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闻言将淹没在人群里的夏天找了出来,大冬天的愣是给少年忙出了一头汗,眸光一抬对方锦衣男子,眼中惊喜不已,“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他也少说半年没见过他这表哥,平日里都是书信往来,猛地在村里见到,他还挺意外的。

“混小子,怎么看见哥哥我你还不开心怎么的。”男子眼含笑意,抬手佯装要给少年一下的样子,夏天反应迅速的躲开,“那里的话,哥哥来怎会不欢迎。”

夏天的表哥看了看四周忙碌的景象,笑着说:“看来今天是个喜庆日子,我来得巧,不如我也凑凑你们的热闹。”说着,他好不见外的坐在了村民的身边,倒是整得那位村民有些拘谨。

夏天这几年倒也习惯了自已这位表哥的作风,知道自已也劝不动,干脆随着他去了,自已还有不少事没忙完,这么大群人可还等着开席,自已得加快动作。

冬日的夜来得要比往日更早,夏天他们在周围空地生了不少篝火,既可以取暖又可以照明。

在篝火的跳动下,宴席正式拉开序幕,一盘盘的美味佳肴被端上来,村民们光闻着这香味就直流口水。要知道,现在生活虽然比从前好上了不少,但肉这种荤腥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很奢侈,更别提他们为了宴席,杀了一整头猪来添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夏天的表哥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向众人敬酒。他看似不经意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目光在叶清、张篱和钱倾卿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酒足饭饱之后,夏天的表哥表示要离开,被小弟以天黑路滑危险给强行留下来。去宿舍的路上,表哥脸上的笑容渐渐凝重,低声对夏天说:“弟,你可知你身旁之人身份复杂,你之前知道他们的背景吗。”夏天一愣,没有马上解释说他们都是怎么样。只是垂头低声问了句,“哥,你还记得带我出去的那个人吗?”

夜风呼啸而过,掩盖了他们后来的对话。

第二天清晨,夏天的表哥来到张篱这边告辞。昨晚村里的人都十分高兴,但时间太晚,吃完的桌椅这些还没收拾,今天还得赶紧清理,也就没和他寒暄太久。

几日后,县衙放假的最后一天,叶清接到了宫里那位送来的各式新奇玩意儿,圣旨上只留下一句,让他想办法带给篱哥儿,并且不能被发现。要是被发现了,那他想找出的真相也会石沉大海。

叶清扶额,那位果真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只是面前这堆稀奇玩意儿,随便拿出一件就是他这个县令买不起的,他要怎么不动声色的送到篱哥儿身边,那位就会给他出难题。

张安的身份,叶清已基本能猜出,要是自已不做,转头怕是就被人给汇报上去。没办法,叶清只能硬着头皮架着一大车东西,回到了小河村,停到了后院的偏门处。

第 166 章 跨年

除夕夜,院墙外面,孩童的嬉闹声不断传来。

张家的厨房里,年夜饭早已备好。之前想说叫作坊那边的孩子们一起来过年,被夏天拦住,理由是人太多坐不下,张篱想想也是,便没在强求。

家里虽然就他们四个人,可也提前布置得亮亮堂堂的,屋里屋外能贴上剪纸花儿的地方都给贴上了,大门上的那副对联还是叶清亲手提笔写的,钱倾卿在一旁帮他研墨。

在这段日子里,张安在这样温馨氛围的包裹下,身上逐渐有了几分人气,甚至有时还能和大家说说冷笑话。

总共四个人,吃完晚饭坐着也不好玩,叶清就想起了陛下交代让他带给张篱的东西。故作神秘的样子,转身去了马车上,随手搬了一个盒子拿进来。

钱倾卿没想到叶清什么时候背着他还准备了这样的东西,狐疑的眼神斜视着他。要知道,他的俸禄可都在自已这儿存着呢,他拿什么去买的小玩意儿。

在抱着东西绕过张篱时候的空隙,叶清当然看出了爱人眼里的困惑,使劲对他做着口型:等会儿再说!这才没让自已的计谋被立马揭穿。

“篱哥儿,过年了,咱们相识都是缘分,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就随便准备了点小玩意儿,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当着张篱的面“唰!”打开了盒子。

对面三人,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又看了看叶清,难得见张安都一副震惊的表情。

“额..叶清,你不是个贪官对吧。这...你认真的吗?”张篱不安地看着盒子里的东西,谨慎的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小心问出心中的疑惑。而其余两人,一位在震惊后,以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不愿面对。另一个,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识相的没再出声。

