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那森看见他在笑,自己也勾起唇角。

“那你们谁射得最准?”

“洛桑,”那森说,“他拿过好几次冠军,奖杯收了一袋子。”

洛桑第一次得奖是在十六岁的时候,那时拿第一名可以得好几千的商品券,所以洛桑几乎是年年参加。因为他长得好看,技术又好,身穿白袍的清秀少年弹指间射中靶心的场面如同电视剧选段,实在赏心悦目,所以每年都有很多粉丝给他打气,唱歌来为人庆祝。

后来主办方换了奖品,洛桑就不再去了,但时不时也会在某些活动开幕时表演一些射骑技术作表演,由此在很多少年少女的心里,洛桑的形象就跟王子差不多。如果能办个西部选秀节目,洛桑绝对当之无愧能拿到C位,票数断层出道。

余颂不知道这些,他只能想象洛桑拉弓的样子。那个人本来就很擅长做手工活,射箭或许也是一种手艺,所以他才如此擅长?

“你可以多试几次,”那森说,“当时洛桑射了八支就正中红心了。”

余颂心里的好斗火苗开始熊熊燃烧。

他们玩了一个多小时,把箭筒里的箭全射光了。余颂在锻炼中技术越发纯熟,已经可以凭自己射中黑环,只是还是没办法射中靶心。

天色渐暗,快到了吃饭的时间,那森还要回去做晚饭。余颂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他大半个背部都汗湿了,运动过后细胞被刺激得活跃,虽然体力耗尽,余颂却觉得全身轻松,像丢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只是回去的山路不好走,余颂趁那森还东西时坐在石堆上,看了眼自己磨红的脚后跟,已经做好了起水泡流血的准备。

他以前为艺考做准备时,曾在学校老师的帮助下做基础训练,跟着舞蹈生一起练舞,早已习惯了摔跤受伤,连锁骨都骨折过一两次,磨个脚完全是家常便饭。

只是他没想到那森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铃铛摇晃着发出响声,纯黑色的牦牛低垂脑袋,乖乖被拉到了余颂跟前。那森摸了把快有他半人高的牛的后脖,对余颂说:“上来。”

余颂还没骑过牛,本能地有点害怕:“没事,我可以走回去.....”

他的话说了一半,整个人就很轻易地被扶着腋下举起,腾到半空中。余颂下意识跨坐在牛背上,双手颇有些迷茫地按着牛身。

好像比之前更轻了。那森琢磨着感受到的重量,牵着绳往前,牦牛发出一声低低的哞叫,驼着身上的人稳步向前走着。

天空的颜色变浑,不少家庭已经点燃了门口的灯,好在夜晚能作为指路标志。余颂骑着牛在山间,铃铛一阵一阵地响,仿佛是使者用的引路铃,带往每个异乡人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走到一半,那森突然说:“你唱歌很好听。”

余颂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他之前给顿珠唱的歌,他抬头看了眼天空,轻声讲道。

“是我妈妈小时候教我唱的。好像是我爸教给她,她很喜欢,所以每次都唱这首歌给我哄睡,听多了,我就也会了。”

“你还会唱什么民族语的歌吗?”

“还会唱一些川渝地区的,但我就没有太熟悉了,之前上学的时候学过。后来考试完太久不唱,词都忘干净了。”

那森听完没有再说话,两人这么沉默着到了家。

室内灯火通明,时不时还传来几句笑闹声。余颂听见那森提醒他到家了,他扶着牛侧过身,试图直接从牛背蹦下来。

那森伸过来一只手,让对方抓着自己。然而余颂只是坚持着凭自己跳了下来,他客客气气地道谢:“谢谢你今天带我去射箭,很好玩。”

那森乌黑的眼眸深邃不见底,余颂没期待他给出回答,转过身就要离开。就在这时,原本站着没动的那森突然发力抓紧住对方的手腕,余颂被扯得退了几步,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瞪大眼睛转身。

牛抬着头对天叫了一声,室内传出萨杰的声音:“大哥?你和姆姆回来了吗?”

手被松开。那森深深看了余颂一眼,牵着牛往后院走了。

余颂原本还没轻松多久的心情又慢慢沉重起来。

第14章 暗流涌动

这天的晚饭做得很西式。

两个弟弟用大哥提前处理好的肉烤了个羊排,清炒了个蘑菇做素菜,碗里配着酸奶用水果做点缀。洛桑说这是他们来这边亲自做的第一餐,所以摆盘要更精致些,便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个红底印金花的桌布垫着,连餐具远远望去都像金光灿灿的。

孜然撒上后味道很香,余颂被这股油味刺激得咽口水。他好多天没什么食欲,没吃几顿正经饭,如今闻到这种原始的肉味,胃袋里空荡荡的,余颂终于在这时回忆起了“饿”的感觉。

他站在厨房往里看,三人正各司其职,萨杰撒了一把佐料,回头看了眼,颇自满地说:“快好了,你如果饿了可以先吃点干果,桌子上还有饼干。”

余颂摇头:“我没有很饿,就是觉得闻着很香。”

“等会儿吃起来更香,”萨杰对自己的手艺非常信任,“我做烤肉水平还是很高的。”

他刚自夸完,平静的火苗突然往上蹦了几厘米,萨杰吓了一跳,迅速往后躲,生怕被火势给波及到。他看上去对厨房里的各种状况还是不太熟悉,即使在余颂面前想显得像哥哥们一样更可靠,还是会在某种时候露怯。

洛桑毫不留情地嘲笑他:“吹牛吹过头了吧?”

余颂也跟着笑了几声,萨杰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失误啦......”

“把酒拿出来,”洛桑捏捏他肩膀,“我和大哥都在,你就别在厨房瞎忙活了。”

萨杰闷闷地哦了一声,走出厨房去往酒柜。珂勑音澜

余颂跟在旁边看,萨杰从里拿出个玻璃罐,里边装着的浑浊的液体不像是饮料。余颂很好奇:“这是酒吗?”

“青稞酒,是我们亲戚自己酿的,比外面的好喝很多,”萨杰举着在人跟前晃了晃,“你昨天喝的是果酒,味道跟这个不一样。”

除了昨天,余颂也就在成年的生日那天喝过一次啤酒,味道并不怎么样,苦味久久挥散不去。昨天的酒是有点回甘,但喝多了头晕,后面他也没怎么再喝。

“这个度数高吗?”余颂问。

萨杰说:“挺低的,我们这边小孩都能喝个一两杯。”

他丝毫没有考虑到这是他以本地人的标准去考量的,余颂以为这就跟米酒一样,是当地人用来吃饭时配着的,就自告奋勇:“我也想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