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纪轻舟直率回答,尔后在解良嬉开口之前,抢先解释道:“这幅妆花人家不肯卖,我?是签了合同问那收藏家借的,目前放在工作室那边。只借了一个月,拍完就要归还。”

“啊,这样啊。”解良嬉点了点头,心底略有些可惜。

这图中色彩斑斓的锦缎披肩搭配一身黑色旗袍实在优雅又华贵,光看图纸就已戳中了她的审美,令她不惜金钱想要购买回家收藏,谁知人家根本不卖。

“那届时这套衣裳请谁来拍摄?”她挑起眉眼询问:“那位阿琳娜小姐虽漂亮,但应当不太?适合这样的款式吧?”

纪轻舟思索道:“这套衣服的模特怎么也?得个子高身材好、气质优雅体态佳,你等会儿打个电话?问问施小姐吧,如果?她有时间来救个急就最好了,但她最近似乎在忙着准备新电影……”

“所以还未找到模特?”解良嬉说着又垂眸看向图纸,犹豫了下道:“你要实在找不着人,那届时只好由我?来上了。”

“良嬉姐愿意出镜?”

“也?没有别的法子,终归是给我?自己挣钱,出个镜也?没什么,只怕我?做不出你要的感?觉。”解良嬉一派无所谓地说道,旋即又往后翻看起画稿。

突然她顿住动作,冲对面青年指了指画上那面容冷淡的男子,挑起细眉问:“这一幅也?是?”

纪轻舟被她那打趣般的眼神注视着,也?丝毫不觉尴尬,气定神闲道:“这不是,这是给解元单独设计的冬装。”

“他还有私人订制?我?这堂弟可真是好运气。”解良嬉不无羡慕地感?叹了声,看完稿后,就将画本递了回去?。

起身时,说道:“对了,登利公司的张老板前两日来过这,说要找你谈时装展的记录影片之事,你可知晓?”

“嗯,景含跟我?说了,安排了今天晚上吃饭。”

“那届时如要在我?们杂志上做宣传,记得十五号之前告诉我?。”

“好。”

听着解良嬉的脚步声远去?,纪轻舟拿过画本往前翻了几页。

当翻到某张男装画稿时,又不禁停了动作。

注视了几秒画上人深刻冷峻的眉眼后,他倏然愉悦地提起唇角,改用铅笔在画中男子的发顶两侧添加了一对深灰色毛茸茸的直立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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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左右,随一阵凉风卷起树叶翩舞,淅淅沥沥小雨就落了下来。

忙完工作室的活儿后,纪轻舟拿上一叠批改完成?的画稿,乘坐阿佑驾驶的汽车,前往老城厢的女子裁缝学校上课。

课程进?行一个多月后,上任不久的纪老师也?开始为学生布置起作业。

为方便携带,随时在车上批改,就让学生们都以纸张的形式交作业。

如今他手上的这叠还是上周二所交的周一的回家作业,当时的作业内容布置的是以身边人为模特,发散思维绘制一幅时装图。

大部分的学生都有认真完成?,尽管笔触都还很?稚嫩,态度却十分诚恳,当然也?被他发现了少数的天赋者与天生抽象者。

那几幅画得好的,纪轻舟特意将其抽了出来,打了个高分,准备到时再着重表扬一下。

至于抽象派呢,所给的分数不多,却也?在旁写了几句鼓励之言。

约莫半个多钟头后,黄佑树将车子停在了弄堂口的街道旁。

车窗外细雨霏霏,时缓时急,湿漉漉的马路上满是泥泞水坑。

“先生,您稍等会儿。”黄佑树说着,动作利索地先拿着黑色的洋伞下了车,撑开伞后,才走到后座帮纪轻舟打开了车门。

纪轻舟将备课本收进?了背包,躲在那黑色的大洋伞下,同阿佑一块穿过灰暗狭窄的弄堂,走进?学校。

距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纪轻舟先去?了趟自己的办公室放置东西。

刚摘下背包,放到办公桌上,目光转过桌面,就看见桌旁的那叠《摩登》画报下方压着张干净的纸片。

上面用端正娟秀的字迹写道:“画报已读完,谢谢纪先生。”

“都看完了?还挺快啊……”

纪轻舟扫了眼那十八册全的画报,抽出了纸片,打算扔进?废纸篓,随即又见那纸片下方,还放着一方手帕般的淡蓝色竹布。

他略诧异地拿起了那叠得方方正正的竹布,仔细一瞧,才发现不是什么手帕,而?是一块手缝的茶杯垫。

对方的手工活不错,针脚细密又齐整,角落里还用白色的棉线精巧地绣着一枝梅花。

这时他忽然想起,这茶杯垫似乎是泰勒先生某节缝纫课所布置的作业,约莫是那名叫晏乐的学生为感?谢他借书,就把?这课后作业送给了他做谢礼。

黄佑树瞧见那刺绣杯垫,顿然提起了精神,踌躇开口:“先生,这……”

“我?借她杂志,她给的谢礼而?已。”纪轻舟截断了他话?头,随手将这杯垫收进?了抽屉里,又提醒:“这种小事就别跟你家少爷说了,他最爱吃这种无名醋。”

“可是,那姑娘……”

“嗯?”

黄佑树神情犹豫,即便只是偶尔跟着他来一趟学校,却也?能?清晰地看到那名叫晏乐的女学生长得颇为清秀淑雅。

连学校的老师们,有时在走廊上交流谈话?,也?会提及那学生为人质朴勤恳又亭亭玉立。

但纪先生与那学生之间的确也?只是普通往来,每日跟随他左右的黄佑树最为清楚,考虑了几秒,就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先生。”

“嗯,我?去?上课了,你坐这等我?会儿吧。”

说罢,纪轻舟便拿上作业和备课本,提着雨伞不急不缓地前往隔壁的教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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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回来的头一日,行程尤为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