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击是一年前,健身的时间更长一些,从大一开始。”陆礼老实回答。
“为什么会想学这个呢?”苏迢迢又问。
毕竟他作为男生,在体力上已经够占优势了,现在又特意去学这些,到时候要是对上他,岂不是更加没胜算。
苏迢迢承认自己有一些被害妄想症,所以即便陆礼看起来很绅士,也无法避免力量上的悬殊差距给她带来的某种深层次的恐惧。
但陆礼听到这话却似乎有些惊讶,微微抬眸,回答:“我还以为你学拳击的理由跟我一样。”
“什么?”苏迢迢被这话听得愣了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他又道:“虽然没有客观的统计学的数据可以证明,但法律从业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高危行业吧,既然都已经是法学院的学生了,学点防身技巧还是必要的。”
他这话一出来,苏迢迢的脑子里便条件反射地检索出最近才发生的几起律师和法官被报复性杀害的案例,刚才的偏见因此释然不少,顿了顿,带了几分自嘲地回答:“那对我来说可能更加必要了,毕竟我既是女性,又是未来的法律从业者。”
陆礼闻言,脸上略带玩笑的表情跟着收敛,他当然也接触过大量相关的案例资料,不止是在新闻报道中,在他们的课堂、题库、试卷,实习工作中,随处可见。
话题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重,好在电梯总算慢吞吞地下降到他们的楼层,陆礼抬步示意她先走,一边转移话题问:“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要不要一起?”
苏迢迢听到这话,下意识警觉地反问:“为什么?”
她跟他一块儿等了三分钟的电梯就已经够折磨了,这人竟然还要邀请她一起吃饭……?
第21章 . 迢迢有礼 很难让人不去在意
“?”陆礼被她这么一问也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一起吃饭是非常顺便和顺理成章的事,直到她戳破那层人与人之间的心照不宣,也让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有一个特别好的邀请她的理由。
可问题是, 他现在的邀请还没有到正式到约会的程度, 他还不至于这么好高骛远,只是纯粹的在这个时间点找个人搭伙吃饭,这样似乎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
于是笑着轻叹了声, 尽量找了个堂皇的理由解释:“因为我们以后都会在这个时间一起下课,需要及时补充蛋白质和碳水, 刚好楼下有一家还不错的自选沙拉,我可以带你去试试。”
“哦……”他的理由还算充分,苏迢迢不好拒绝,加上他推荐的是沙拉,她平时虽然对这种东西深恶痛绝,但现在既然要开始健身, 日常的中餐不好计算食物摄入, 从今天开始认真尝试吃沙拉也不错, 便点点头道, “好,那走吧。”
“嗯。”陆礼听到这句, 嘴角跟着翘了翘。
……
自选沙拉离健身房很近, 就在商场负一层, 几乎算得上是配套设施。挂着大LOGO的翠绿的招牌搭配原木桌椅, 整体色调明亮,餐台里的食物也很注重颜色的搭配,乍一看还挺让人有食欲。
来这儿吃饭的基本都是附近商圈的高薪上班族,这会儿正值用餐的时间, 不算太大的店面几乎坐满了。
苏迢迢毕竟年轻,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充斥着自律精英气息的地方用餐,好容易排到餐台面前,来不及仔细研究那些沙拉冗长的名字,便被移动的队伍紧巴巴地推着往前,只得在仓促中学着陆礼依次打了几样东西,跟在他身后捧着白色餐盘入座吃饭。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陆礼看着清瘦,饭量却很不小,除了沙拉和主食,光是肉类就点了鸡胸肉和三文鱼两种,另加了卷饼和一份彩椒烤蘑菇,端到桌子上整整两大盘。
但因为他长得好看,吃饭的样子也斯文,倒不至于在店里一群轻声细语的轻食人群中显得过于突兀,甚至因为他吃得多,会让人觉得生冷的沙拉似乎也挺好吃的。
苏迢迢在他面前看着,就着男色咽下了几片苦涩的羽衣甘蓝,想了想还是开口问:“健完身可以吃这么多吗?”
陆礼闻言,放下手里的温水,回答:“我最近在增肌,必须要吃这么多,否则热量出现缺口,肌肉会因为大量运动流失,我今天在健身房两个小时不仅白练还要倒退。”
“这样啊……”苏迢迢应了声,视线不自觉往他脖子以下转了圈,可惜他这会儿穿着长袖外套,什么也看不见,反而更让人好奇他练成什么样了。
只不过这念头一出来,她又意识到这有点越界。她之前扫过一眼陆礼的朋友圈,没有那种裸着上半身血脉偾张的夸□□身照,只是偶尔会发几张拍的很不错的风景照,似乎是个蛮保守的人。当下默默在心里念了句罪过,低头往嘴里塞了口藜麦饭。
就在她埋头苦吃的档口,陆礼喝完了一整杯温水,出声问她:“月底‘争锋杯’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嗯,路佳学姐跟我说过了,我们队连续几年成绩都挺好的。”苏迢迢点点头。
“那她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考虑今年就你参赛?”陆礼看着她。
“今年就参加?”苏迢迢有些意外,停顿片刻后忍不住失笑,问,“辩队已经缺人到这种程度了吗?”
