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1)

少昊微微而笑,没有否认,“早就听闻神农的大王姬蕙质兰心、冰雪聪明,果真名不虚传。”

“那殿下有把握吗?”

“高辛的礼仪规矩是上万年积累下来的力量,我实没有任何把握,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你们在说什么?”阿珩明明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却一句没听懂。

云桑对少昊辞别,召唤了坐骑白鹊① 来,笑握往阿珩的手,对少昊说:“我有点闺房私语和王姬说。”

少昊展手做了个请便的姿势,主动回避到一旁。

云桑对阿珩说:“不用担心我的事,回朝云峰后,代我向王后娘娘问安。”

“姐姐─一”阿珩担心地看着云桑。

云桑心中苦不堪言,可她自小就习惯于用平静掩饰悲伤,淡淡笑道:“我真的没事。”她看少昊站在远处,低声说:“我和诺奈的事不要告诉少昊。”

“为什么?你怕少昊……”

“不,少昊很好、非常好,可我就怕他对你而言太好了!你凡事多留心,有些话能不说就别说。要记住身在王族,很多事情想简单也简单不了。”

阿珩似懂非懂,愣了一瞬,小声问:“姐姐,蚩尤回神农了吗?”

“不知道。当时心里有事,没有留意,这会你问,我倒是想起来了,蚩尤的性子说好听点是淡然,说难听了就是冷酷,万事不关心,可昨天竟然反常地问了我好多关于你和少昊的事,什么时候定亲,感情如何。”云桑盯看阿珩,“现在你又问蚩尤,你和蚩尤……怎么回事?我竟然连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都不知道。”

阿珩叹气,“说来话长,先前没告诉姐姐,是怕你处罚他,以后我慢慢告诉你。”

“我处罚他?”云桑哼了一声,苦笑看说,“他那天不能拘、地不能束的性子,谁敢招惹他?他别折磨我就好了。”云桑上了白鹊鸟,“我走了,日后再拷问你和那个魔头的事情,我可告诉你,蚩尤是个惹不起的魔头,你最好也离他远点。”对阿珩笑笑,再冉升空。

“阿珩,我们也出发。”少昊微笑着请她坐到玄鸟背上,可那温存却疏离的微笑令他显得十分遥远,就像是天上的皓月,不管再明亮,都没有一丝热度,阿珩觉得咋天晚上的一切都是一场错觉,那个漫天繁星下,和她分享一壶酒,细语谈笑一夜的少昊只是她的幻想。

阿珩和少昊一路沉默,凌晨时分,到了轩辕山下,少昊对阿珩说;“我没有事先求见,不方便冒昧上山,就护送你到此。”

阿珩低声说:“谢谢。”

少昊微笑着说:“谢谢你的酒方子,下次有机会,请你喝我酿的雌滇酒。”他抬头看了一眼山顶,“接你的侍从来了,后会有期。”说看话,玄鸟已载着他离去。

云辇停在阿珩身边,侍女跪请王姬上车。

阿珩却听而不闻,一直仰头望着天空,看见一袭白衣在火红的朝霞中越去越远,渐渐只剩下了一个白点,最后连那个白点也被漫天霞光淹没,可他的山水风华依旧在眼前。

① 白鹊,古代又叫白羽鹊,祥瑞之鸟,姿容瑞美,性情高洁。霜毛皎洁,玉羽鲜明,色实殊常,性难驯狎。

最是一生好景时

軒轅山有東西南北四峰。黄帝的正妻嫘祖、次氏言累氏、三妃彤鱼氏、四妃嫫母氏務居一峰。最高峰是東峰朝去峰,嫘祖所居,山高万仞,直插云霄,是軒轅国內第一个看见日出的地方。

阿珩还在去輦上,就看到四哥昌意站在朝云殿前,頻頻望向山下,初升的朝阳很溫暖,可昌意的等待和關切比朝阳更溫暖。

阿珩不等車停穩就跳下車,“四哥。”扑进了昌意怀里。

昌意笑看拍拍她的背,“怎么还这个性子?还以为王母把你管教得穩重了。”

阿珩笑看问:“大哥呢?母親呢?”

“母条在殿內紡紗,大哥不知道怎么了,前天一来就把自己封在山后的桑林內,不许打扰。”

阿珩窃笑,一边和哥哥往殿內行去,一边在他耳畔低声說:“他受傷了。”

“什么?”昌意大惊。

“他为了让少昊出去救我,和少昊不知道打了什么赌,两个都受傷了,大哥虽然贏了,可傷得更重。”

昌意这才神色缓和,摇头而笑,“他们两平时一个比一个穩重,一个比一个精明,却和小孩子一样,每次见面都要打架,打了幾千年还不肯罷手。”

宽敞明亮的正殿內鴉雀无声,他们的足音異样清晰,阿珩和昌意都不禁收斂了气息。

經过正殿,到达偏殿,偏殿內光线不足,只窗前明亮,一个白发老妇正坐于一方阳光中,搓动著紡輪紗,光线的明亮越发映照出她的苍老。

阿珩想起在桃花林內翩翩起舞的王母,只觉心酸,她輕輕跪下,“母親,我回来了。”

嫘祖紡完一根紗后,搁下七彩紡輪,才抬头看向女兒,阿珩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跪行了几步,贴到母親身旁,輕輕叫了声,“娘親。”

嫘祖淡淡說:“我给你坐了幾套衣服,放在你屋子里,这幾天你下山时带上。”

“謝謝母親。”阿珩低著著想了一下又說,“这次我不想下山了,我想在山上住几年。”

嫘祖问:“为什么?”

“女兒就是有点累了,想在山上住几年。”阿珩自小到大總是想尽办法往山下溜,可玉山的六十年,让她突然发现朝云峰和玉山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寂寞,一样的冷清,她想陪陪母親。

嫘祖对昌意吩咐:“去帮我煮盅茶。”

昌意行礼后退下。

嫘祖站了起来,向殿外走去,阿珩默默跟随著母親。

朝云峰后遍植桑樹,枝繁叶茂,郁郁葱蔥,灿烂的阳光洒在桑树上,滿是勃勃生機,頓觉心神开闊。

嫘祖问阿珩:“我已有几百年没动过怒,却在六十年前大怒,若至要親上玉山向王母要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生玉山王母的气?”

阿珩說:“母親相信女儿没有拿王母的神兵。”

嫘祖冷漠的脸上露了一丝笑,“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个,这是青阳以为的原因,青阳說你哪里有偷神兵的眼界,顶多就是去偷个桃子。”

阿珩心中腹诽著也许娘親和王母有怨,嘴里却恭敬地說:“女儿不知道。”

嫘祖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朝雲殿,“你是軒轅族的王姬,遲早一日要住进这样的宮殿,可在这之前,我要你拥有八荒六合的所有自由,王母却生生地剝夺了你最宝贵的一百二十年。她在玉山那鬼地方已经住了几千年,比我更清楚这世上最宝贵的是什么。一百二十年的自由和快乐!天下有什么宝物能换?她比谁都清楚她的刑罚有多重。明明拿走了你最宝贵的東西,却在那里假惺惺地說给我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