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1)

说来说去,爽了?庄小姐的约,忤逆夫人的心意,还是为了?喝酒。

聂东煜好酒,在世界各地都有酒庄,这个许多人都知道?,不用提。而在外人眼里,沈时晔是个对烟酒这类上瘾物质十分克制的男人,但私下?里,他对酒精的嗜好实则常常令修身养性的老人家?皱眉。

潘师良驱车上了?公路,止不住地叹气,“但愿你们以后的孩子,不会继承到?两个空酒窖。”

沈时晔习惯听他挖苦,没给什么反应。潘师良隔了?一会儿,“哎”了?一声,“也不该这么说。”

“新鲜,您也会检讨自己了??”

“我是想,阿煜少爷还可能有孩子,你么……”

沈时晔掀了?掀眼皮,相当混账,“好啊,那就更不用考虑要在我的酒窖里留下?什么遗产了?。”

*

聂东煜在伦敦郊外的这一个酒庄改造自一座十八世纪的古堡,隐在幽深的树林中。

冬天树叶尽落,望去一片萧瑟。轿车刹停,车上人下?来时,脚底碾过落叶,发?出一阵沙沙的脆响。潘师良隔着车窗看去,那个背影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明明刚才?在车上还有心思回应玩笑话的。潘师良移开目光,想这也许是错觉。

聂东煜出来迎接他,一身硬朗的马术装备未卸,显然是刚从马场回来,唇角啜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看来庄小姐留人的本事还差点?火候。”

沈时晔对这处酒庄很熟悉,轻车熟路进了?地下?酒窖,径直走到?最深处。两个佣人合力打开圆型的密室安防门,往内部走,一排樱桃木酒架上存放的酒瓶宛如艺术品展览,全?是可以上拍卖会的天价古董酒。

聂东煜轻嘶一声,“开你一句玩笑,倒也不用下?这种狠手吧。”

“我丢下?女?人来赴你的约,你不至于连几支好酒都不舍得。”沈时晔勾了?勾唇,随手抄了?瓶酒起来,琥珀色的酒液在暗黄灯光下?轻轻摇晃。

聂东煜按住他,“我今晚找你有事说,你先听完。”他相当罕见地迟疑了?一下?,“但愿你听完之?后,还有品酒的兴致。”

沈时晔“嗯”一声算是首肯,聂东煜便问,“你和那个Evelyn……就是西泽的女?朋友,最近还有来往吗?”

沈时晔回眸瞥他一眼,“有什么事直说,不用套我的话。”

“如你所愿,阿晔,我现在是作为西泽的大哥,代表聂家?t?在和你谈话。”

“你的意思是……”

“必要的时候,我必须维护西泽的心情,以及家?族利益。”聂东煜眯了?眯眼,“尤其是……我刚刚得知,西泽要和她订婚了?。既然她会成为聂家?人,你就不能再染指。”

说完,他轻舒一口气,等沈时晔消化好这条婚讯。

没想到?,沈时晔几乎是不假思索,矢口否定,“不可能。”

聂东煜一怔,唇角慢慢微讽地半挑,“阿晔,你竟然也有要欺骗自己的一天。”

沈时晔目光直视他,声音平静、毫无波澜,“我很确定,是你弄错了?。”

“你怎么确定?”

“因为我今天才?见过她。一个要订婚的女?人,绝不是那种状态。”

聂东煜“哈”一声,“她该是什么状态?容光焕发??在我们家?,幸福快乐的未婚夫妇,我还真?没见过几对。”

沈时晔踱步走到?酒架尽头?,背对着所有光源,寒潭似的眼底没有映出丝毫光线。

她今天是什么状态?

像一片薄纸,被揉过,又轻飘飘地被风吹走。这种时候,她还要逼自己笑,学别?人对他阿谀奉承,学得也不像话。

他其实想用庄咏颐试探,看她是不是也会心有波澜,试探到?了?最后,他自己先觉得索然无味。

也许他和西泽都想错了?,他们不是对手。

光线暗处,他眉骨上的阴影深沉。隔着不远的距离,聂东煜看清了?他脸上冷色,十分遗憾地摊了?摊手,“看来我还是让你扫了?兴。用最好的酒来给你赔罪,够不够?”

第 22 章

Chapter 22

当晚的酒到底还是没能喝成。两人刚出酒窖, 潘师良走到沈时晔身边轻声转告,沈夫人回伦敦了,请他回去一趟。

沈时晔轻轻蹙眉, “这么快?”

潘师良也很无奈,“夫人刚在苏黎世?落地, 听说?你爽了庄小姐的约,直接坐了直升机回来。”

聂东煜夹着?烟幸灾乐祸,“把姨妈惹成?这样, 你完了。”

沈夫人黎宛央并不?是那种到了年纪之后开始热衷于催婚做媒的太太。相反, 若不?是迫不?得已,她也干不?出逼迫儿子相亲这种没有格调的事情。

沈家?没有非要联姻不?可的压力, 过去她一直支持孩子自由恋爱。但是沈时晔对?“自由”的理解,似乎有些随心所欲得过了头,有必要进行一些矫正的教育。

晚十点,灯火通明的庄园内, 黎宛央把体弱多病的小女儿打发去睡觉,在玻璃长几边亲自修理着?高?脚花瓶里的插花, 许久之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长子。

黎宛央注重保养, 一向早睡, 沈时晔没有想到她这个点还在会客厅里等着?他,刚进门?就?单手?脱了长风衣, 一身真丝衬衣松松垮垮, 领带没打袖扣没系,几缕漆黑的额发落在眉眼前面, 一副颓迷的性?感。

完全想象得到他在外面是怎么迷惑人的。黎宛央有时也会检讨自己,给了他一副太好的皮相, 让他在外面祸害小姑娘。

“站住。”她板着?脸出声,“这么晚才回来?,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从郊外开了两小时车回来?,路况不?好。”沈时晔完全没有被兴师问罪的自觉,从容走到母亲身边,倾身握了握她的手?,语气柔和?,“您该早点休息的,手?怎么这么凉?英国冬天气候不?好,要格外记着?添衣。”

他吩咐女佣到衣帽间取披肩,亲自替母亲裹上。黎宛央堵在胸口的一口气被他这么春风化雨地挡了回去,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

尤其是,看到儿子眉眼间隐隐约约的疲惫,她怎么能不?心软。他到伦敦出长差,白天处理欧洲区的工作?,半夜又要跨时差和?香港总部开会,简直是一个人分成?两半来?用。今年为了这件事,黎宛央甚至相当罕见?地和?沈振膺吵了一架。沈振膺的说?辞当然是,这是作?为继承人不?得不?承担的责任,但是全香港没有哪家?的继承人像沈时晔这样苛求自己。

从心里说?,黎宛央始终不?觉得儿子这个继承人做得有多快乐。然而公?事上她没有办法改变,只?能希望他在私生活上能快乐一点。所以过去,无论她对?他那些眼花缭乱的感情生活多么不?满意,诸如他一个月换两个约会对?象的传闻传到她的耳朵里,她也愿意忍下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过了三十岁,特别是他正式到台前接任之后,无论是公?众舆论、股市还是家?族,都要求他有一段正常稳定的婚姻形象。他自己不?知道着?急,只?有她日夜地操心,满世?界地挑,希望找到那么一个姑娘,既有手?腕和?魄力做沈家?的长媳,又能做他的知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