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恩安吉闻讯赶来,见到卡罗琳打过照面之后,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上前打扰这诡异的一幕。
季星在掘自已的坟。
“你个蠢货怎么现在有力气了?既然做不到就不要逞强!你还有要害死谁,你说啊,为什么你就可以活着,你怎么不一死了之!”
安吉见季星开始魔怔地咒骂自已,扇打自已的脸,急忙出声制止道:“星儿,里面只有你小时候的旧衣服。”
季星冰冷的视线扫过来,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身形一下子就变得颓废。
“我知道,其实我就是一个胆小鬼。到现在连泽诺的遗体都不敢去看,我害怕看到残缺的血肉和衰败痛苦的面容。”
“泽诺那样一个爱体面的人肯定不欢迎我。”
季星越是有力气越是悲愤,他恨不得马上就把土地刨开,恨不得里面躺的就是他的尸体,恨不得将自已碎尸万段。
他明明已经抱起了泽诺却倒在最后的一段路上,就像现在所有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何尝不是对季星的一种嘲讽。
连卡罗琳都看不下去道:“泽诺不会想看到你这副样子。”
季星哭笑不得起来,“他就是太懂得如何报复我了,我让他好好活下去,现在他一句话不说也能把我堵的哑口无言。”
当初季星临死前对泽诺说的话,现在全都作用在了他自已的身上,他比别人都清楚应该怎么做才好。
“以为这样我就会认输?我怎么可能会为了谁要死不活?你们没看到我现在过得有多惬意吗?”
所以季星这一年来没有一刻不是在体现他的恣意快活。
从重归于好的和睦家庭到丰富的校园生活,再到不同际遇的独自旅行,季星收敛起内里真正的情绪,又在配合扮演着哪种完美的角色?
安吉有一种无力的窒息感,他实在困惑小心翼翼问道:“孩子,你打算做什么?”
季星突然安静下来,手边的动作已经接近尾声。
“既然如此,就把他埋了,和我的墓埋一起。”
“等我把这里挖出来,就去找克兰陛下,他要是不肯我就去把尸体偷出来。”
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心下不免胆寒。
季星却不觉得自已是在疯言疯语,有理有据道:“他不是想让我活着?那就不要阴魂不散,这一点他有自知之明,毕竟只有活着的人才配笑到最后。”
书恩看到自已的孩子如此疯狂,上前想要把他拉回来。
“你这说的什么话,季星你不是还要去军团吗?从小立誓要当大将军的人这点生死就能把你击垮了?那是不是到了战场上都不要活了!”
季星冷脸不理解道:“我又做错了什么,还请父亲指出来。泽诺都已经和我递交结婚申请了,我不处理好这件事情又怎么走接下来的程序?”
书恩绷着下巴杵在原地,安吉无奈闭上了眼睛。
目击了全过程的卡罗琳目瞪口呆,被季星的言论惊到无法思考。
已经没有人能看出季星真实的想法,是在开玩笑还是真心想解决问题,是为爱痴狂还是冷漠无情。
季星自顾自打开坟墓,哪怕是几片遗物的衣冠冢,里面的规格还是按照正常大小。
直到一阵笑声打破了僵局。
所有人看向突然发笑的季星,只见他目光柔和从墓里轻轻取出一大张透明的蛇皮。
“果然是疯子,做鬼都不放过我。”季星喃喃自语。
“这是?”安吉不可置信上前。
季星看向他们,为对方撑腰质问道:“爸爸,你答应过我要是带着喜欢的人回来,你会帮我和家里人说话,然后又是怎么对他的呢?”
“你难道真的不清楚没有人能强迫得了我吗?”
安吉实话实说:“没错,冷静下来我就知道泽诺没有胡说,但你让我如何接受你的死亡,又如何接受那样为人诟病的关系?”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到头来季星不想怪任何人,他最恨的就是自已。
“他过得不好,易感期发作只能把自已关在密室里,到最后要靠大量的精神药物进行治疗才能缓解。”
季星没办法骗自已不在意。
泽诺是骨子里隐藏着痴狂的冷静的疯子,那他就是被人当做了疯子,在一次次理智中彻底歇斯底里。
但他比泽诺要好上很多,泽诺只会一味沉默少言克已复礼,季星可以不管不顾任性发疯。
季星瘫坐在那里,已经没有心思伪装。
“碎了……项链碎了,小光坏了,人没了。我可不是一个本本分分贴心的爱人,你又是靠什么支撑过来呢?殿下……”
安吉在他耳边一直说话,试图唤醒他的注意力,季星眸光黯淡陷入自已的世界。
“星儿你别这样吓人……”
“爸爸错了,爸爸应该和你说实话,现在想来就算你变成omega了又怎样呢?是我忙于事务忽略了对你的照顾,是我一手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安吉把季星揽进怀里,“孩子,你们都受苦了。”
他终是下定决心,哽咽道:“没死……泽诺还没死,就在实验中心吊着命,这两年来只苏醒过一次,所以我不保证他能够彻底活过来。”
“星儿,你听见了吗?”
见其他人错愕毫不知情的反应,显然这又是安吉在一手操刀。