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头领唤来门外候着的其他暗卫,将名册恭敬的奉于头颈,送到夏宸面前。

夏宸拿着厚厚的一本名册,摆摆手,让他退下,自已则一页页将册子翻开【司徒·青,正五品,钦天正监,年五十有三。妻子为翰林院大学土之女,刚满五十。长子,司徒·云,年三十一,妻子为翰林院博土之女,膝下育有一女一哥儿一子。次子,司徒·浩,年二十有一,刚娶亲两年。以及长孙司徒·空】

书册一页页翻过去,夏宸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没有在里面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直到老管家福叔的名字闯入夏宸眼帘,熟悉感突然在脑海里迸发,放下书册,夏宸努力回想自已在到底是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张篱让下人过来问夏宸要不要回院子用饭,夏宸自然不能驳了夫郎的邀约,立马和镇国公告辞,屁颠屁颠回去陪夫郎和小子吃饭去。

夏宸回到自已一家三口住的院子,走进大厅就闻到一股饭香,抬眼就看到自家小夫郎正站在桌子后面,一脸笑盈盈的望着自已。绕过桌子,夏宸接过他正在为自已盛饭的手,按着他坐下,“篱儿,等我做什么,菜上了你们就先吃呗!”

小承颜长得很快,现在也懂事不少,拖着小奶音,慢吞吞的说,“等,等父亲吃饭。父亲辛苦!”说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等待夏宸的夸奖。

夏宸看看自已最亲密的两个人,刚刚身上的压力感觉一下子就轻了不少,不顾下人看着,在夫郎和孩子的脸上,一边亲了一口。

张篱怪嗔的推了他一把,脸上挂起一抹红晕。一边的小承颜也学着爹爹的模样,对着夏宸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逗得夏宸哈哈大笑。

饭后,两人带着小家伙在院子里消食,张篱问起刚刚夏宸和国公在商量什么。

夏宸自从答应过张篱不再对他有所欺瞒,便什么事儿只要夫郎问起,自已就不会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自已和镇国公调查司徒正监家的事情和夫郎说了,张篱也为司徒一家的遭遇感到了惋惜,好好地一大家子,就这样撞上飞来横祸,连个罪魁祸首都找不着。

“篱儿,最奇怪的是,我看见他家管家的名字总觉得在哪儿听到过,你说这离奇不?”

张篱轻轻依靠在夏宸肩上,“确实很奇怪。会不会,宸哥之前偶然间听别人提起过?”夏宸还是觉得对,“篱儿,你知道我的记性一向很好,不会轻易忘记这种事的。”

这时,在玩耍的小承颜扯了扯夏宸的衣角,奶声奶气地说:“父亲,爹爹,你们在说什么呀?”夏宸看向望着自已的大眼睛,心中一动,对啊,他在救承颜之前,好像听见有人叫了一声福叔。

将小承颜抱起,眼睛在他脸上上下打量,将人一把交给夫郎,快速朝着镇国公书房跑。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夏宸心中发酵,他不想这样想,可事情万一就是那样,自已必须得先搞清楚。

夏宸一把推开书房的门,里面已经没了国公的身影。随手抓过一个下人,扯着那人的衣领,焦急的问道,“你家主子呢?”

小厮猛地被他提起,面色惊恐,显然吓得不轻,说话都不太利索,“殿,殿下,主子在小憩,您要是有要事,小的这就去请,您别着急。”此时的小厮,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生怕自已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这位身份尊贵的殿下。

夏宸闻言,松开他的衣领,“快去,顺便让去请一名技艺较为精湛的画师回来,都记下没?”看眼前下人唯唯诺诺的样子,夏宸生怕对方忘记,把语气加重了些,反问道。

“记得了,记得了,小的这就去。”小厮连连点头,那速度之快,夏宸都怕他闪到脖子。

第 147 章 往后又该如何?

在夏宸的催促下,镇国公很快来到了书房,并带来了一名画师,“殿下这是怎么了,怎的忽然这样着急。”镇国公回忆小厮刚刚来传话的场景,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是府里着火了呢。

屋子安静的可怕,夏宸一想到事情若真如自已所想的那样的话,脸色越差。镇国公也不敢再多问,只能提心吊胆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良久之后,夏宸才沙哑着嗓子出声,“劳烦国公叫暗卫队去找来司徒一家的画像,又或者见过他们的人,描述下,让画师画在纸张上。”

被晾在一旁半天的几人这才敢喘口气,镇国公更是立马唤出了躲在暗处的侍卫,“快,你刚刚也听到殿下的要求了,给你一个时辰,我要看到东西或者人。”说完,大手一挥,便坐回了椅子上。

“是!”

