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忙的都忙完了,就剩下安寝。

陈渊将郑羽留下竹席扬开,在她的注视下在屋中另一个角落铺好。察觉到她的目光仍在他?这边,他?说:“形势所?迫,多有冒犯,请先小娘子恕罪。”

孟灵儿见他?一板一眼的,不?虞皱眉,明知故问:“怎么就多有冒犯了?”

这纯粹故意找茬。

陈渊无奈说,“小娘子,七年男女不?同席。”

圣人有云,七岁后男女不?可坐在一起,更罔论是非夫妻之间的同屋就寝。

然而劫走?她的斥候里有几人不?知所?踪,也?不?晓得在是否在暗地里蹲守着伺机而动。

让她一人独居,他?不?放心。

那边的小姑娘坐在榻上,“我睡觉要脱衣裳的,叫你这个?外男看了去,你让我日后如何嫁人?”

那边静默片刻才开口,声音里隐约有些笑意,“我以为小娘子对?外声称姓‘陈’,是拿我做兄长看待,已不?算外人。”

那股热气瞬间又上来了,蒸得她面红耳赤。她以为那声轻笑已是揭过,这后面怎的旧事重提?

到底年纪小面皮薄,小姑娘卷着被子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不?过没多久她又转回来,这回是有正事,“若是不?往北走?,改朝东南方向行进再绕道?北上,回去的时间会?晚许多,我娘亲这些天肯定寝食难安,得赶紧派人回去捎信报平安。”

陈渊:“明日会?遣人先行回去。”

这下孟灵儿放心了。

以前她都是独睡的,夜里水苏歇在旁侧的小屋子里。如今屋中多了一人,虽不?是同榻,但对?方和旁人不?同。

她以为自己会?忐忑一宿,却意外的没有。抱着被子的小姑娘很快入睡了,嘴角勾起一个?个?浅浅的弧度。

她睡得香甜,还做了个?梦。

梦里,他?们一家人回到了州牧府。

父亲和母亲在窗牗旁下象棋,大兄在院里摆弄着奇花异植,二兄在和猎犬乌雉玩扔木球。

她坐在院中的枇杷树下,看着院里和屋里,眼角余光瞥见有一道?高大的身影在她身侧,和她一起席地而坐。

岁月静好。

*

一觉醒来,外面天光大盛。

郑家人勤劳,早早准备好了早膳。

其实像郑家这般的人家一日只?用?两餐,平日是不?用?早膳的。但现在有贵客登门,他?们不?再吝啬粮食,杀鸡不?在话下。

饱饱的用?过一顿后,孟灵儿和陈渊辞别郑家人。

幽州士卒从各家各户出来,在村道?上聚首,陈渊点了一人:“韩原,你即刻从北边出发,先行回假节府给大将军和主母报个?平安。我带小娘子从南方避开对?方兵力封锁,绕路回假节府,会?耗费多些时日,但请大将军和主母安心,我必将人送归,否则提头回去谢罪。”

他?们来到此处的人不?多,捎信只?能派一人,其余着重保护小娘子。

孟灵儿眼睫迅速眨了两下。

韩原拱手,“唯。”

当初他?们这一行又是行舟又是入林,马匹早已寄存在它地,如今无论是陈渊、孟灵儿这方,还是报平安的韩原,皆是先行徒步离开。

任务分配妥当,两方人相背而行。

韩原离开村子后,往北前行,北边是村民时常进出踩出来的林间小道?,地上还能看到有牛车的撤子。

韩原快步往前,想?着待会?儿如若遇到牛车,得乘车才行。

思绪飘散间,忽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韩原瞬间凝神,迅速打量周围。

“嗖”

一支小竹箭从旁侧的林间飞驰而出。

这一箭来得突然,不?过韩原反应很快,迅速侧身避开。

一箭落空。

那边并不?气馁,随即一连又射出数支竹箭,竹箭连成排,密集如雨。

韩原提刀作挡,没被射中要害,但有一支利箭划破了他?脸颊,拉下一道?血线。这点小伤韩原连擦都不?带擦的,提刀迎上从林中出来的三人。

三个?罢了,他?乃黑甲骑出身的幽州精锐,以一敌三也?并非不?能。

刀刃碰撞发出铛铛声,韩原一击毕后不?忘抬腿横扫踢倒一人。趁其不?备要他?命,他?再度逼近,左手变出一把短刀,右手抬长刀拦住对?方同伴营救的同时,左手持刀猛地一刺。

鲜血飞溅,一人已气绝。

三人被解决了一个?,压力更轻,韩原刚要笑对?方不?自量力,忽然身躯一震。

酥麻和剧痛同时传来,口中津液竟不?能吞咽,手脚也?逐渐不?听使唤。

庄响见状笑了,“这髯蛇之毒果然厉害,不?枉我昨夜煞费苦心寻了一宿。”

髯蛇之毒,不?仅无解,发作还异常快。

庄响提刀走?到韩原面前,后者瞪大了眼睛,眼底泛起红丝,面容狰狞的欲提刀砍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