箱子开口是背对着叶清打开的,在没拿到张篱面前,他也未曾打开看过是什么,因此才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看几人表情诡异,叶清也意识到里面的东西怕是有问题,将箱子一转对着自已,老大一颗颗的东珠整齐码放在里面下面似乎还卡着一张纸条【拿来弹珠子,这个不伤手。】

叶清的前半辈子从未有过今日这样无语过,一颗东珠已是难得,一整盒拿来玩小孩子的游戏,那位的脑回路,叶清真的无法理解。

好在张篱不识货,叶清停顿了会儿,解释说,“没事儿,这是赝品,之前搜刮打假那些专门坑害百姓做假珠宝的小贩收上来的,我看着工艺不错,才留着想说放在屋子里装饰装饰不错。”话说到后面,叶清都觉得自已快要编不下去。

不成想,张篱却一把接过,脸上挂起灿烂的笑容,“谢谢县太爷了,这东西做得真不错,我都没怎么见过呢。”食指和大拇指捏起一颗,在烛光照耀下表面散发出一抹月白。

“呵呵呵,你喜欢就好。”谁能懂,他都快尴尬到脚趾扣地,这么烂的借口,怕是只能骗骗这个乡下的小哥儿,像卿卿这样世家出身的,根本骗不了一点。

几人拿着一盒珠子重温了一把童年的乐趣,直到午夜的到来,外面的爆竹声响起,张篱也叫张安去门口放了,几人才心满意足的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张篱默默收起那一盒珠子带回了卧房,在整个院子安静下来后,偷偷翻出一颗握在手中。

他怎会认不出,在后宫时,他的冠子上和外裳各处都有点缀这样的珍珠,只是除了冠子上那颗其余的没有这盒大而已。

时间真的好快,二人分离转眼又是一年,也不知道宸哥在宫里怎么样。宁静的夜里,一声轻叹从床榻处传出,消散在空气里。

千里外的都城皇宫,刚刚才回到寝殿的夏宸毫无睡意,脑袋有些晕晕的,神志却格外的清醒。望着空荡荡,冷冰冰的房间,不知怎么的他好想以前住的那个小小的院子。

孤寂的他偷偷翻出寝宫,来到了屋檐上,手里提着刚路过御膳房顺的一壶桃花酿。

天上的月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后半夜温度越来越低,就在夏宸喝得微醺之时,一粒雪花落到他脸上,冰冷的触感,令他清醒了些。

伸出手想要接住雪花,可刚落在掌心就消失不见,就像他曾经以为能永远拥有的幸福那般。

第二日早朝,内侍总管掀开龙床惊讶的发现昨日眼看着回房的陛下消失了踪影,心想打鼓似的狂跳,他总觉得有什么了不得发生了。

“陛下,陛下,您在哪儿呢,可别吓奴才。”兜兜转转在寝殿找了一圈,才在玉案上看到留下的字条。

【朕出去一段时间,归期不定,有事找太子或镇国公。】

总管手一抖,险些将纸条丢到地上,回过神赶忙让外面的小宫人出去告知贴出告示,就说昨夜陛下饮酒过度,这几日身子不爽,待到身子好了,再行早朝。自已则赶忙揣着纸条,往镇国公府赶。

镇国公一头雾水的回到府中,今日他本想进宫恭贺一下新年之喜,顺便谈谈边防三十万大军年后的的调动,没想就接到了宫人那样的通知。

褪下官袍,下人递上热茶,镇国公撇了撇上面的沫子,正准备往嘴里送,就听外面脚步匆匆,有人朝着自已的方向快步走来。

抬头一看,总管刚好迈进门槛,一见到镇国公,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将怀里揣了许久的信纸掏出,送到了镇公的面前。

“我的国公大人欸,您快看看,这可为难死奴才了。”他跑得匆忙,喉咙里都快冒烟了,端起刚刚镇国公放下的茶喝了一大口进去,被滚烫的茶水烫得龇牙咧嘴的赶忙放下。

“呸呸呸,这府里的奴才怎么敢上这么烫的茶水,要是烫伤了自家老爷这可怎么好。”

镇公公没有理会他的那些抱怨,好奇的打开手中折叠起的纸张,越看他的眼睛瞪得越大,猛地将手中纸张合上,不敢相信的转头抓起总管的领子,“昨夜陛下还好好在宫里参加晚宴,你是不是在骗本国公。”

总管慌忙的想要挣脱被桎梏自已的大掌,好不容易扯开,“咳咳咳...”他赶忙将喘上几大口空气,“镇国公,我虽只是个奴才但是死是活也是陛下说了算,您怕是注意着些。再说,奴才没事儿敢拿这逗闷子吗,您也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