正常来说,大一新生第一年基本都只是在队内训练,几乎不可能打正式的比赛。虽然这次的“争锋杯”只是校级赛事,写在履历上都显得单薄,但毕竟事关学院的荣誉,新生最多在赛程中跟老队员一块儿开会讨论辩题和模辩,积累一些经验,离上赛场还差得很远。
陆礼被她这么直接地戳穿,也显得有些无奈,笑着回答:“今年确实很缺人,队里大部分成员升了大三大四之后要准备保研或者出国,很难抽出时间来打比赛,去年那一届招的新生又太少,我们需要一个比于商达更靠谱队友。”
“是吗?”苏迢迢不置可否地抿起唇角,点了点头,转而抬眼问他,“可是现在队里只缺一个一辩了吧?你打四辩,路佳三辩,二辩还有庄慧和谬荷学姐轮换。”
“是这样的,”陆礼颔首应下,态度很诚恳,“我知道你一开始进队的意向是三辩,现在让你打一辩,你心里可能会不舒服。但这次比赛确实是很好的机会,可以让你回到真正打辩论的状态。我看过你在高中的比赛经历,成绩很不错,之前的新生辩对你来说其实没什么挑战性。”
苏迢迢没想到他会解释得这么认真,难免露出一丝忍俊不禁。她刚才的话只是随口说说,毕竟队里还有路佳在,她还不至于自大到觉得自己现在的水平已经能碾压路佳稳坐三辩席,当下也端正了态度,认真答应下来:“我明白,我会参加的。”
“那就好,”陆礼松了口气,拎着叉子的动作一顿,又想起来告诉她,“不过姚思晗现在已经不参加队训了,队里没有能带你磨一辩的学姐,只能由我来代劳。”
苏迢迢听到这话,眨了眨眼,莫名想起那天在报告厅外被他和路佳抢着做接班人的场景,忍不住故意问了句:“路佳学姐不能带我写一辩稿吗?”
“她最讨厌写稿子,一开始就是因为三辩不需要写稿子才打这个位置,相比起来,这方面我更擅长,”陆礼说到最后,轻轻垂下眼帘,片刻后抬起,叹了口气道,“但你要是不想跟我一起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谬荷,她应该会答应的。”
苏迢迢被他幽怨的视线对上,总觉得心都跟着发虚,咽了咽嗓子后回答:“没有,我只是顺便问问而已,没有不想跟你一起。”
“那就好,”陆礼脸上的幽怨瞬间一扫而空,挂上他招牌的人畜无害脸,又道,“辩题下下周才会出来,你们期中测验那个时候应该已经结束了,所以时间上你不用担心,不会很紧,这两周队训照常上就行。”
“好。”苏迢迢没想到他还考虑到了这一点,跟着应好。
……
沙拉果然还是不太合胃口,苏迢迢把肉吃完后就不想再动,但因为面前的人还没吃完,她出于礼貌也没放下叉子,只慢吞吞地戳着盘子里的芦笋,一边出神一边等着他。
好在他们吃饭都算是规矩的那一类人,不会玩手机开小差,没一会儿陆礼也结束用餐,临走前又喝了一大杯温水,让人惊叹健身人的巨胃。
从商场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深秋的天色暗得很快,仰头看去已经灰蒙蒙一片,夹杂着似有若无的紫红,像是微醺的颜色。
从商场到学校打车只需要十分钟,但现在正值晚高峰,路上堵成一团,加上陆礼习惯吃饱之后散步消食,征求了苏迢迢的意见后,两人就这么一路走回了学校。
出人意料的是,回去的气氛不算太尴尬,一方面是苏迢迢已经放弃了挣扎,没再刻意去想跟他分道扬镳这件事,另一方面要归功于陆礼是个不错的聊天对象,会主动找话题,接的话得体又自然,不至于让苏迢迢这种有语言洁癖的人如鲠在喉。
到头来她甚至发现他们的聊天进行得很顺畅,因为是同专业加上同社团,共同话题很多,可以从健身知识聊到法学院的课程和一些奇怪的老师,又聊到去年“争锋杯”的几个辩题,最后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校门口。
只是进门后,还没等苏迢迢开口道别,就听他问:“你住哪一栋宿舍楼?我送你到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