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本要奏！”镇国公高声站出队伍，将其他声音压了回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忽然在殿中抬高的声音吸引，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本国公今日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不知各位同僚近日可否注意。”镇国公没有直接提起司徒一家，而是先卖了个关子，提起其他人的好奇心。

如他所料，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排在大殿中的各位大臣纷纷交头接耳，眼里却都是一脸茫然。

有和镇国公不对付的老臣就站了出来，指着镇国公鼻子，“你这武夫，又想要卖什么关子，朝中近日除了两位皇子的风波，哪还有其他不同！”吼完，还洋洋得意的看向其他大臣，似乎笃定镇国公在找茬儿。

镇国公也不跟他较劲，气定神闲的绕着百官走了一圈，走到刚刚反驳前的老臣面前站定，“相信您老在我朝待得时间不短，我敢问，早日上朝，殿内大臣应当到多少人？”他眼神镇定的望着刚刚和自已呛声的大臣。

刚刚还气势满满的大臣想不到他会问这个，不确定的回答，“不请假，无特殊情况，应当是到101人。”说完，自个儿像是还不敢确定般，偷偷的小声又问了旁边的大臣一遍。

镇国公没继续和他掰扯，而是面向其他大臣，“那请问各位，现在殿中还剩下多少位？”

看戏看得起劲的其余人，怎么忽然的话题问到他们头上，他们平日里还真没注意过，这会儿也老实的数了起来。不等他们给出答案，内侍总管就从上面走了下来，“各位大人莫要费心了，今日来了一共98人，其中张阁老和兵部侍郎一人请来病假一人是家中要务走不开。这些个，下面的小太监都为各位记着呢。”

“嗯！咦~不对呀，还有一人呢？这才一百人啊。”刚想点头赞同的大臣，察觉到不对，立马将少出来的一人提了出来。

内侍主管被问到，一脸为难的说，“正监司徒大人已经很久都未曾前来上过早朝，此前奴才们也将此事禀报过二皇子殿下，他让我们不要理会，这事儿就一直搁置着。”说完，内侍看向镇国公，解释道，“国公爷，咱家也是无奈，望您理解。”

镇国公自不会和这些内侍为难，到底怎么回事，他现在心里一清二白。

第 150 章 意外证人

镇国公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样划过刚刚那几位想要刁难夏宸的大臣后，缓慢开口，“敢问各位大人，咱们景国一个正五品的官员失踪，就是这么随意的吗？”话尾，重重的语调加上鼻音，给了在场众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可即使这样，也总有那么几个不信邪的非要跳出来辩驳上几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彰显他们的存在感。

“国公爷，您要这样说的话，那臣等也有话要说。”作为一直拥护二皇子上位的一党，现在眼看梦想破灭，自是看找回太子的镇国公处处不爽，只要能作对，他们就绝不可能顺着。“在此之前，二皇子本就监国。要是那司徒大人在暗地里私收贿赂或是言行不正，二皇子看不过去，自然有权力罢免他的官职。”那语气说得好一个理所应当。

“好好好。”

镇国公的掌声在大殿内环绕，着实被几人的诡辩给惊掉了下巴，他真的太久没有见过这样厚颜无耻之人。转头望向专门负责专修律法和管理百官犯案的御史大夫，“大人，敢问此事您可知晓？”

一下子被点到名字的御史大夫，抬手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在百官与国公爷的注视下，慌张的摇了摇头，然后尽力将自已缩到不容易瞧见角落。

这下明了了，连先皇罢免官员都还要先经过御史台，二皇子倒好，直接暗自就让人别人罢免上朝，于情于理，他们都说不过去。

眼看自已刚刚说不去的话圆不回来，那几人又讪讪道，“那就恢复官职，然后交由御史台调查不就好了。”说得那叫一个轻松。

夏宸在旁听了半晌，眼看这些视王法为无物的官员，为了自已的权位，在那里和镇国公争得面红耳赤，觉得这景国再是由这些人当政怕是迟早要完，于是从角落里走到了争执的中央。

“几位大人真是说得再简单不过，那好，既然咱们今日都在此，那立马就派人去司徒府将正监大人请到殿前，咱们当面锣背面鼓的说个清楚，可好！”

夏宸的语气平缓，唯独一双眼睛要是能杀死人，眼前这些人怕是死了上百次都不止。

要说不见棺材不掉落，说的怕是就是这些人。有跟他们关系好的官员就在他们身后偷偷扯了扯他们官服，让他们暂停今日这场闹剧，可惜气血上头的他们已经失去了理智，非要在殿上争个输赢。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看清了眼前形势，知道今日这场就是故意做的一个圈套，尽量降低自已的存在感，以求明哲保身。

