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收拾下?行李,休息个十几分钟,吃些简便的食物垫一垫肚子,便要?立刻出发。
两?人上楼到卧室后,解予安先去了趟盥洗室,做出门前的准备。
纪轻舟坐到沙发上休息等候着,无意间扫过?面前的小圆茶几,看?见桌上那装着厚厚文件的牛皮纸袋,想着先帮对方收拾一下?,好节省时间,便拿起一旁小手提箱里的公文包,准备将那文件袋收进去。
解予安此次回来只住一晚,也就没有带衣物,他的行李格外简单,手提箱里除了那些零碎的随身物品,唯有这公文包是最大件的行李。
而这黑色的皮革公文包,还是自己当初在对方准备去南京工作的时候送他的。
用了近三年了,倒是依旧锃光发亮的,保养如新。
这下?可好,等解予安回来上海从商了,还能接着用。
纪轻舟这般悠然?思索着,打开皮包,拉开夹层,正准备将那厚厚的文件袋塞进去,倏然?目光一滞,瞧见这包袋夹层内还单独存放着一份文件。
那文件横向摆放,正上方标题位置,赫然?印着三个大大的墨字“委任状”。
盥洗室传来脚步声响,纪轻舟却是毫不?顾忌,放下?文件袋,直接将那张纸抽了出来。
这纸上通篇无标点的繁体扁体字,纪轻舟一眼扫过?,只觉密密麻麻什么都没有映入眼底,但那起头的“陆军部”、“委任书”几字,他却是看?得异常清晰。
正于此时,解予安整理完毕,拉开盥洗室门出来,一抬眸,便见对面沙发上,青年面色冷然?拿着一张纸页,不?苟言笑开口?:“解予安,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第196章 委任书 我好像要爱上这里了
如非必要, 纪轻舟真?不想?在这种即将分离道别的时候冲着?对方发脾气。
但看到这张委任状,想?到解予安又?瞒着?自己,接下这等危险职位, 他心里?便?骤然冒起一股难以压制的火气来。
解予安对上他严冷的目光,先是疑惑了一瞬,旋即瞥见他手上所拿的东西,便?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只是一封委任书。”他语气平缓温和?地说道。
“我认得字。”纪轻舟将那张委任状拍在桌面上, 仰起脸看向身前衣着?整齐的男子,“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上次是瞒着?我去南京,这次是准备一个人悄悄去北京当大官了?”
他方才仔细浏览了一遍其中的内容, 才发现这上面写?的什么指挥部指挥官的职位, 是需要去北京赴任的。
“不会,我已决定回信拒绝。”
解予安半蹲下身来,凝视着?青年的双眼, 坦然回道, “我从未想?过去北京, 也不想?做官。”
这委任书上的职衔的确是一个好位置,如若有机会, 两年内说不定可晋升少将,但解予安心底知晓, 京城不是个好去处, 多方势力,龙蛇混杂, 稍不留意就容易没命。
假如他在上海没有其他牵挂, 只身一人想?要闯荡事业,或许会赴任一试,但现在么……他则是考虑都?未曾考虑过。
之所以没有把此事告诉对方, 也是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接下,以免纪轻舟多虑,便?索性没有开口。
纪轻舟张了张唇,一口火气还未发出来,又?被?解予安淡然镇定的话语压了回去。
旋即他察觉不对,拿起那张纸又?仔细瞧了两遍,尤其是底下那两道潦草的签名和?红色的盖章,怎么看都?觉得它不像是一份普通的委任书,倒像是不容违抗的任命书。
“这事,写?个信就能解决?”他怀疑地挑起眉角。
解予安稍作停顿,道:“解决不了,也会有人帮我摆平,别担心。”
他这么一说,纪轻舟反而更为?担忧,盯着?他似问非问地说:“谁帮你摆平,你爹的手伸不到那去吧?那是……南京那边的人?”
解予安与他相视了几?秒,没有吭声,接着?拿过他手里?的纸张随手一折,放进了公文包里?。
但他的无言也代表着?一种直白的回答。
纪轻舟不禁蹙起眉来,心怀不安问:“你没有牵扯进去吧?”
此刻,邱文信已登上了前往法国的邮轮,他便?彻底没有了能确保对方安危的底牌。
之前觉得顶多再?过两个月,等这一期的军校学生?毕业,解予安便?会回来上海,之后不管那些人怎么争斗,也与他们无关?,因此不怎担忧。
哪知这会儿又?突然冒出这么一张委任状来,叫他立即提起了警戒之心。
但仔细一想?,此事也不奇怪,如今这年代,但凡留洋归来的皆是受人争抢的人才,解予安既是西点毕业,受伤退伍前仅二十岁年纪已是上校军衔,足以证明?其天赋实力。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他眼睛才复明?不久,便?收到了南京军校的总教官邀请,而今学校职位还未卸任,又?拿到了北方陆军部盖章的委任书。
这不恰恰说明?了,一直有人关?注着?他的状况,想?要将这块香饽饽拉到自己的阵营中去吗?
解予安微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他放在膝头的双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轻轻拍着?,耐心地安抚他的情绪道:
“我仅在学校教课,能牵扯进什么?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你教课的学校可不是什么普通学校,”纪轻舟回道,“你的同?事、你的上级,甚至你的学生?,也都?不是什么小人物。”
“那我也只是个教官而已。”解予安平静说道,“你别想?太多,再?过两个月,我就回来了,到时候,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他说着?,拇指摩挲了下青年细白手指上那耀眼锃光的戒指:“等我回来,就结婚。”
“你少立这种……”
纪轻舟话到一半又?止住,发现自己竟连这等话语也不敢多说,一旦往这个方向深想?,心里?便?惴惴不安。
他倒不觉得解予安会在这种事上骗他,骗这一时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怕有时候人太有用反倒惹来忌惮,而欠了的人情也往往是要还的。
他越想?越是眉头紧蹙,拥有着?后世过多的信息干扰,令他不得不生?出一些阴谋论来。
解予安见他这副神情,便?知他又?不知脑补什么开始钻牛角尖了,抬手抚了抚青年的眉心道:“小事而已,不必忧虑。”
纪轻舟也知晓过多担忧无用,微抒了口气,劝慰自己,好歹解予安不打算接这委任书。
换个角度思考,说不定这正是影响他命运的关?键转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