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声突然响起,余白猛然回神,推了一把安殊亭的肩膀:“电话。”
安殊亭将脸埋在余白颈窝,重重吐出一口气,手探出将话筒拿过来抵在余白耳边。
“余老三,你最近越来越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电话里带着怒气的男声传出,余白眸色深沉,看了安殊亭一眼。
安殊亭撑着胳膊将人从桌上拉起来。
余白随手拢了拢衣襟,后腰半靠在桌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你过来这边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做帝国主义的狗腿子,你还挺骄傲?”
“余白,你这么容易就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腐蚀,也是我早该知道你心思狭窄,贪图享受,要不然当初也不至于不顾全家的反对非要留在这里。”
“只是我希望你多少要点脸,不要放你的狗腿子到处乱说话,你知道你给两位兄长带来了多少麻烦吗?”
一连串冷厉的话,就算安殊亭离得远都听到了,可见电话那头那人的愤怒。
安殊亭看了一眼余白,对方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仿佛对面人只是在和他闲聊。
他心中莫名憋闷,垂眸一颗一颗帮余白系上纽扣,余白看着安殊亭小心翼翼的神色,还有格外温柔的动作,攥住他的指尖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对着电话那天的声音却格外冷硬:“瞧你说的什么,良禽择木而栖,我不过是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生活,余家有两位顶梁柱就行了,我算什么。”
“而且你让我回去干什么,那里落后的科技,贫瘠的经济,还有愚昧的人民,闻羲和,你当初不是也跟着去了吗?如今不也回来了,你自己问问你适应那样的生活吗?”
安殊亭没有想到余白竟然会对自己的好友也这么说话,望着话筒的神色若有所思。
余白见他这样敏锐,点了点他的脑袋。
那头闻羲和沉默了一瞬,显然回国后的这些年并非他想象的那样理想,但他很快就坚定了声音:“沉睡的雄狮早晚会重新傲然屹立世界,你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该说的话我也说了,国内那边因为你那个学生的发言舆论压力很大,你自己好自为之。”
嘟嘟嘟!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
余白看着被突然挂断的电话,嘴角的笑到底是落了几分,这曾经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从小一起闯祸玩乐,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站在对面指责自己。
安殊亭握住他的手,取走了他手里的话筒:“这么早他们就开始监听你了,可见那些人感受到了威胁,看来咱们以后要小心才是。”
话虽这么说,但两人都明白余白其实现在还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只是还是要多些防备。
余白嗯了一声,兴致不怎么高,安殊亭拦住他的肩膀:“不过打电话那人是你的好友吗,他看起来很惦记你。”这通电话看似指责,其实也是在提醒余白小心应对,从余白如今的处境来说绝对算得上真心。
余白听着他角度清奇的安慰,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心底那股郁气疏散:“我哪里还有什么朋友,众叛亲离不过如此,或许是我从前做人太失败了。”
“当初我提出自己不回国要留在这里的时候,他们都觉得我是贪图享受,如果是我哥,他们只会猜测两人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我的两位哥哥从小心无旁骛、学习刻苦,而我就是别人眼里的娇贵小少爷,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
安殊亭看着眼前沉稳淡然,风度翩翩的余白,神色微怔,这模样的纨绔少爷,安殊亭一直觉得余白对自己的认知存在偏差,他这样的人物却似乎有些不自信。
他的眼神实在直白,余白顿时便笑出了声,抽出被安殊亭握着的手打开一旁的抽屉,从里面摸出来一本相册。
安殊亭接过,小心翻看,里面是很多照片,有合照更多的却是单人照片。
第一页是一座大宅子前的全家福,安殊亭只看了一眼便心生赞叹。
余家果然是书香门第,一个个看起来温润雅致,带着浓浓的书香气。
合照的正中间,一个小小的精致男孩儿出现在照片里,眉眼间尽是活泼讨喜。
安殊亭又翻看了几张,是余白一年一年长大后的照片,精致奢华的穿着打扮,放肆恣意的眉眼,与相册里的其他人对比鲜明,确实有几分纨绔子弟的写意风流。
安殊亭抬头又看了一眼余白,心里觉得这变化确实大,他假咳一声:“人心的偏见在所难免,我们做好自己就行了。”
余白看了他一眼:“你是第一个察觉到我的想法,并对我说要做同行人的人,安殊亭现在你的第一波考验来了。”
看来不仅是安殊亭看到了他们如今的危机,就连余白心里也不是全无所觉。
原书里余白选择了无视,只是默默遭受来自家人各方的谴责,他或许是无可奈何,但更多的是没有意识到这种冷处理的方式会给他未来带来多大的隐患。
如今安殊亭得了先知,当然不会任由事情这般扩散。
看着余白含笑却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安殊亭在余白唇角落下一个浅浅的吻:“你拭目以待就是。”
第78章71逆年代文科学家vs同行留学生(年下,同路人)
余白不知道安殊亭卖什么关子,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个人总是格外忙碌,好像钻进了资料堆里。
余白知道他心里的紧迫感,所以即使清楚他的努力不过是杯水车薪,心里依旧被安殊亭的诚挚打动。
只是有些事情形势所趋,非人力不可扭转
安家村,满头花白,却依旧精神抖擞的老太太双手拢在袖子里一双小脚抡得极快。
原本坐在石头上捏着一把花生指指点点、唾沫横飞的大娘大婶们看见她的身影立刻住嘴一个个看天看地。
老太太眉毛倒蹙,一手叉着腰凝视着这些鬼鬼祟祟的后辈。
“你们最近怎么回事,一个个吞吞吐吐,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老三家的你说。”
“是我家老大修铁道出事了?”
被安老太点到的中年女人立刻站起身,将人扶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大伯好着呢,大嫂半个月前还在炫耀他的工资又涨了两块。”
安奶奶见她满脸赔笑的模样,狐疑道:“难不成陈大夫说我快死了。”
陈大夫是镇上的赤脚大夫,周围几个村都找他看病,上个月老太太病了一场,如今才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