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余颂沉默片刻说:“我还以为你们都想要传宗接代呢。”

“那是责任,”洛桑说,“并不代表我真实的想法。”

他讲完这些推心置腹的话,又变回了那个习惯挂着悠然笑意的绅士,主动牵着余颂的手上楼,他们得准备过夜了。

那森看了眼两人相依偎的背影,他听着声音判断他们走进了房间,脚步更轻快的是余颂,他跑去洗手间,关上门,不消半时就响起淋雨洒水的声音。他在准备洗澡了。

他还会用那个花香的洗发水吧?每次凑近他就能闻到清淡的香味,抱着余颂就像抱了个柔软的香味抱枕。那森跟他相拥而眠时,连觉都比以前睡得更安详。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他答应的事,但一想到余颂今晚不能陪伴在他身边,那森就觉得有些失落。

这时候的他根本不知道,占有欲是天平崩塌的开始。

洗手间的门被敲响,余颂顶着一头泡沫,把淋浴给关了。

“姆姆,你洗完了吗?”

“还没有,我在洗头。”

洛桑说:“我帮你洗头吧,顺便把身上也洗洗。”

余颂看了眼门锁后退几步:“我,我自己会洗。”

洛桑的笑声很愉悦,充满对无知的宽恕:“我说的不是那种洗。”

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余颂知道他要用钥匙开门,急忙抱着膝盖缩进浴缸,试图把自己的大半身子被缸壁给遮住。

洛桑打开门后,落水的羊崽惶恐地盯着他,皮毛顺滑,竖起耳朵警觉,对之后要发生的事浑然不觉。

他忍不住又笑了。

水雾弥漫,气温升腾会让人有种缺氧的感觉。洛桑脱了上衣,他不像那森那样健壮,甚至还有点瘦,但骨架并不细,肌肉线条也还清晰,不会显得很柴。

他的手是三人中最好看的,指骨分明,手指修长,指甲保养得一尘不染,只是常年因为手工活攒出一堆茧子和伤口。

洛桑正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洗脸,侧过脸时,余颂突然看见他身上有团黑印。他仔细盯着看,发现是个半个手掌大的纹身,层叠的繁复花瓣总共有三圈,印在肋骨中央。

他抹完脸,还以为余颂是因为性事不安而不说话:“别紧张,我比大哥要有经验多了,不会让你疼的。倒不如说,我觉得你会喜欢.....”

余颂对着靠近的洛桑问:“这是什么纹身?”

洛桑坐在浴缸边缘,低头看了眼:“这个?这是梵花。”

他说的是民族语,余颂努力跟着重复了一句,又问:“这有什么寓意吗?”

“生生不息的希望,”洛桑拉着他的手摸向纹身,“很契合,对吗?”

余颂点了点头,他仔细地顺着笔画抚摸纹身,仿佛真通过抚摸纹身而亲眼看见了梵花真正盛开的样子。

洛桑被他动来动去的手弄得有点痒,很无奈地重新捏住他的手放嘴边亲了口。

“你是在勾引我吗?”

第31章 番外.羊

苍天白云,昨天夜里雪一股股被倒下,整片山头都褪色了,五彩的经幡被风吹得摇摆晃荡,成了唯一的颜色。那森一大早就忙着铲雪,门前的路勉强被挖出土,细软的泥沙踩上去不会让人摔倒。

萨杰的小学连放了一周雪假,没有作业,他每天在家无所事事。洛桑要去高中,家里没人带幼弟,那森只好每天把人带去寺庙。

他的小弟弟只要听到念经就犯困,每次没认真听几分钟,就闭上眼睛睡着了,睡着睡着就吹出个鼻涕泡来。

早晨又开始下起雪,风呼呼得吹,寺内烧了炭火,倒不至于很冷。

萨杰睡了一半又醒过来,身上多了件厚皮外套,他看了眼那森,他大哥正闭着眼睛念经,神情凝重,手里转着经筒。

室内气氛肃穆,容不下半点欢声笑语,萨杰在朗诵声中跑去外院,他踩着雪地搓球,一个个砸向树干,自己跟自己玩雪仗。

突然,他听见了一阵羊叫。

白茫茫的一片,哪里都看不见羊毛的影子,可那声音分明又很清楚。萨杰提着裤子乱跑,直到那森喊他的名字,萨杰像找到了救命恩人。

“大哥!”萨杰喊道,“这里有羊!”

那森问:“什么?”

“你听呀,是不是有羊在叫?”萨杰又说。

确实听见叫声后,几名僧人也跟着一起找,最后还是那森在草堆旁找到了羊羔。因为低温的关系,小羊发了烧,虚弱地闭着眼,叫声一次比一次要低,几乎就快喑哑。

那森把羊抱回室内,把多余的毛毯盖在羊羔身上。有个僧人用水银温度计查了体温,四十度,这算接近高温了。

寺庙里没有药,最近的医院起码得走一个小时,那森说:“跟你二哥打个电话。”

萨杰嘴巴一撇,不情不愿地打电话让人带着药来接,他很嫉妒地想,他哥又能少一天上学,多幸运。

两人在等洛桑时,萨杰一直抱着羊崽顺毛。这只顶多几个月大的小羊羔几乎被冻傻了,尽管回到暖和的地方,腿也一直在发抖,喉咙里发出嗡嗡嘤咛。

没人知道它是从哪来的,这附近没人养羊,这只可怜的羊羔就像凭空出现。萨杰从小养过很多动物,像是马驹,蜥蜴,雪雀.....他每只动物都很喜欢,也都尽心照料得很好。

他小声凑近羊羔说:“我给你取名好不好?你是个女孩,你可以叫卓玛,或者央金,因为你的声音很好听。”

羊羔不会说话,只是闭着眼睡觉,呼吸似长似短。

萨杰戳戳它的脸,羊羔微弱地摆头,又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