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啊!我很好,没什么不好的,人哪有不好的?”姑娘微笑道:“好,不好,很好,没关系,没关系好一柱香也很厉害了!”

云闲一哽:“你先吧。我站你后面就可以了。”

通宵一晚,对修行者没什么影响,但提心吊胆一晚,谁都好受不到哪去,薛灵秀慢慢拭干脸,余光看见云闲又拿水抹两下就开溜,连小狗都知道甩甩,顿时深吸一口气,暗自对自己道:

你没办法改变她,就只能改变自己。

要么忍,要么滚,现在滚不出去,他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已经成为薛灵秀每日必诵宝典。

众人拖沓着步子走向大殿。

今日的菩提树怎么越看越红,难道是秋天到了,要落叶了?

又是诵经。

云闲抓起《金刚经》,开始从头念起,一边叽里咕噜念一边观察四周:“离相寂灭分,尔时须菩提。闻说是经,深解义趣……”

完了,张鹤严已经彻底变成金刚经的形状了,他胸前那颗玉佛现在只剩下一条红线,坠子估计碎了。直面笑面佛陀,明光大师给的木佛像都撑不住,更何况是别的。

云闲四句话翻来覆去地念,又往后看,缓缓蹙起眉来。

又有人受伤了?

可这伤……

就是前日她和姬融雪正巧撞到的争吵那二人,面上伤口一看就知道不是笑面佛陀搞出来的。佛陀这点还是很良心的,在这里的人要么死要么没死,要么疯要么没疯,不存在死一半疯一点这种受伤状态,这锅不归她背,所以,云闲小侦探推断,他们肯定是打架了。

不是吧!

她愕然,风子说话诚不欺她也,男人果真是情绪化的生物,这种时候了,哪怕柳世在这,只要有用她都能握手言和,还内部消耗,嫌死的不够快吗?

压迫气息再度传来,云闲立马把头转回去,聚精会神大声朗读自然还是那前四句。她到现在还是不背。故意的。

笑面佛陀竟然来了。或许是她今日心情不错,顺便来带个早自习。

其余人又齐刷刷跪拜了一地,喊了遍口号。

不知怎的,云闲总觉得这口号相当朗朗上口,听过一次就一直在脑内回荡,甚至不抿着嘴的话,就会忍不住一起默念,她苦苦坚守,在心中默唱小跳蛙来抵御。

“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见某位信众正在东张西望,没有认真读经。”笑面佛陀微笑道:“我就不点名了,下次需得注意。”

某位信众:“……”

你说的是云三丫,跟我云闲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云闲竖着耳朵,听到笑面佛陀语录如下:

“若是犯困,就站起来读。”

“早斋没吃过么?为什么这般小声?”

“你不是天资愚钝,你很聪明。只是不够努力。只要再使点劲,自然能够通悟佛法。”

“……”云闲悲从中来,原来这句话她对谁都说!!

终于,笑面佛陀的视线,轻轻落在了祁执业身上。

或许,她就是为他而来的。

祁执业还是那张刚去掘了粪坑的臭脸,别人好歹张嘴糊弄一下,他连嘴都不张。

“执业。”笑面佛陀慈和道:“为何不读经?”

祁执业:“不想读。”

笑面佛陀:“你不信佛?”

“你信?”祁执业相当不尊老爱幼,眼皮微掀,开口便是满满攻击性:“你信的,确定是佛?”

众人诵经声齐齐停滞一瞬。

不得不说,祁执业这招险棋,是昨日和云闲商议过的。因为云闲发觉,笑面佛陀无论如何都不会当面攻击谁,或者说,她白日的佛陀形象是绝对慈悲渡世的简单来说,就是明光说的,她不会揍人。

就像是被自己设下的规则给束缚住了。

果然,笑面佛陀并不在意,只又笑道:“此话何解?”

“把莲座之民养成只会退缩毫无戒心的圈养羔羊,就是你的慈悲吗?”祁执业冷道:“你打算这么关着他们一辈子?”

“关着?”笑面佛陀莫名道:“这里不好吗?没有杀戮,没有恶意,世外桃源,世间哪还有这么好的地方?他们是自愿留下的。”

“自愿?”祁执业冷笑道:“我现在想走,你放我走吗?”

笑面佛陀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缓缓摇头:“不,你不想走。”

祁执业:“可笑至极!”

“执业。”笑面佛陀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想回到佛门?你信佛吗?”

祁执业:“我……”

“你其实一点都不信。不信,且愤恨。”笑面佛陀问:“你不学金钟罩,是你不想吗?你学不了。不是你不信佛,是佛不纳你,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保护众生的普度心!你只想保护你亲近的人,你的同门,你的师父,你的朋友,你根本就不适合待在佛门,但你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你无可奈何,不是吗?”

祁执业喉结一滚,神情微变。

“经书一定对么?难道就没有人质疑过么?”笑面佛陀又向前半步,慈和笑道:“你的父母便是虔诚的佛教徒,告诉我,他们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