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誉就着泡的红茶吃了半块就有点吃不下去,心里嘀咕果然自已是太矫情了,桂花糕而已有什么好想的。倒是项远怕浪费,把剩下三个都给包圆儿了,囫囵吃完,觉得有些腻。
他见时誉主动说要吃,最终却只动了半块,大概知道是这桂花糕做得着实不地道:他只是不挑食,什么都能吃,不是没味觉察觉不出食物的好坏来。当然,这么晚想要找到合适的店铺售卖好吃的桂花糕确实不太现实。
他想起家里去年做了糖桂花晒了干桂花,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了,或者今年趁着现在是桂花季节,再做一波?他也没吭声,只打算明天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提一下。
他不会做桂花糕,毕竟本身这种糕点类的东西太费时间和材料,上辈子的穷苦牛马是不会花时间研究的,能用简单的食材把自已肚子混饱就行,但他可以为了时誉去学嘛,再不济做个几次,做到吃起来味道不错了再拿出来。
项远把桂花糕默默记在了小本本上。
其实每周给时誉做饭这件事,挺难的,因为那不是他自已随便吃点什么能填饱肚子就行,他要想着法儿变花样让时誉吃得满意。所以从第一周开始,项远就自已准备了一个小本本,方便列出要做的食物和需要的食材,尽量不重复,通过观察时誉的表现来判断他的喜好并记录下来,比如他明显会多吃一些的虾,就多做了两次。
时誉知道他挺用心的,却不会猜到他用心到这个程度。吃了半块桂花糕,他嘴里发甜,却又口干,实在是不太喜欢这种感觉,茶倒是解腻,但喝多了晚上睡不着觉,便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喝完才发现,那水杯是项远的。
项远晚上是一点儿不能碰茶和咖啡,只要碰了必然精神到半夜,所以时誉泡茶的时候他就拒绝了,单独给自已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就放在那儿。
时誉拿起那个杯子的时候,他脸一下子爆红,慌张到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飘,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吭声。
倒是时誉喝了两口,突然想起来自已没倒水,这桌子上的水是项远的,而且项远也喝过,颇有些尴尬他真不是故意的。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见项远一副慌乱的样子,他故作镇定地反问:“怎么?很介意用你杯子吗?”
“没、当然没有。”项远立即道。他本以为时誉是不小心的,却没想到对方这么说,意思是他知道那杯子是自已的?
时誉原来不太介意这个啊......他这么想着,目光莫名其妙就落在了时誉面前放着的那半块桂花糕上。
其实他已经吃不太下了。
但是......但是......时誉既然不介意的话,那半块他吃过的桂花糕......自已吃了也没什么吧?
不不不,这样显得好变态!就算以肚子饿为借口,今天都吃这么多还饿,听起来像个大饭桶......
他默默在心里摇了摇头,生怕时誉对自已印象变差,便绝了这个心思。
只是眼睛已经不能控制地聚焦在了时誉喝完水后显得更加润泽的嘴唇上。
不管怎么说都是个变态项远在心里给自已下了定义,一边唾弃,一边悄悄起立。
十几岁的男生真的是火旺得很,压根禁不住撩拨,甚至不需要撩拨对方只是简单喝了个水而已。
项远忍不住舔了下自已的嘴唇,尝到桂花糕碎屑那种廉价的甜味,稍微清醒了点。幸好装水的大玻璃瓶他刚刚用完就顺手留在了餐桌上,所以这会儿他并不需要站起身,只伸手就能给时誉喝了一半的杯子里装满水,又把另外一个空杯子从旁边挪过来,给自已倒了一整杯,咕咚咕咚全喝完了。
宁愿拿个新杯子单独倒水,也不愿意和自已共用杯子?
时誉看了冷笑一声,丢下一句:“困了,晚安。”便没管重新倒满的水杯,回了自已房间。
第 72 章 离开?
