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花了那么多钱培养我们,是为了让我们学有所成报效祖国的,可你呢,你在干什么,跪在地上舔你的主子。”

“你以为这样别人就会瞧得起你了吗?你错了,你不过就是别人眼里微不足道的一条狗。”

“我竟然曾经喜欢过你,太恶心了,我之前借你的钱,还有我送给你的那些吃的都还我。”

许苗苗难过又气愤,她当初是真的喜欢安殊亭,他们这群留学生里,大多数家里条件都不差,只有她和安殊亭两个是从闭塞的小山村走出来的。

不同于自己的小心翼翼,畏手畏脚,安殊亭永远都是落落大方细心妥帖,他比她大一岁,这几年也真的对她很照顾。

可不知道怎么,安殊亭突然就变了,或者这就是他本来的模样,只是从前掩饰的好。

许苗苗摊开掌心,咬着嘴唇紧紧盯着安殊亭。

听到安殊亭竟然借许苗苗钱不还,剩下的十几个留学生上前两步将他团团围在中间。

谁不知道许苗苗平日节俭至极,怎么会有人好意思借她的钱。

一群人齐齐瞪过来真有几分气势,安殊亭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裁剪得体,却空荡荡的西装口袋。

他稍显窘迫的动作迎来一阵嘲讽。

“怎么,安殊亭你不会是没钱还吧,还是所有家当都买这身衣服,你的主子不给你发钱吗?”

“骄奢淫逸,贪图享乐,再出色的皮囊也掩盖不了你恶臭的灵魂。”

“你还真不要脸,该不会仗着许苗苗喜欢你就不想还钱了吧。”

平时伪装的越正经,一旦撕破道貌岸然的表象迎来的反噬也会更大,原主很会经营自己的形象,再加上别人还在学习上课的时候,他就已经加入了顶尖团队,在这批学生里也算是领袖式的人物,可偏偏这个人背叛了他们。

从前有多羡慕崇敬,如今就有多恼恨。

见郑民功越说越过分,旁边有人拦了一把。

安殊亭面无表情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心里想的却是余白,他当初留下的时候是不是也被全家指责是个叛徒。

可他坚持下来了,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倘若后面不是原主的背叛告发,或许他真的能够像自己的预想一般做出一番大事。

安殊亭此刻的模样让许苗苗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安殊亭,如今走到这一步算我看错了人,不过我的钱都是自己打工做活的血汗钱……”

“我会还你的。”安殊亭开口打断了许苗苗的话。

原主确实没想过要还钱。

倒不是他想占许苗苗便宜,而是他真的没有将那点东西放在眼里。

跟在余白身后这段时间,虽然他一直义正言辞拒绝余白的金钱援助,但试验室的补贴不低,还有余白常常带他出去参加各种学术交流会让他的眼界大大提高。

原身或许看出来许苗苗对他有想法,但他本身喜欢男人,照顾许苗苗完全就是因为对方总会用崇拜的眼神看他,那种上位方的施舍满足他心底的大男子主义。

原来的世界里,许苗苗也被这只蚂蟥吸干了骨血,虽然后来幡然醒悟,但却从此不再相信男人,第一次穿成这种五毒俱全的人物,安殊亭还是挺不自在的。

压下心里的羞耻感,他慢条斯理整理了下西装袖口,眼神淡淡掠过义愤填膺的众人转向许苗苗:

“抱歉,我今天没有带多余的钱,等过两天我保证还你,之前借了你三十,还有你送过的那些小东西你自己算一下合在一起,到时候一起给你。”

许苗苗以为安殊亭起码会解释,见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原本只是酸涩的心底突然就多了许多不甘:“你就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安殊亭,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这么些年你拿我当什么。”

安殊亭看着她,神色坦然:“我有喜欢的人。”

看着许苗苗骤然红肿的眼眶,安殊亭抬手递了一块手帕给她。

“我一直当你是妹妹。我的妹妹也像你一样可爱又聪明,但你很努力也足够幸运,能走出来追求自己的梦想,许苗苗,以后要好好的。”

许苗苗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泪砸落地上,转身跑出来礼堂。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一刻觉得安殊亭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恨。

看着一溜烟追出去的人群,安殊亭垂眸将手里原主精心准备的稿纸撕了个粉碎。

帝国理工大学建校历史悠久,这里聚集着世界顶尖的专家教授,每年都会有各种肤色国籍的学生来这里学习。

安殊亭拎着包返回宿舍,略带新奇的欣赏这座仿佛油画世界般学术殿堂。

充满欧洲风情的米色调哥特式建筑,清澈如镜的人工湖,枫叶翩飞的笔直道路,置身其中真有几分飘飘然的感觉。

安殊亭走的不快,想到记忆中灰扑扑的家乡,破旧矮小的房子,指甲里脚上全是泥巴的乡亲们,心绪不由纷乱起来。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未飞起的凤凰却开始嫌弃托举他的梧桐,乱花渐欲迷人眼,可真是讽刺。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安殊亭终于回到宿舍,他那几个室友不知道是不是听说了今天的事情,沉默的看他一眼就各自忙碌出门。

看着被甩的剧烈震动的房门,安殊亭松了一口气,将身上的西装小心脱下,然后换上了一件半新不旧的衬衫。

关柜门时,一个红色绣着福字的布袋子掉落,安殊亭捡起,里面是一个素圈的银戒指,也是他太奶奶年轻时候唯一值钱的陪嫁。

安殊亭攥着掌心的戒指,静静瘫坐在桌前。

原主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当大家知道他能去海外留学的时候,那个素来安静的小山城一下子沸腾起来。

他出国前也是踌躇满志,可真的到了这里,他才发现一切美好只是想象,这里的天才数不胜数,轻易就将原主引以为傲的自信碾碎在原地。

各种各样的歧视打压,学业的不顺利让他开始了怨天尤人,他恼恨自己为什么生在那样穷苦的地方,埋怨自己的家人没有能力,没有见识。

这样的思绪让他整个人安静偏执,仿佛困兽一般,他搭上余白不是偶然,而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谋算,尤其是发现余白在课堂上总会多看自己几眼。

原主敏感的神经开始触动,每日端茶倒水送言语安慰,两人很快确定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