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成吧。”沈南绮也没多劝,眼看着快要抵达目的?地,她?话口一转道:“元元自幼便讨厌下雨,你?这几日若不?忙,就多在家里陪他说说话,我看他还挺乐意跟你?聊天的?,你?在的?时候,他精神都要好许多。”
是聊天还是斗嘴吵架?
纪轻舟心里腹诽了一句。
不?过他也确实打算在近期休息个两三天,自己做老?板是没有?假期的?,但人还是得劳逸结合,一直跟陀螺似的?转个不?停,大脑得不?到休息,灵感也会枯竭。
今日若能结束陆雪盈的?礼服定?制单,后续的?工作也就只剩施玄曼的?中式连衣裙和沈南绮刚下的?这单旗袍了。
施玄曼的?连衣裙工期是在下月五号前,暂不?着急,沈南绮的?这件旗袍也可以稍微放一放。
嗯,陈颜珠的?礼服还没下定?金,目前也没十分确定?就在他这定?做,暂不?列入计划。
至于?给报社的?画稿,反正可以窝在家里画,就权当给自己放假了。
脑子转了一通后,他干脆应道:“好,那我这两天多在家里陪陪他。”
第47章 结算 皇天不负打工人
为了蹭沈南琦的车过来, 纪轻舟比计划早到?了半小时,才刚八点过半,就已经?抵达了陆公馆。
陆雪盈的父亲陆顺行, 纪轻舟早有听闻,是个颇有权势的政界名人,陆家的府邸虽比不上解家之宏伟气派,但亦称得上华美?雅致。
由于来得过早, 进门?以后,他便被佣人先请到?了二楼的会?客室,说是小姐太?太?还在吃早餐, 让他等候一会?儿。
毕竟是自己来早了, 纪轻舟对此毫无怨言,就安心地吃着桌上的坚果点心,喝着热茶, 坐在沙发?上等候。
雨日的天光昏暗, 但贴着姜黄色壁纸的会?客室内亮着大灯, 光线通透明亮。
拱形的黑漆格子窗外,朦胧细雨绵绵不休, 玻璃上水珠串串滑落,反射着屋内吊灯的橙黄色灯光, 熠熠生辉。
约莫等了近二十分钟, 陈颜珠母女总算踏着点到?来。
一同过来的还有两?位女士,一位面?庞圆润, 五官秀美?, 穿着蓝色格纹的西式连衣裙,脚上是一双中跟的T带皮鞋,笑起来活泼娇美?, 和陆雪盈有几分相似。
另一位则穿着颜色有些老气的大袖子长?袍,盘着头发?,梳着短短的齐刘海,长?相温婉,给?人第一印象便是淑静稳重。
“这是我妹妹陈梦仪。”陈颜珠先是指着那穿旧式长?袍的温雅夫人道,旋即又示意另一位时髦女士说:
“这位是雪盈的小姑,我丈夫的妹妹陆庄晴。她们平时一个住杭州,一个住南京,为了给?雪盈过成年礼,就提前了数日过来上海游玩,又听说纪先生你很善于做新?潮的衣裳,便跟过来看看。”
陆庄晴瞧着也就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她俨然是个开朗外放的性子,闻言便扑哧笑道:“来了上海后才发?现,现在赶时髦的夫人们都不流行穿洋装,而改穿新?样式的旗袍了。
“我呢也是个喜欢赶时髦的,连忙去相熟的裁缝那定做了一件,结果听雪盈说了才晓得,原来那新?样式的旗袍,最初是纪先生给?解太?太?做的。”
“哦那倒不是,其实是裕祥的师傅做的,我只是给?我阿姨提了个想法?而已。”
“不必谦虚,我可是早从嫂子口中听说了您的本事,原本雪盈生日宴的礼服都定好了,结果一看您的画,立刻就更换了,想必是美?得不得了,等会?儿一定要叫我开开眼。”
可别再给?我戴高帽了……纪轻舟心里暗忖。
为岔开话?题,就捧起那宽大的礼盒递给?陆雪盈道:“整套都在这里了,你去穿上试试,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再做修改。”
陆雪盈接过礼盒时轻呼一声:“有点沉啊。”
“面?料本身是很轻盈的,但毕竟用料大,肯定会?沉一点。”纪轻舟生怕她误会?自己给?她用差料子,特意解释了一句。
陆雪盈早就好奇自己的礼服成品是何模样,接过后当场就打开盖子瞧了眼,结果掀开盒盖,发?现那衣服外面?还包了层纸,用金色丝带打了蝴蝶结。
她懒得再拆开,问道:“包得这么严密,看起来挺隆重,这我一人能穿上吗?”
“我帮你穿,梦仪你招待客人。”
陈颜珠其实也相当好奇纪轻舟的手艺如何,如此吩咐了自己妹妹一句后,便起身带着女儿去卧房试衣。
几乎是她们母女刚出?去没多久,陆庄晴便眼珠一转,迫不及待问:“纪先生如今是独自在上海闯事业吧,可有定好亲事?”
纪轻舟没料到?她一开口就是这种八卦问题,无奈笑道:“我已结婚了。”
“这么早便结婚了?我看你的模样,顶多二十一二岁吧?”
对一个已经?做了好几年社畜的人来说,这话?可以称得上是相当高的称赞了。
“多谢您的赞扬,但其实……”纪轻舟于心里算了算,说,“我是九二年生的。”
“九二年!那你还真是面?嫩得很。”陆庄晴暗暗有些可惜。
1892年,比她大了三岁,年龄还算合适,听闻又是沈南琦的外甥,家世也过得去。
虽说做的是裁缝职业,听着不大像有前途的,但毕竟外貌条件优越,令她一见面?便觉得很有好感的男人,委实罕见。
方才她险些连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谁知对方竟已结婚了。
陆庄晴想着又盯着纪轻舟那神采奕奕的眼睛瞧了几眼,不由再次于心里感叹,真是可惜……
陈梦仪自然清楚她问几个问题的目的。
虽觉得这姻妹如此询问一个陌生男人的私事,着实轻浮大胆,毫无大家闺秀该有的含蓄庄重,但陆庄晴到?底是这座宅子主人的亲妹妹,她也没什么立场阻拦她。
故等两?人对话?稍歇停,她便立即插口转移话题:“纪先生,依您看,我若想做新?式的旗袍,什么样的颜色款式最适合我?”
纪轻舟捧着茶杯,稍微打量了她两?眼道:“这得看您想要走什么样的路线。旗袍的款式有很多,但大部分都很适合像您这样的成熟女性穿着,只要避开那些过于老气和娇艳的颜色,就完全可以依照您自己的喜好多做尝试。”
陈梦仪本是为了岔开话?题,就随意问了句,自身对新颖服饰并不怎么感兴趣。
但是女子对美丽的衣服总是心存几分向往的,眼下听他如此一鼓励,也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随即便问:“那您最近可有空闲,我在上海认识的裁缝不多,不若就在您这定做一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