时誉的生活好像从来没这么充实过。
原本大一课程安排没有那么满,但因为要学习原画师的东西,他又没下定决心转系,所以就忙碌了不少。说是进入项远的工作室实习了,但实际上暂时只能抽出中午和晚上的休息时间过去。
好在现在的工作仍旧集中在《流放者》上,大学生游戏节的报名已经开始,他们得赶在截止的日期前把做好的游戏递交给组委会。毕竟是一群学生做出来的,其实bug不少,有些影响体验。
这样一来他就有些累,有时候回到家冲个澡连头发都来不及吹干,就开始犯困想睡觉了。比较好的是,因为周中的时间,项远也是每天晚上都过来的,总会惦记着他吃不吃饭,给他准备好吃的,所以至少时誉能保证每天不饿肚子睡觉,否则他自已肯定懒得吃了。
只是周中项远有课,肯定来不及每天回去给他做好饭带来,所以基本都是在食堂或者外面的饭店买来的,不知道他怎么挑的,时誉吃着味道都还可以。
除了他俩是固定周中每天都来之外,其他人来的时间都不固定也不规律。吴芳菲来的时候,时誉就跟着学点儿东西,她不来的时候,时誉就跟在项远旁边跟他一起测bug,然后看他改。
时誉很庆幸自已当初学过画,学的时候没觉得多有意思,也没有什么想通过画表达的东西,现在却因为这个差点扔下的技能加入进了项远的工作室。
不仅是离项远的生活更近了一些,最重要的是,时誉感觉自已好像找到了有意义的事情。
一帮人一起为一件事付出,看到成果的时候,应该特别有满足感和成就感。
这里的人也没有把他当成什么高高在上、需要捧着的大少爷,又或者脾气差、难以接触的人,只是平平常常地相处,也很好。
起初时誉甚至有些不习惯。
其实小孩子比大人以为的要敏感。大约因为他一直是司机接送,姓氏又算比较特别的,家庭背景实在很好猜测,所以几乎从小学起,同学就好像都知道“他家很有钱,不能惹要远离/得巴结”。时誉自然知道这点,就更不愿意和人交心了。
可在这里,大家只把他当时誉,是项远的朋友,是工作室新加入的实习原画师,是清北大一金融系的新生,唯独不是时家人。
他第一次觉得,时家给他的所有,好像也没有那么好,也是第一次认真思考起将来不进时家的产业会怎么样。
当初能够为了项远放弃之前决定的留学之路,不是因为项远魅力足够大,而是因为时誉有太多退路。清北的金融系也很好,不去国外顶级学府留学也没什么,甚至哪怕他去的只是个普通大学也没什么,反正将来要进的是时家的公司。
他不会不切实际地想,既然你们不爱我我也不要你们。既然可以轻松,为什么要选择更难的路呢?反正他也没什么理想没什么抱负,对什么都提不起太大兴趣,所以那时候时誉是真心觉得进自已家公司挺好。
哪怕是项远更加熟悉,千方百计想进游戏工作室的时候,他也没认真思考过将来的职业规划。
可现在时誉想,也许离开时家也很好。
不是因为项远在哪里,而是因为......
他好像看到了理想与奋斗原本的样子。
周六,果然如同之前项远担心的一样,时誉并不愿意在家待着,而是拖着他一起去工作室加班,甚至因为他俩向来起得早,所以到地方时,另外三个人都还没来。
原本每周单独留下的独处时间就这么水灵灵地没了,今天的午饭也只能吃外食,时誉好不容易被养起来的那点肉眼瞅着要掉。
原本他想晚上早点走,回去做饭。却没想到,三点多时誉的手机闹铃就响了。
他本来在认真画人设图,听到铃声,面无表情摁灭了,然后保存了自已画了一小半的画,对项远说:“今天晚上我有点事,先走了晚饭不用等我。”
从开学到现在,只要项远做饭,时誉就肯定在,必然会吃,他还是第一次说出“晚饭不用等我”的话来。
项远显然有些惊讶,睁大眼睛愣了会儿才点头:“好。”
时誉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走,不过走到门口又有些犹豫地回头,补了一句:“吃饭不用等我,不过给我留点儿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