“好，就依太子所言，咱们今天就弄个清楚，别让咱们这位才从民间进入朝堂的太子看了咱们得笑话。”

被派出去的是负责镇守议事殿的一个侍卫，在领命之后，飞快的骑上枣红大马朝着司徒府赶。

夏宸和一众大臣就这样站在殿内等着，一直足足等了快三个时辰，各位大人全都苦不堪言的时候，那侍卫才风尘仆仆回到宫中。刚进宫殿，等候得火冒三丈的一个大臣，就对着他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

“你是死外面了不成，司徒府离宫门来回也就一个时辰路，你走了三个时辰，你想累死各位大人是不是！”

夏宸在一旁看着，淡淡然对着负责礼仪的官员开口，“殿前失仪，大人可要记下。”说得那官员连连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册子，一只小狼毫，哆哆嗦嗦的往上记。

气出了，理智恢复一些的大臣，对着侍卫身后左顾右盼，“让你找的人呢，你可别说他畏罪潜逃了。”话是对着侍卫说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夏宸这边。

还真是随时都在为自已找开罪的理由，夏宸心中暗笑。

不等他再次发难，一直待在角落未曾出声的翰林院学土站了出来，走到夏宸身边直接当着各位官员的面，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夏宸和镇国公相对一眼，看来除他们调查的以外，这儿还有个特别惊喜送给他们。

作为同僚其他官员见状，赶紧上前想将他从地上扶起，“大学土，您这是做什么，怕是老糊涂了不成。”说着，就想打哈哈强行将他拖拽回去。

夏宸上前一把将禁锢在大学土身上的手臂拍开，态度温和的将他与另一人隔开，“大学土这是为何？”

翰林院大学土已经到了知命的年龄，但还不至于满头白发，可眼前这人的头发已经全部变成了银白色，手紧紧的抓着夏宸，“臣知道殿下要做什么，臣有证据。”

说着，放开夏宸的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翰林院大学土振声高呼，“微臣为小女以及遇害的司徒府上下一百四十五号人向殿下要个清白。”

众官员霎时傻了眼，这大学土平时看着一天天拿本书在那儿唯唯诺诺的，没想到这会儿倒精神了起来。

“疯了，这大学土指定是疯了，来人，快把他带下去。”终于看懂了今日这乃一场鸿门宴的德妃娘家人，急忙招呼着人，想堵住大学土的嘴。可是，夏宸又怎么让他们如愿呢。

只见夏宸将上前的官员一脚踹倒在地，再上来就拳头伺候，直叫后面的人不敢上前才罢休。

“说，有什么冤屈全都说出来，今日当着金銮宝殿和文武大臣的面，咱们一一掰扯清楚。”

夏宸朝大学土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刚刚被吓得有些胆怯的大学土，这会儿也抱着豁出去的架势，站到了百官的正前方，慢慢讲述了他可怜的女儿以及女婿连同司徒府那么多条人命是怎么被二皇子暗自派人给灭了满门的。

说到伤心处，更是从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能活到今日，全是靠着脑子里那点想要报仇的信念支撑着。

自已与妻子年少结为夫妻，盼了十年才得一女，好不容易精心抚养长大，觅得良婿，却不想有朝一日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妻子在得知消息的那天就追随女儿前去，独留他一人在世上残喘。派人保护的外孙也下落不明，他真是死了也无言面对妻女。

想到这里，大学土两行热泪从眼角滑落。

第 151 章 伏法

夏宸见大学土那一脸毫无求生欲望的表情，连忙上前递过去一张帕子，将他从地上扶起。在扶起的瞬间，夏宸背对着朝臣，偷偷压低声音对他说，“大学土莫要伤悲，您的外孙还等着与您团聚。”简单的一句，直接将老人求死的思绪拉回，不可置信的闪着泪花，看着夏宸。

嘴里虽然没有声音，但夏宸看口型也明白，他在向自已确认自已说的是不是真的。夏宸朝他细微的点了点头，又用眼神示意周围的状况，这场属于唇舌之间的战争还没打完，他们还没到合家团聚的时候。

大学土很快收敛了情绪，掩面擦去眼里的泪花，重新站得笔直挡在夏宸几人身前。

朝堂之上，大臣们都被翰林学土嘴里说出来的事情经过所震惊，要是真相如他所言，哪怕二皇子今日在这儿，这皇位人选也断然不敢落在他头上。还未登顶行事就如此狠厉，那要是上位........，想到这里，百官的后背就打了一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