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扑面而来,神秘而强大的威压如同千钧重压在背上,肾上激素叫嚣着冲向血色通道,几乎是在嚎叫着臣服!臣服!叫人禁受不住想要跪地俯首。
他死死地抵住跪地的本能,这股信息素太熟悉了,透进骨髓里的直觉使他几乎脱口而出两个刻进血脉里的字眼,又被自己生生咽了回去。
过多的熟悉。竟然有些陌生了。这么多年过去,他近乎惶恐的发现,自己已经记不真切那人的信息素味道了毕竟信息素不像音容面貌,看不见也摸不着,虚无缥缈,只在记忆里留存着,像一个游荡的魂灵,压在脑海的最深处。
他在这片海域里失魂落魄地游荡了多少年,多少次无所获,多少次痛彻心扉,多少次午夜梦回期待推开门就是黑发alpha冷峻的身影。
有多少次期待,就有多少次失望。
渐渐的,他已经不敢再相信了,他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期待,自动将这信息素加工成记忆里的模样,抑或他怎么知晓,眼前人不是别有用心,刻意复制?眼前人和统领长得完全不同,声音也完全不一样,除了那一点感觉可是感觉都是虚无缥缈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神采?更是无迹可寻。
伊尔的手指微动,指腹碰上背后的弓箭,又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立即缩回。
杀了他?
他一向是这样做的,太多人怀着谎言和欺骗而来,为一个丧失旧主的强者,一个忠心耿耿的战士,只需要一箭射死,就毫无后顾之忧,他也可以继续无所挂念地游荡在这片海域,寻找一个几乎不可能出现的身影。
可他不敢。
或许是刚才对视的那一眼,或许是更之前,他不敢放掉任何一个希望,尽管这是渺茫。
怀着隐秘的期待,伊尔稳了稳心神,开口道:“你的信息素……”
面前人抬起手,阻断了他的话语。
黑发alpha此刻不像从前那样冷漠,瞳孔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朦胧迷醉,在铺天盖地的信息素中,鼻尖的伊尔还能依稀嗅到一点酒香,带着点桂花香,让他的记忆回溯到从前。
那时日日冰天雪地的,人站在外面,如果不动,过一会就能变成一座冰雕。室内倒是好些,但也不暖和,即使是统领的帐篷也冷冰冰的。
夜间更冻人,夜夜睡不着,于是偷偷摸来统领的帐篷里,统领也睡不着,含笑从床底下摸出一壶酒,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了封,酒香和桂花香齐齐飘出来,钻进了鼻孔,还未喝到嘴,全身已然酥酥麻。
统领撑着下巴看他喝,那双纯黑色的眼眸里流露出的温柔笑意简直要溺死人,伊尔也说不清究竟是酒叫人醉,还是统领叫他醉,宝贝弓箭不在身边,他似乎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灵魂也晕晕乎乎地钻进了酒壶里,飘了起来。
伊尔在回忆里抬起头,贪婪地想要再一次端详那人的面容。
可他痛苦地发现,统领的面容已经越来越模糊,近乎看不真切了。
不要,不要,不要。他不要忘记统领,如果连他的记忆都不再清晰,还有谁坚持寻找或许还在某个角落甚至某个海域漂泊的统领?
……
温彦愣愣地看着邻居变幻莫测的神色,一个恰当的形容语自然地钻进了他的脑袋: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三分冷酷,三分失神,三分漫不经心三分天凉王破?
可怕如斯!
据他所知,邻居跟从神会有着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或许本人就是从神会的一个高层。断不可让其发现自己是一只章鱼,否则他一定会被弓箭射成筛子的!
温彦伸出手,自然地阻断了邻居接下来的话语现在的章鱼大王是一只酒醉的章鱼,保不齐哪句话就说漏嘴了,还是先请走这尊大佛,从长再议为好。
听说邻居一直待在这里,是在找什么东西,约莫是个宝贝,温彦自然开口,“今天在东南海那边,好像有东西被海浪卷上了岸。”
东南海距离这里有两天的脚程,来回四天,找东西一天,五天足够章鱼的脑袋恢复清醒了。
伊尔一愣,脑袋自动将温彦的话处理成了一个人被海卷上了岸。
温彦添油加火:“可怜的很!再不去就被人抢走了!”
黑发alpha的话有很多漏洞,可伊尔不由自主地去相信,他的脑子里几乎是瞬间浮现了一个画面:浑身是伤的统领紧闭着双眼,最爱干净的黑发alpha全身上下都裹挟着泥土,俊美的脸上青青紫紫,破碎的衣衫堪堪裹住修长的身躯……
他要去东南海,把统领轻轻地从石砾滩上捡回家,细细地清理他身上的污渍和伤疤,像对待初生的孩子,让统领干干净净地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
然后去通知从神会,再去弄死姓季的贱人,还给统领他应该有的一切。
如果统领不愿意,或者统领忘记了,那就拿上这些年积攒的钱财,去一个世外桃源,他只有统领,统领也只有他,没有姓季的,也没有姓沈的,没有其其他他无关的人。
伊尔愣愣地站了起来,而后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小屋,步伐如此匆忙以至于平日里连最宝贵的弓箭掉到了地上也来不及去拣起。
几乎是在他转身的瞬间,温彦一把关上了门,触手齐齐钻出,充斥了整个小屋。
好险!
关门前余光看去,只是几秒邻居就已经跑到了很远的地方,只能看见他宽肩窄腰的修长背影,久不修剪的长发垂落至腰间,随着动作微微摆动,混着满室的桂花酒香,竟然奇怪的熟悉。
不知为何,一个名字浮到了嘴边。
“伊尔……?”
累死瑞了,终于肝完了榜单字数,俺休息一下再来看看俺写了个什么东西
??[78]喝醉了酒
伊尔…是邻居吗?
那谁是伊尔?
不清楚,不知道。
黑色触手卷起进门时丢在角落的书包,从里面慢慢摸出破烂封皮笔记本。另一只触手卷起笔,歪歪扭扭地在上面写字。
伊尔。
触手顿在原地,纯黑色的瞳孔盯着笔记本上横七竖八看不出什么意思的笔迹,透露出几分茫然。
刚刚在写什么来着?
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