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
沈时晔淡淡道,“你不是说失忆了吗,我有一整晚的?时间等?你想起来。”
顾影受了一惊,对?他话里隐含的?轻佻和暗示终于无法?视而不见,“不可以……今晚我要回家的?。”
沈时晔骤然钳住她的?手,闭了闭眼,眼睫投下深青色的?阴影。再睁眼时,他眼底冰封,反问她,“为什么不可以?”
“……”
即便顾影不肯开口,沈时晔也早就有答案。带着对?她、也是对?自己的?残忍,他一字一句地揭示,“因?为你有深爱的?人,要为他守身。”
有人对?他当胸射了一箭,不是爱神的?箭,而是浸满毒液的?一把剑,令他心口发?麻、溃烂。他用冷漠把破洞封住,即便如此,依然能感受到胸口深处一下下跳动?的?钝痛。
他以为顾影的?爱情是属于他的?,到手得太轻易,他被?蒙蔽过去。现在仔细想一想,她从未说过喜欢他。她只是用她天然含情的?眼睛、柔软的?身体,轻易地蒙骗了他。
顾影却为他的?话呆了呆,不可思议地反问,“谁是我深爱的?人?”
“那个畜生。”沈时晔的?唇瓣冰冷地张合,“他的?名字不配被?我说出来。”
两页的?听证会记录,足够他逻辑严密地推断出这个烂俗的?爱情故事。他养大她,日久生情,她是他的?洛丽塔,可他有妻有子又是她的?导师,不伦之恋不为世人所容,所以她的?光明前程毁了,不得不离开纽黑文远走英国。
顾影看着他,一股冰意瞬间贯穿全身的?血脉。她哑声,“你知?道了。”
她醒悟过来,他今晚怪异的?一言一行,都是为什么。
为什么假设由他养大她,为什么提十八岁。
不用去猜他看到了什么,因?为有关她和庄文琦,即便t?只是只言片语,都很不堪。
“我一直奇怪,你为什么不接受西泽。现在终于分明,是因?为你心里另有所爱。”沈时晔冷冷地对?自己笑了笑,“怪不得你百般不情愿,因?为你,确实是我强求来的?。”
直升机在半山别墅的?湖面上停稳,但没?有人敢敲门打扰他们。谁都感觉得到,内室里的?两个人,正在经历一场大变。
沈时晔惋惜地抚了抚她的?脸,“我本?来以为,你我之间可以有一点真感情,不是权色交易,不是财色交易。不是我包了一个女学?生,我给你钱,你陪我约会接吻上床。”
顾影不停摇着头,眼泪一颗一颗砸在他手指上,“我不做交易……我说过的?,对?你,我什么也不要。”
沈时晔眼神一冷,手背上青筋爆出,那份愠怒铺天盖地。
上一次,剑桥的?雪夜,她用这句话告白。现在,她还敢用这句花言巧语欺骗他。
可她心里明明没?有他。
他此时怒火中烧,她的?眼泪更是火上添油,不知?她在为谁而哭。他用方巾擦净那种令人厌恶的?湿黏手感,眼底的?怒意像沉在水底的?巨大礁石,无边无际,“那就证明给我看。”
外边的?雨砸在湖面上,沉闷作响。山雨已至,今夜太平山的?树木不知?道要摧折去多?少。半山别墅那一路火红的?鸢尾花,也要被?雨打风吹去。
但他富可敌国,少了这一丛花,也许明天早晨,就有人为他打理好了新的?花团锦簇。
顾影眼泪停在腮边,“怎么证明?”
“你的?身体。”沈时晔丢开方巾,“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阴.道,用你的?身体证明给我看,你只属于我。”
用性来威胁女人,手段很低级,很卑鄙,他知?道。但非如此,他的?怒意无法?消解。
顾影浑身打起冷战,脸色惨白,“我做不到。今晚……我什么都做不到。”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惊惧发?作,是在庄文琦看向?她胸口的?一瞬间,她浑身血液倒流。脑海里闪过很多?碎片,庄文琦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套房地面少女的?文胸。有些记忆会如影随形笼罩一生,时不时地跳出来蜇刺一口。
“有什么难的??你很有天赋,第一次口/交,就很爽。”沈时晔竟然温柔地笑了笑,“我知?道你给过他了,但是不要紧。你以前年纪太小,是被?他引诱了,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
这宽宏大量的?一句,比他之前说过的?所有狠话加起来都要刺人。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在你面前忏悔,痛苦流涕?我不会,我不会。”顾影浑身发?冷,胸口像压了块石头,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要隔上很久才能接上下一句,“庄文琦是畜牲,可你现在又比他好多?少?!”
沈时晔岂不知?自己今天满心阴暗,已经变得不像自己。但那是拜谁所赐?
他凉薄地一字一顿,“看来你真是爱惨了他。”
顾影没?办法?再说什么,隔着摇晃的?泪意看他一眼。
下一秒,她扭头推开舱门,提起裙摆走进了雨水里。
Calvin立刻想要撑伞追上去,听见极冷极重一声,“让她走!”
Calvin回过头,先在沈时晔站立之处看见了点点鲜红血滴。更多?的?血,持续不断地从他紧攥的?拳心渗出。他手上本?只有轻微的?伤口,此时竟已悍然撕裂。
沈时晔面沉似水,满眼风雨如晦。他曾对?聂西泽说,最欣赏顾影不撞南墙不回头,可以为自己信奉的?教条践行到死。
但他没?有想过,这种信念有一天并不是用来爱他,而是变成对?付他的?武器。
“先生……”Calvin想说什么,但他也知?,屈尊挽留人,不是沈时晔的?风格。
为情乱智到这种地步,已经够了。
*
大雨催城,几乎淹了半座太平山。
山道上不停驶过富人的?豪车,溅起水花。有人奇怪地看着路边这女子,满面雨水,一身晚礼湿漉漉贴在身上,活像只落汤鸡。
走到大路上,红色的?士在她面前停下来,“靓女,搭唔搭车?”
即便这里是亚热带的?香港,冬天的?雨水也寒意砭骨。在车内坐好,她也还在细密地打着摆,倒映在车窗上的?脸庞幽幽地泛着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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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方,道路太窄,车子不能再往前。顾影下了车,提起裙摆走上公寓前面的?斜坡,高跟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