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晔从?他手里接过手帕,随意擦了擦渗血的唇角,“没事。”
他并没动怒,俯视聂西泽的眼神如看一个顽劣的孩子。
这种冷淡的态度让聂西泽心头火烧得更盛。他并不迟钝,相反很有几分警觉。几次打给顾影得不到回音,立刻找骆诗曼套到了话,比所?有人都更早拼凑出?了事情的全部?。
顾影得偿所?愿,他会?为她?高?兴,可是为什么是在他向她?剖白的第二?天。
兄弟间针锋相对的气场如有实质,就像香港这永不停息的海风。潘师良担心地看着他们,似乎很怕两位少爷再打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她?……”聂西泽咬牙,“我会?打断你的肋骨。”
“我不介意。”
聂西泽忽地松了劲,目光不再看向沈时晔,讥诮道,“你懒得还手,是吧?你想用?这种方式在小影面前忏悔,是吧?你要带着伤到她?面前让她?心疼心软?你休想。”
沈时晔唇角些微笑意,“她?一定会?对我心软。还有,你的机会?已?经结束了,别再叫她?的名字。”他淡淡指正,“叫大嫂。”
聂西泽又攥紧了拳头,“如果我不想结束呢?”
下一秒,沈时晔丢开手帕,单手揪住聂西泽的风衣领口,将他摁在了旁边的石柱上。这一下骤然的撞击,让聂西泽整个后背都剧烈疼痛起来?。
“那么很遗憾,你不会?再见到她?了。”
聂西泽咳嗽着笑起来?,“你以为……我是输给你吗?你只不过是被她?偏爱多一点……有什么好威胁我?你不如担心她?要是对你彻底失望了该怎么办。提醒一下,她?已?经对你有很多失望了。”
这句话沈时晔就听不明白了。他眯了眯眼,手掌加力,“什么失望?说清楚。”
“阿晔。”黎宛央不知在窗后看了多久,直到此时才出?声警告。
她?吩咐管家送聂西泽回去,再看向沈时晔,“你过来?。”
打架归打架,母亲/姨妈的话还是要听。沈时晔接过佣人的冰袋按在下颌的红肿处,对黎宛央蹙眉抱怨,“你拉偏架。”
在外如何?成熟稳重不提,他在母亲面前毕竟也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而且他料想黎宛央对他的意见也很大昨晚他在妹妹的卧室留宿整晚,并没指望能瞒过黎宛央的眼睛和耳朵。
现在适当服软,对他接下来?推进谈话有好处。
黎宛央看穿他的伎俩,坐下侍弄着花草,看都不看他,“西泽只打了你一拳,我还嫌他打轻了呢。”
“母亲若是气不过,亲自行?家法也可以。”沈时晔轻描淡写道,“别打在小影看得见的地方,她?会?心疼。”
“……”
黎宛央觉得自己调理了一上午的心脏又不好了。手里一把花材气得全扔儿子脸上,“你还好意思提小影,她?才多大呀,今天早上站都站不稳了,你”
她?一口气吊在胸口说不下去。佣人都不敢告诉她?,大小姐昨晚哭了整宿,更不敢说那张床单早上起来?又是什么样子。还是她?自己去亲眼确认了,一道当头棒喝。
全完了,全乱了。
她?一上午都心脏疼,还得操心着怎么把这桩丑闻压下去。
“我把小影那边服侍的佣人,还有昨晚见过你们在一起的人全换了。剩下的事,你自己惹出?来?的,自己收尾。”
“不用?换。我和小影在一起,这件事以后迟早人尽皆知。”
黎宛央提高?声音,“你打算公?开?你可真是昏了头了!”
沈时晔缓缓蹙眉,黎宛央反对之激烈,实在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说实话,昨晚的事,他有愧疚但完全不后悔,甚至给了他落袋为安的安全感。同样的,他也会?给她?一个交代,给她?寸步不让的安全感。至于怎么应付外界的声音,他已?经胸有成竹,有了自己的主意。在这些环节中间,他并没想过会?卡在黎宛央这里。
沈时晔抬起脸,“怎么,你接受不了?”
他有些将信将疑。黎宛央做了二?十年的豪门主母,什么事没见过?难道她?见不得兄妹乱.伦?别说他和顾影根本没有血缘,就算真的有血缘,他觉得母亲也有消化处理的功力。
黎宛央眉心紧蹙,“没错,我不同意。你可别忘了,小影上了族谱,还是你亲手写上去的。”
“族谱我已?经想好怎么办了,不会?委屈她?的。”
黎宛央没问他想了什么主意,还是咬定说不行?,“你能平息族谱、家里的人,那外面的声音呢?如果有人说你恋幼,说小影引诱长?兄,你预备怎么办?你一意孤行?,不但会?毁了她?,也会?毁了我们整个家的名声。如果你不死心,我只好把她?送走,嫁到别人家里去”
“不行?!”沈时晔脸色异常难看,头一次对母亲疾言厉色,“难道因为外人的臆测你就要放弃她??发生了这件事她?就不是你的女儿?明明做错的是我,该被指责的是我,你要赶不如先把我赶出?去。说实话,如果连你说的那点问题我都不能解决,那这个继承人我也不用?做了,立时带小影离开这个家也无所?谓”
剩下的话断在黎宛央唇角的微笑里。
“影影当然是我的女儿,永远。”黎宛央拈着茶杯对他一敬,“至于大少爷你,以后是我的儿子,还是我的女婿呢,就要看我们影影还肯不肯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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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晔骤然间全懂了,放松下来?,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不能怪他中了黎宛央的计,他是关心则乱,所?有人都可以反对他,但他和顾影一定要得到黎宛央的祝福。
他沉舒一口气,无奈地看向母亲,“您要考验我的决心,直接问就是了,不用?拿小影试我。我不会?让她?受委屈……”
即便只是假设也不行?。
黎宛央云淡风轻地喝茶,“不诈一诈你,你怎么肯承认昨晚你有错?我要是轻轻放过你,你还不觉得理亏呢。”
的确如此,沈时晔反驳不了,只好微笑,“您棋高?一着。”
“别恭维我,谁都不比你大少爷,敢先斩后奏。打妹妹的主意,你还有没有底线?”黎宛央仍是气,茶碗盖扔到儿子肩上,声线压低,“你实话告诉我,当年收养小影,你非要把她?养在身边,是不是那时已?经动了心?”
前面全是虚张声势,这一问,才是一整个早上盘旋在她?心中,不安不宁的念头。
她?目光紧盯着儿子,若是他敢点头,她?立时就把顾影送走保护起来?。
儿子养坏,是她?的错,她?也认了。
沈时晔一怔,哭笑不得,简直不敢想自己在母亲眼里究竟是什么人面兽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