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其他同学来的都是父亲或母亲。
给项远开家长会的,是他妈妈。那年项远进步特别大,原本中等偏下,突然一步步往上升到了班级前五,所以老师特别让他上台讲话。
项远的妈妈本来有些局促,但听到儿子被表扬,立马表现出了骄傲来,坐在下面,挺直了背脊鼓掌,脸上的笑都带着光。
时誉从来不会接受老师让他上台讲话的要求,所以身为班里成绩第一,他没有站在讲台旁边等着演讲,而是和其他同学一样,坐在“家长”身边。
那会儿他已经开始注意到项远,并且用居高临下的视线悄悄观察起对方来,所以如今回忆起来,记忆还是很清晰。
看得出来,项远和他妈也不是特别亲近,至少不是汲玥和家人的那种黏糊糊的亲近法儿,讲完话回来坐着后,他也只是腼腆地笑。而他妈表达喜悦的方法,比较质朴,家长会结束后,时誉看到她拍着儿子的背小声念叨:“好样的,我和你爸没文化,没想到你小子考上清大,爸妈给你在上京买房买车!”
项远有些不好意思,咧着嘴嘿嘿傻笑。
时誉从没见过自已的家长因为他的成绩而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当时就觉得这对母子挺可爱的,隐约升起点羡慕来。
那是他第一次把自已从高高在上的视觉中摘出来,用平等的眼光去观察项远。
再之后,他越来越关注到项远,也就越来越发现项远闪光的地方,最终确诊了自已确实陷进去了。
从汲玥家走出来的时候,时誉还有那么一点点伤感。
也许是因为和项远在一起之后,他逐渐也有了正常人的情绪,所以此时能够理解,汲玥产生羡慕的情绪、高中时抑郁都是正常的事,而不是心里嘲讽地想,汲玥这种人,羡慕什么、抑郁什么。
本来每个人都有自已的烦恼。
所以对于以前,他更加释然,反正现在他觉得自已过得很幸福。
因为项远,所以很幸福。
更因为,时誉好像逐渐明白了人生并不是许许多多的无所谓组成的,所有正面的、负面的情绪,其实都是有意义的。
汲玥住的地方绿化率极高,空气冷冽中带着清新,只是处于上京市区,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用天文望远镜看到自已想看的星星。
他突然对项远说的那个关于天文的游戏升起了兴趣。
之前项远解释,他本身就有计划要做关于天文的游戏,汲玥算是让他把这个游戏提上了日程。
他的策划案也已经开写,时誉看了第一页,名字叫《星际拓荒》,英文名outer wilds,副标题写了两行字:对于广袤星空的遐想,逃脱死亡与无尽循环。
给项远发了信息,说自已一个小时内到家后,时誉坐在路边等车,一边等,一边搜索上京的天文馆。
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以自我为中心,所以并不内耗,刚刚还有点伤感,出来吹吹风立马清醒了,觉得比起那点儿伤感,还是珍惜眼下更重要。
他想,不管这游戏什么时候开始做,约个下周天文馆参观的行程,借口为游戏做采风,和项远约会也挺好。
人都已经风平浪静心如止水毫无世俗欲望了,总该追求点精神上的共鸣吧?一起去逛天文馆听起来还挺不错。
第 105 章 以后别做饭了
到家的时候,项远已经准备好了食材。
难得他一个人在家眼巴巴等着时誉回来,所以下午更有时间和精力去折腾,他特地跑楼下买了块牛腱子,没有为了省事买配料包丢进去闷煮,而是自已对着对着教程又卤又煮的,成品出来色泽极为诱人,冷藏放一晚明天切薄片就能做凉菜。
弄这个是因为他发现厨房冰箱里,有一盒没煮完的面条,看日期是前天的,应该是周四晚上或者周五早上,时誉自已在家煮了面吃。
他甚至连在面里卧个鸡蛋都不会。
项远教他如何煮面的那天,因为家里有他做的菜做打卤,所以他其实只教会了时誉如何把面煮熟。
一想到这一点,他大惊失色。当时只顾着考虑时誉一时兴起,教也就教了,没想到他真的在家自已煮了,也不知道拿什么做的调料......
他这是关心则乱,时誉毕竟是个成年人,就算没什么厨房方面的常识,至少煮好面捞出来的时候,再怎么没做过饭,尝一口也该知道得放点儿盐。所以煮完面,他想着石城最常吃的早饭阳春面,试探性地往里加了点酱油和盐。
不过他不做饭,哪里知道酱油本身就带咸味,实际上,他连老抽和生抽都分不清,便决定两个都倒,再加上加的一小勺盐,一口下去差点没升天。
那天他本来就是回来晚了有点儿饿,等不及点外卖才煮的面,这一口齁咸,他吞都没吞进去,便倒掉了面,连带着剩下小半盒鲜面条也没煮,就丢在了冰箱里。
项远看到那半盒面,便想着自已卤点儿牛肉,放冰箱里也能放两三天,这样时誉就算要煮面条也能吃点。
但最好还是不让他自已煮。
然而他俩身为学生,还是有工作室忙着的学生,他确实没办法每天给时誉做饭,总不能上午课结束就回来煮个饭,吃完再去上课或者加班吧?
项远酱的牛肉比较多,大部分放进冰箱冷藏,还另外捞了一块,留了卤,牛肉单独切了做晚饭上的一道菜,一边切一边想着该怎么督促时誉好好吃饭。
想着想着又想起自已要不要回来“同居”的事,思路难免有点儿跑偏。
没成想,时誉回来的比他预期要早,门锁响起识别的声音,给想得入神的项远吓了一跳。
那把刀是特地买的很锋利的刀,他不在的时候会把刀收到橱柜里,只给时誉留那种西式餐刀。
马失前蹄,这锋利的刀最终让他手上多了道口子。
刚开始学着做饭的时候,项远也被刀弄伤过,但这都是多久以前了......
一瞬间,他有些无语,但时誉已经换好拖鞋,往厨房方向走了。
慌乱之下,他随手把那道口子渗出来的血迹往旁边放着的厨房纸上一擦,又准备把厨房纸团吧团吧扔了。
时誉走过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看见他的动作,笑意顿住。
他走到项远跟前的时候,对方刚把那坨厨房用纸丢进厨房,神情有些慌乱。
光看他这表情就觉得不对劲,再加上他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把手往身后徒劳地藏了藏,时誉脸都黑了。
他没吭声,只是抿了抿唇,伸出手。
项远讪讪地把刚刚藏在身后的那只手拿了出来,没搭在时誉伸出的手上,还辩解:“没事,就是个小口子我手油,别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