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不?太爽快,但之后解予安也没再?故意发出?动静吵他。
寂静下来?后,周围一切的声?响变得清晰可闻。
他从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分辨着铅笔摩擦纸页的沙沙声?响,后来?那两种声?音不?知不?觉融合在了一起,他的意识也沉入了安逸的睡眠中。
而此时,纪轻舟才打?完一个?草稿,距离他提笔过去不?到五分钟而已。
第75章 习惯 故意吊我胃口?
即将进入八月中旬之际, 解予安迎来了他最后一次的针灸治疗。
同往常一样,治疗还是在?东馆的小会客厅里进行,沈南绮和老太太因闲着无事, 都?来了会客厅等候。
纪轻舟也不?知怎么的,明明此事是得到了老太太的授意,他却莫名不?怎好意思在?沈南绮眼皮底下?去握解予安的手,就只是搬了张椅子坐在?一旁, 主打一个陪伴。
而老太太也许是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孙子病情上的缘故,并未注意到这点。
随着张医师开始施针,室内气氛沉静了下?来, 朝着窗子的电风扇吹得纱帘轻轻起伏摇晃, 空气中偶尔响起沈南绮和老太太细微的交流声。
纪轻舟无所?事事地靠着椅背,时而看?看?柜上的时钟,时而盯着解予安的脸发会儿呆, 脑中思绪一半处在?当下?, 一半则沉浸在?下?午要画的设计稿中。
不?知何时起, 解予安头上又开始冒出了密密的细汗,注意到对?方鬓角有汗滴滑落, 他便?拿出棉手帕轻轻擦去了他挂在?下?颌角的汗珠。
尔后正欲收手,解予安却蓦的抬起手, 攥住了他的手腕。
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 未等纪轻舟反应过来,他手指就已摩挲着手腕往下?, 将他右手包裹在?自己掌心里, 安心地搭在?椅子扶手上。
沈南绮注意到这一幕,倏感眼皮一跳,心底陡的生?出几分怪异情绪。
但还未等她深思, 老太太就口吻肯定道:“对?,这种时候啊,你们?就得握着手,小倾怎么忘了?”
纪轻舟扭头看?了眼沙发上的两位长辈,泰然笑道:“最后一次了,有点紧张。”
“是您让他们?握手的啊……”沈南绮才反应过来。
她之前在?家的时间不?多,通常都?是周六中午边回来,周一一大早赶去苏州学?校,碰到解予安治疗的日期少之又少。
仅有两次她在?的时候,也不?记得纪轻舟有握着他儿子的手过,这才感到奇怪。
老太太点点头:“把人?找过来不?就是为了给元元治病嘛。”
话虽如此,她瞧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掌,哪怕清楚只是生?病时的陪伴与支撑,还是感觉有些怪异。
尤其他们?之间又存着层夫妻关?系……
之前沈南绮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是因为她了解解予安的性子,实在?太冷淡无趣了,哪怕放个天仙似的姑娘在?他身边服侍,没个三年五载也处不?出感情来,何况是个男人?。
哪怕纪轻舟生?得再漂亮,可她儿子不?是瞎着嘛,又看?不?见……
不?过,她也只是突然想到了此种可能,不?禁有些敏感,心底还是对?她儿子那不?通一窍的寡淡性子颇为放心的,认为这二人?顶多就是好友关?系,并未太过在?意。
寂静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一个多小时后,治疗终于结束。
张医师收了针,从徒弟手里接过手巾擦了擦汗,沉稳和气地朝周围家属道:“二少的针疗到此便?结束了,接下?来还需喝一个月的药,主要是一些强身健体的补药,加快他身体的恢复。
“他眼上的纱带如非需要长时间出门,寻常在?家里可以不?必再遮了,适当感受光照于他现阶段恢复有利,病情有改善也能及时地发现。”
“不?过二少最近还是有些焦躁心盛,您听我?的,切记要放平心态,无需太过担心,您的眼睛必然是能恢复的。”
张医师最后又朝解予安嘱咐了一句,接着便?站起身,收拾东西道:“要说的便?是这些,之后我?会定期地过来给二少诊脉,如有什么进展,你们?及时联系我?。”
张医师说得很是详细,沈南绮和老太太在?之前医生?把脉时就已问了许多病情细节,这会儿也没什么要再提问的,两人?便?一块起身,送张医师到门口去。
随着长辈出门,小会客厅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还有个黄佑树。
纪轻舟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托着下?巴看?着解予安,浅笑道:
“解元元,你的治疗结束了,说不?定明天就可以恢复视力了,开心吗?”
解予安正用手帕擦着额头脖颈的潮湿汗意,闻言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我?也很开心。”纪轻舟抬手帮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语气散漫道,“等你恢复了,我?就自由了,还可以拿到一大笔酬金去买一栋自己的小洋房。”
解予安动作?一顿,道:“住这不?舒服?”
“舒服啊,但毕竟不?是自己家,没那么自在?嘛。”
解予安真没觉得他有什么不自在的。
来这第一天就霸占了他的半张床,之后没过几天又霸占了他的书桌,后来更是直接把楼下?的裁缝间变成了他的分店。
他考虑了少时,找到原因问:“你不喜欢和长辈住?”
“嗯……偶尔我?不?介意,一直和长辈住一块不行。”纪轻舟考虑着说道,向?后靠在?椅背上反问:“难不?成你喜欢啊?”
解予安轻抿着嘴唇,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
他的确更习惯独处,从少年时搬来上海起,整个东馆二层除了客房便?都?是他的私人?空间,即便?后来出国念书,也是自己住一间宿舍。
所?以纪轻舟刚来时,得知私人?空间需要与一个生?人?共享,他是极不?习惯,甚至带着点怨气的。
一方面他能理解家里人?为他所?做的决定,也知晓自己身边需要一个照顾他生?活起居之人?,一方面他又不?自觉地抗拒陌生?人?的靠近,对?这可笑的婚姻和结婚对?象不?屑一顾。
而此时距离他归国那天也才过去了四个月,他却已建立了一套新的生?活模式,并沉溺其中。
一想到纪轻舟离开后,清晨将无人?叫醒,睡前无人?说上一句“晚安”,平时更无人?在?旁拌嘴斗舌,便?感茫然无措又心烦意乱。
可他又有什么理由让纪轻舟留在?这呢,即便?是亲兄弟,也没有夜夜睡一张床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