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给我拦下!”
身后传来男人恼羞成怒的吼声,纪轻舟还没跑到门口就被四五个打手挡住了去路。
这年头真是连走狗都猖獗得很!
他不胜其烦地回过头,望见身后衣着凌乱,形容狼狈的男人时又不禁觉得好笑。
想了想问:“顾经理,你这地方其实是鲍家少爷的地盘吧?你是他的什么人,他手下的狗吗?”
顾泊生放下捂着额头的手,目光狠狠地盯着他:“从哪得来的消息?”
“我阿姨告诉我的,前两天她才受邀出席了鲍老爷的七十寿宴。”
纪轻舟摆出一副天真的模样回答,“对了,我是不是没告诉你,我来上海创业是暂住在我姨父家,我姨父姓解,叫解见山,也就是金丰集团的解董事。”
第21章 自罚一杯 生理性吸引
从那?晦暗浑浊的环境中出?来, 重新走到阳光铺洒的马路上,纪轻舟感觉浑身都被净化了。
他沿着街道走上了十几米,突然顿住脚步, 改变方向,有目的地穿过一条弄堂,朝白?克路走去。
他走得大大方方,丝毫不担心后面有人追上来。
自他撂下身份后, 那?姓顾的纵使挨了一拳也不敢再拦他,反倒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让保镖送他离开。
显然, 解董事?长?的名?号在上海滩还是?非常有威慑力的。
不过, 回头这事?也得和解见山说上一声,免得此事?传入解家人耳中,误以为他整日在外借着解家的名?声为非作歹、狐假虎威。
在大观茶楼耗了半个多小时, 出?来已经接近五点。
此时纪轻舟已没什么谈生意的耐心, 只想赶紧回去吃饭休息, 但考虑到他原定要去的最后一家绸缎庄“尚记布庄”就在白?克路上,距离不远, 便想着顺带过去走一趟。
相比南京路的熙攘繁华,白?克路要清幽许多, 散落两边的更?多是?居民区。
尚记布庄虽是?老字号布商, 店面却不大,纯中式的装潢, 柜台后面只有一个看店的年轻伙计。
纪轻舟瞧着那?伙计懒洋洋的模样, 估摸自己若向对方推销图样,这伙计多半会用“老板不在,无权做主”的借口来搪塞他, 便索性同?昨日那?样,拿出?了自己最需要的那?张图稿,询问对方能?否定制印花。
年轻伙计看了他的图纸,考虑了几秒道:“染印之事?得问尚婆,她?老人家说能?做就能?做。”
“尚婆是??”
“就是?我们尚记的老板,”伙计指了指门柱上钉着的招牌道,“她?正在祥德里的仓库点货,就弄堂进去几十步的样子,门牌是?107号,你要不自己去问问?”
“祥德里是?吗,多谢。”
纪轻舟微笑着点了点头,经历了顾泊生的“盛情?招待”,这店铺伙计听其自便的态度反倒令他十分安心。
从布庄出?来后,纪轻舟依照伙计所指的方向向右走了五六十米,就看到了“祥德里”的牌楼。
步入弄堂,入眼是?成排的西洋式红砖建筑,房屋之间的间距狭窄,头顶上架满了晾衣杆。
逐渐西斜的日光照射在一侧屋顶的老虎窗上,巷子里人影稀疏,偶有鸟雀掠过,在窗前拖曳出?斑驳剪影。
纪轻舟快步行走在这布满了生活气息的弄堂里,约莫两分钟后就找到了尚记的仓库。
他敲了敲107号的房门,不一会儿便有一身穿绸布长?袍的斯文青年前来开门,听完他的来意后,礼貌地将他带进了房子里。
穿过那?漆黑厚重的大门,进去便是?个小小的天?井。
青年让纪轻舟在此等?候,随即快步走进本该是?中厅如今已改为仓库的屋子里,把?他的母亲叫了出?来。
纪轻舟正怀抱着好奇的心态打量着建筑内部的环境,一晃眼就见对面的房门走出?来一位打扮传统的妇人,应当就是?尚记的老板。
“你说王老板给你开价一百银圆?这都不是?贪不贪心的事?了,他是?摆明了不想做你这生意。”
尚婆看了他的图纸后,一派正色地与他交谈道,“二十五元的价钱,定制一匹杭罗是?可赚的,但赚不了几分几厘,倘若你不介意我拿你的图样继续使用,我们不是?不可接这笔生意。”
纪轻舟原本都不抱什么期望了,听她?这么一说,胸中又燃起?了火焰:“真的可以做?”
“是?能?做,但成本在那?,用不了太好的染料,花色上多半要打点折扣,纹样也不会太精细,就看你愿不愿意。”
“……”
他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依尚婆的意思,要成这笔生意,他不仅得白?送图样,花了高价还只能?得到一匹有色差的料子,这多少有点冤大头了。
纪轻舟遗憾地叹息,朝妇人委婉拒绝道:“我回去考虑考虑,打扰了。”
从107号的大门出?来,遭遇再次失败的纪轻舟难免有些灰心。
他之所以花费这么多精力去寻找可定制面料的布商,除了想要做成施玄曼的订单,也是?为了自己之后的发展考虑。
只要在这行上面混,他迟早得找到那?么一到两家信得过的布料商长?期合作,否则就只能?用人家已有的成品面料,最多对面料做些改造,受限太多,到底不够特殊。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合作一家靠谱的干洗店或洗衣店,帮他解决布料前期的预缩整理问题,这样能?节省很多时间。
但考虑到目前资金不足,后者能自己解决就先自己解决。
至于前者,目前看来同样很受资金限制。
漫然地走到巷子口,短短几十步间,纪轻舟已做好了向施玄曼退回定金的准备。
他在巷口判断了一下方向,正要左转步行回去解公馆,这时,一道人影突兀地从斜对面的巷口蹿了出?来。
那?头发凌乱的男子左顾右盼间,猛地与纪轻舟对上了视线,接着就径直地朝他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