有背景的?,说不准父辈在洛阳任要?职。
他们占据司州还不足半年?,兼之先前又?一直在荆州,要?是激得洛阳里?的?官员偷偷集结起来,那反倒不美。
霍霆山站在她身旁,与她一同低眸往下看,只是相对于?裴莺的?担忧,他低垂的?眼中是没有一丝波澜的?冷漠,“不碍事,有奴仆看着。”
还有一句他没说,死了就死了,死不足惜。
等石成磊好不容易从河道里?被家中奴仆捞上?来,他浑身湿透了,河水不断从他衣裳上?淌下,很快在他身下聚了一个小水泊。
水糊了眼睛,石成磊狼狈的?抹了把脸,中途摸到一个异物,他心头一跳,一把扯下来,原来是他头上?搭着一条垂下的?杨柳叶。
“可恶,那人竟嚣张至此。”石成磊将长长的?柳条狠狠掷在地上?。
廖文柏看着远去的?画舫,捂着腹部?痛得说不出话来,但眼里?透出的?凶色分明在说:此事不能就此作罢。
其他几个小郎君也相继被捞上?来了,他们中会水的?还好些,那些不会水的?,从水道里?捞上?来后个个都肚子滚圆,趴在地上?呕吐不止。
“快去打听下,那小官姓甚名谁!”
“今儿回去我就和父亲说,有人不将他放在眼里?。”
有个奴仆面?色变了几变,但看着火气愈发高?涨的?二代团,到底硬着头皮道:“公子,方才那人的?奴仆说他家主子姓霍,来自幽州。”
说到后面?,奴仆的?声音低了下去。
石成磊等人皆是一愣,随即有人变了脸色,刚在河道里?泡过后显得惨白的?脸,此时最后连一丝血色都找不着了。
“霍”这个姓氏不算稀有,但加上?那句来自幽州后,直接将石成磊一群二代惊得够呛。
出任官职的?是他们的?父辈,却不代表他们对时下的?局面?一无所知。
他们都知晓司州易主了,曾经的?李啸天李司州已成为过去式,如?今新占了司州的?是来自北地的?霍幽州。
而这位霍幽州可不仅仅是二州之主……
有小郎君吞咽了口吐沫,面?白如?金纸,“成磊,咱、咱们现在如?何是好?”
石成磊懊悔道,“还能如?何,早早回家和家里?坦白呗。”
“那样会被打死的?。”
“你?以为拖着就能当做无事发生吗?且那位都说了,想和他说话,让咱们爹过去。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还不如?早早将事情说了,莫要?连累家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