暗卫抱拳叩首领命,飞快消失在书房内。

剩下来的时间对于夏宸来说无疑是煎熬的,沙漏里的沙子一点点落在下方,就在最后一点沙子落完之前,书房门被撞开。

一身黑衣的暗卫,此时全身都是灰尘,显得狼狈不堪。好在,他的怀里正抱着一大捆画轴,说明任务肯定还是完成了的。

“主子,这是司徒府内一部分画卷,剩余没有的,外面还有一个他们附近居住的邻居正在外面候着,要是主子找不到可用的,便唤她进来。”暗卫营数百人都是镇国公从小养大的,自然对主子的事情件件上心。

将画卷展开放在书案上,夏宸几乎立马站起身,大步走上前,手中动作不停,将一幅幅画卷展开。

每当夏宸展开一幅,后面的镇国公以及侍卫就为他讲解,画上人是司徒府的哪一位主子。

夏宸将大儿子和儿媳的画卷选出,发现除了府内主子的下人的并无画卷,就在焦急时,下一幅打开的全家福引起了夏宸的注意。

原来,画中除了司徒府内亲属以外,在最旁边的角落,还花有一名抱着婴孩的老人,可老人所穿的衣物一看就应该是府里的下人。

夏宸的回忆被拉回差不多一年的以前,那时的老人脸上已经沾满血污,自已将孩子从他怀中抱出他才肯闭上双眼。

真相赤裸裸被摆在眼前,自已和篱哥儿养了一年多的孩子,竟是司徒府的长孙。

夏宸无力的闭上双眼,脑子里全是日后孩子大了,要是知道自已身世,自已该如何向他解释。

说到底,钦天正监要不是为了隐藏他的行踪,也不会落得阖家灭门之祸,自已虽然事先并不知实情,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夏宸心累的将此事先搁置一边,重新振奋精神,朝着一脸担忧的镇国公开口,“此事线索在小河村外的芦苇地里,当年我正好撞见一行人黑衣人追杀一个老人和孩子,就出手救了他们,可惜出手太晚,最后只剩下了孩子。”他将一些细节隐匿掉,实在不想再牵扯更多人进来。

国公听他此言,立马反应过来,那孩子怕不就是在他府内养了几月的小承颜,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惊叹世上的缘分。

镇国公沉吟片刻后,还是将话题继续:“殿下,那我们现在是否还要重新调查当年之事?毕竟这事涉及到小殿下。”夏宸微微颔首,眼中思绪繁多,让人琢磨不清,“嗯,这件事必须查清楚,不然就对不起司徒大人全家。”

一直沉默跪在地上的暗卫开口:“殿下,这件事就交予属下们去查,属下一定会最快将所有事情的真相挖掘出来,呈到您手上”夏宸眼神一凛:“好,不管是谁,总得要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

府里的另一处院落里,篱哥儿正弯腰和小承颜踢蹴鞠,藤条编织的圆球,加上艳丽的彩带交错其中,轻轻一脚,不停地在地上翻滚,逗得小家伙咯咯大笑。篱哥儿看孩子笑得这样灿烂,心底也柔软成一片。

夏宸和他们在书房里事情已经商讨完,刚推开院门,回到住所,就看到这幅温馨画面,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篱哥儿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微笑着朝他走来,不时的目光还在注意玩耍的承颜,“宸哥,今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之前出门,我看你不是挺着急吗,我还以为是什么棘手的事儿要处理呢。”夏宸目光闪躲,不知怎么将承颜的事跟小夫郎讲。

夏宸强迫自已扯出一抹笑容,决定在事情查清楚前,还是别让夫郎徒增担忧,“没什么,只是刚刚忽然想起的线索,怕一会儿忘了,才会去得匆忙。”说完生怕自已露馅,赶紧将脸侧过身去,装作轻松的和小承颜踢起蹴鞠。

夜里,待枕边人发出平缓的呼吸后,一直双眼紧闭的夏宸在漆黑的房间里睁开了眼眸。他忽然有一丝迷茫,自已和家人的生活自从因为有了自已这个身世后,周边的一切变得越来越不受自已控制,慢慢的脱离了原本自已设计好的未来。他第一次在怀疑,自已去蜀昭将身世之谜弄清这个决定到底是否正确。

夏宸轻手轻脚地下床,披上外套漫步走到窗前。月光洒在庭院里,显得宁静又清冷,如同他此刻的心绪。他深知纸包不住火,承颜的身世迟早会被篱哥儿知晓,届时篱哥儿以他和孩子的感情,到时自已又该怎么给他们一个交代,每每想到这些,他的心中就像是被一只大手不断地在被拉扯。

一个星期后的午后,一匹快马飞速越过热闹的人群,停在了镇国公府门前。马背上一身劲装,不见面容的暗卫,将手中令牌一现,门童立马识趣的将大门打开,并在环视一周,确认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的情况下,淡定的又将门给合上。

接连几日,夏宸虽然在极力演出一副正常模样,可作为枕边人这么久的张篱还是发现了他的异常。这几日内,数次自已叫他,没人回答,抬头就见他出神。昨夜自已夜里醒来忽然发现,好好躺在自已身边的夫君,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屋子,旁边的位子已经冰凉。

第 148 章 解释

张篱心中既疑惑也有担忧,决定找夏宸好好谈一谈。趁着夏宸在花园独处之时,张篱缓缓走近。“宸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夏宸一惊,却强装镇定,“篱哥儿,你多想了。”但张篱要他直视着自已的眼睛,“你莫要骗我,我们二人之间不是早就说好,不能有所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